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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似幻似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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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似幻似真
枪声把茅十八震醒了,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飞驰而过,击中身后的岩壁,顿时炸出了大片碎粒,爆击在左耳,嗡的一声,血浸到了嘴里,猝然感觉自己失聪了。惊慌失措之下,他瞥见小哥踢飞了许弋的手枪,立刻向他折返过来。凛冽的面容突然变成了愤怒的舅舅,他慌不择路,跃入滔滔的暗流中。
许弋紧紧跟随小哥潜游至河底,头灯最多能照亮10米的距离,2分钟过去了,十八还是没找到,按十八的肺活量他早该浮出水面透口气了,现在原路返回就是去送死,十八不知道上面全是毒气,接近水面也不行,手能感觉辣乎乎的,不是酸就是碱,只能顺水流方向潜游。猛然间,急促的一股水流狂飙过来,裹挟着许弋的身体在水里翻了个滚,转眼看不到小哥了。
许弋直觉逆着这股冲击而来的水流有希望找到新的出口,遂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奋力蹬踏双脚,双手试探着摸索河床,果然碰到了滑粘的岩壁。是一条变窄的通道。刚入洞口,又一股横向水流喷发而过,直接把许弋拍在洞壁上,感觉肋骨都要折了般钻心的疼。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许弋定了下心神,立刻明白他已然进入一个空腔之中,如果水位下降或者空腔足够高,这就是暂时的栖身之所。继续逆流而上,横着的空腔竟然可以站立行走,让他陡然觉得省了不少力气。然而片刻他就步履蹒跚,仿佛宇航员行走在太空。运气不错,许弋感觉自己一直往上“走”,但愿那里没有毒气。“小哥,你一定在前面等我吧!”
茅十八跳入湍急而冷冽的河水,那可怕的幻影消失了,他才感觉到左耳的剧痛,墨色的血更模糊了眼前的路。十八既害怕又伤心,被迫离开舅舅家的痛楚和身体的疼痛叠加,让他好想放弃。他不经意间触到了胸前的铜币,想起老板娘和蔼可亲的样貌。
霍地,小哥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际:“十八,坚持住,前面10米有个上行的洞穴,安全。”我不是听不见了吗?十八闭气的本领比他的功夫好很多,天生的气息饱满,也是录导航仪练出来的,可以一口气说一大段词。
求生之路在他幼年时就开始了,他想小哥都还没放弃他,他不可以放弃自己,想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十八重拾活下去的信心,遇到一股横向水流,因为有洞穴的概念,让他免受了拍击,幸运地浮出空腔水面。
“小屁孩,你命是真大。”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茅十八被一双厚厚的手掌钳住双臂提溜上去,拖到湿冷的地面拼命喘气。他仔细打量这个人,心下一紧,是那个被他打伤过的胖子。
“给你,消消毒,自己缠上。”头灯照过去,胖子胡子拉碴,向他扔來一团纱布和一小管碘伏消毒液。十八擦了消毒药水,很利索地把耳朵包扎好,头上也缠了一圈。
“吃的有吗?唉,问了也是白问。”胖子自问自答。茅十八认为小哥一会儿会到,不如安慰他一下。“小……我哥他在后面,有带吃的。”胖子立刻来了精神,走过来搂住十八的肩说:“不打不相识,小屁孩,有你在,胖爷也算有个伴了,胖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人。”茅十八心说,这么大块头的人也怕孤独,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你不记恨我打伤你了?我如果救了你,出去以后,你会不计前嫌吗?”茅十八第一次对好心的外人起了戒心。
胖子自诩看人一向很厉害,可是看小屁孩总是看走眼。“切!当然不记恨了。道上打听过我吗?我胖爷是谁?黑金刚和弥勒佛转世,既有铁面无私的一面,也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
十八看胖子脸都饿瘦了一圈,忽然有些心软了,算算时间他一个人困在这里起码两天了。
“我也出去过几次,但TMD特邪门,就是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了。”胖子也不管十八听没听他讲,自顾自地说着,虚弱地摊在潭边的石台上。
“就算空气不成问题,小哥和黑瞎子吃什么呢?”胖子舔舔嘴唇,好似他刚吃饱了一顿大餐。
“胖爷,你跟小哥也很熟吗?”
