《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34、风沙

　　次日，辽州都督府。

　　“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到，还望大人赎罪。都督府已收拾妥当，可做大人行辕之用。”辽州府尹携辽州大小官吏前来迎接。

　　于衡在于金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玄色官袍将他面色衬得愈发苍白。他缓缓摆手，道：“如今边关战事要紧，其余一切从简即可。”

　　“是。”

　　“大人，卑职还有一事禀报，是关于转运的那批物资。”白发苍苍的府尹满头大汗，枯枝般撑着上半身的双手不停颤动。

　　“稍事休息，此事明日再议。”于衡回避道。

　　“大人，军情紧急啊！”府尹声嘶力竭。

　　“我知道，此事容后在议。”于衡不耐道，转身长袖一拂，施施然离去。卫队随之离去，只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地方官吏。

　　“大人，这是为何？”开口的是个年纪不大的侍卫。他身量极高，手持一柄雪白长剑。即使是一身普通的侍卫装束也难掩盖其绝世风流。

　　此人名叫庞云，原是个江湖中人。四年前于衡前往禹州查案，半道上救下了他，之后庞云便归顺于衡，做了他的贴身侍卫。

　　于衡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互相推卸责任罢了。”

　　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给大军供应粮草补给，军饷可以延后发放，粮饷补给却必须运送至前线。

　　“青云卫方可有消息？”

　　“禀大人，大军粮草还可支撑一日，三日后乌兹国集结的十万大军将于靖王殿下率领的青云卫于北地荒原决战，成败在此一举。”

　　“传令下去，即刻从辽州各县府库调取钱粮，务必于决战之前送至靖王处。”

　　“是，大人。”

　　脚步声逐渐远去，于衡吹熄了烛火。他闭上眼，思维沉入系统。

　　七年前，他离开周启，回到夏阳老家。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留在夏阳，做个富足的田舍翁。没想到半年之后，一道圣旨的出现打破了平静。

　　他得到了再次入朝为官的资格。

　　于衡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从县令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其中系统功不可没，新的刑侦方法从根本上改变了刑官探案的方法与手段，各州县刑案明显减少，数起冤狱平反。

　　于衡积累了够多的奖励，却一直没有兑换，而今，他打开系统。

　　虽说他已命人从辽州各府库调取物资，但他知道，那点物资根本不够。

　　一月前与辽州一水之隔的嘉州发生水患，洪水淹没了大片耕地，灾民流离失所。为了赈济灾民，朝廷决定开仓放粮。

　　嘉州，辽州两地灾民众多，各府库存粮早就捉襟见肘，如今硬是要拿出供给三十万大军的物资钱粮，根本不可能。

　　一方是饥寒交迫的灾民，一方是沙场浴血的将士。无论中断哪一方物资补给，所引发的后果都是于衡所不能承受的。

　　此事事态危急，若是处理不当，给于衡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系统界面逐渐浮现，于衡浏览着界面，长舒一口气。系统中储存着大量物资，供给三十万大军绰绰有余。

　　于衡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没有揭露系统的存在，如今若是堂而皇之拿出物资，势必引起旁人注意。背后借此机会打压他的人更会以此做文章。

　　这偌大的辽州，大小数千官吏，值得他十分信任的寥寥无几。

　　此为其一。

　　在得知系统存在之后，于衡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生出歹意。

　　此为其二。

　　此两点始终是横亘在于衡心中的一块大石，除非……于衡想到了一个人。

　　靖王周启。

　　七年来，靖王的所作所为于衡看在眼里。他知道，周启是值得信赖的。只是，于衡不确定，靖王是否对七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毕竟七年过去了。”于衡安慰自己。

　　这个主意一出，于衡便决定实施。此时此刻，辽州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人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那些人手中。

　　离蓝乔案过去这么多年，于衡顺着线索摸排追查，查到如今，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些人在朝中的势力范围。

　　他们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庞大的党派，而蓝乔案，只是他们犯下的众多案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这其中的水很深，于衡甚至在深水之下，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从他追查此案开始，他就不属于这个庞大的党派了。这个党派的御史，则会抓住他的每个错处，用尽一切办法，将他打压得再也无法翻身。

　　如今虽算不上孤立无援，但面对这种情况，于衡还是希望能多一份保障。

　　周启的品性如何，于衡心知肚明。既然要选合作对象，自然得选个最值得信赖的人。

　　“庞云啊。”

　　“大人，何事？”原在门外的侍卫长推门进来，雪白的宝剑反射出幽幽寒光。

　　“是时候去会会老朋友了。”

　　……

　　黄沙漫天，于衡骑在马背上，注视着地平线边缘的一道白光。破晓时分，光线照射在不远处城墙的拐角，投射出黑色的影。

　　黄沙与城墙几乎融为一体，斑驳的墙面上满是岁月的刻痕。

　　“这城墙，有些年头。”于衡道。

　　“大人，可有何不妥？”

　　“没事。”

　　二人并未停留，牵马进了城。

　　如今战事吃紧，城中守卫严格，光是入城就排起了长队。辽州富庶，自古以来就是西域通商口岸，来往伤人络绎不绝。如今虽有战事，每日来往的商队依旧不少。

　　于衡并未亮明身份，两人跟着商队进了城。

　　途中，他与商队中名为乌尔班的商人结交，两人相谈甚欢。

　　“我的朋友，你见过鬼商队吗？”乌尔班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穿着楼兰服饰，用头巾包着脸，只露出一双发亮的绿色眼睛。

　　“有耳闻，未曾目睹过。”

　　乌尔班说起话来，一双眼睛发着光，他手舞足蹈，向于衡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我的故乡在遥远的楼兰，我的族人生活在沙漠深处的绿洲里。我的民族盛产珠宝和美女，我想用珠宝换取美丽的丝绸，给我美丽的女儿置办嫁妆。”

　　于衡感兴趣地听着。

　　乌尔班用他带着异域腔调的沙哑嗓音说道：“那是三天前的一个下午，我去沙漠中采摘沙枣，意外看到了，看到了鬼商队！”

　　“鬼兵队？”

　　“是的，传说那是几百年前迷失在沙漠中的一支大型商队的身影，他们从堆满黄金和香料的西方国家而来，打算去往中土换取丝绸和茶叶。没想到一场大风暴将他们吞噬，不甘心的商人化作风沙，只要看到他们身影的商队就会被风沙吞噬。”说到这里，乌尔班打了个冷颤。

　　“到你了到你了，快点进城，风沙要到了！”守门的士兵望着天色，不耐烦地催促道，打断了乌尔班的谈话。

　　乌尔班赶忙闭嘴，用异族语言吆喝着商队，催促众人快些进城。

　　于衡看了眼天色，也加快了脚步，风沙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