“那是!胖爷我、天真和小哥那是过命的交情,小屁孩懂什么。”
“天真?他好像比你更紧张小哥。”茅十八看胖子话匣子打开了,就试探地问。
“小屁孩,什么叫比我更紧张?胖爷是淡定!淡定,不懂吗?”茅十八心说,我当然懂,这个胖子显然不想承认,就像许弋不想承认若白和肖奈的感情一样。
“你相信意念力吗?只要你心里特别想一样东西,它就会出现。”“切!你当你是神棍呐!” “小哥,小哥。”十八默念半天,小哥没出现,于是他开始想吃的,想到有水的地方总该有鱼吧!
说曹操曹操到,潭里有动静了。十八朝水花翻滚处捞了一把,滑溜溜的,不像是人,吓得他倒退好几步,一跤跌在胖子身上。
“鱼!”胖子大叫一声,推开茅十八,立刻抄起不知哪里来的鱼叉,抡起浑圆的膀子扎了下去,狠命扎了几下,停住,喘口气,朝身后招了招手。
“麻溜的,赶紧给胖爷搭把手。老天爷送吃的来啰。”十八连忙去握鱼叉,被胖爷训斥:“拉我的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终于把一条约2米长的黑乎乎的一条大鱼弄上了岸。胖子嗅了又嗅,判定没什么问题,取出小刀划下血淋淋的鱼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娄杏儿食不知味地吃了些东西,闻到浓烈的酒味,知道是奈何近了身,手里紧紧攥着短刀,心想着要是他霸王硬上弓就要了他的命。
奈何掀开了盖头,闭着眼睛对着她喷了口酒气,挨着她的左肩一头倒在床榻,很快打起了呼噜,手里还紧紧攥着酒坛子。娄杏儿反倒没辙了,推搡他也没动静,呆坐半晌。外面吵嚷的声音渐远,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还在窗外晃动着人影。娄杏儿冷静下来,知道今夜不弄出点动静怕是过不了这关。想起那封信,杏儿翻弄奈何的衣兜,没有。他好像塞到怀里了,拍拍他的胸口,触到一个四方形的物件,就是它了。想马上伸手去拿,娄杏儿有些犹豫。那岂不是逞了他的意。
“你个滑头鬼,醉生梦死,一了百了。”娄杏儿轻声嘟囔着放下绸幔,忐忑不定地合衣躺在奈何身旁,脸转过去对着他看。漂亮立体的五官,光润泛红的皮肤,迷人的荷尔蒙气息,迅速干扰了她的判断。
“你要是小哥该多好,我立刻就扑上去……”可是这个时域就是小哥设定的呀?她好奇地想,如果假戏真做了呢?小哥莫非在试探我?才不能呢。他要是真试探我就好了。娄杏儿相思成灾。她夺下奈何手中的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酒的威力让娄杏儿神游天外,想起多少次小哥拒人于千里之外;想起她无数次梦想有这么一场婚礼。
“鸢鸢别走!”奈何不巧翻了个身,头磕在娄杏儿脑门上,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看着挨着他睡去的娄杏儿,发觉脑壳疼得厉害。那是个梦吗?
小哥迷茫地奔跑在沙漠里,嘴唇干裂,啃了一口馕饼,更觉口渴难忍。前面有一片胡杨林,黄绿的叶片闪着银亮的光泽……他身上缠满纱布躺在一张木床上,随手打翻了一个水盆,看着一个绿衫女子哭着离去的背影,他的心口特别的难受……另一个蒙面的黄衫女子进来,他很高兴,称她鸢鸢,并亲吻了她。两个女子都好像娄杏儿。
“娄杏儿,醒醒!”肖奈惊奇地看着娄杏儿。眼前这个人莫非真的是小哥的前世恋人?
“奈何喝多了,冷落了我的新娘子。”奈何很清醒,如果是小哥的女人,这戏演不了。
“骗人。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亲我。”娄杏儿带着醉意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因醉酒错过洞房花烛夜。”奈何口是心非,酒壮英雄胆,不等娄杏儿答应,捧起杏儿早已羞红的双颊,吻在了脸颊上。杏儿手里的短刀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地转天旋,时空错位。大漠里,小哥和黄衫女子如胶似漆,柔情蜜意;洞房中,奈何与杏儿耳鬓厮磨,似乎忘却了彼此的现世身份,拾取了尘封已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