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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朝 ...

  •   穆玦带着两壶酒,一篮糕点,上了山。
      不过是座无名山,荒草丛生,想不透穆笙为何忠爱于此。那年穆笙病重,意识模糊,却嚷嚷着要他将其葬于此山。
      “阿爹,孩儿来了。”
      将一壶酒放于坟前,拿起另一壶喝了起来。
      “玦儿,宁做市野夫,不做朝廷官!”
      “玦儿,眼见不一定为真,闭着眼,心便明了。”
      “玦儿,莫为我复仇,好生照顾自己……”
      穆笙的话在耳边回荡,只是再也见不到罢了。
      穆笙在山上呆了三天,不多言,不多语,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眺望着远方。
      第三日,黄灯初上的时分,他终是站起。
      “阿爹不愿在朝为官,却念着先皇,所以才总站这望着皇宫罢?”
      此山位于群山最高,亦是唯一能瞧见皇宫的峰。穆笙当年眺望的,是皇城。
      “阿爹不愿我为官,是怕我赴阿爹当年的路罢?”
      “阿爹不悔辅佐先皇,悔的不过是用人不察,遭奸人陷害罢?”
      穆玦跪下,轻抚着那无字的碑,轻笑。
      “孩儿不孝,不从阿爹教诲。并非入朝为官,只是在他身边尽心辅佐。从今后,刀山火海,亦随他。”
      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深深望了眼无字碑,转身离去。再无犹豫。
      玉玦府灯火通明,蔚迟在石亭内踱步。
      “皇上,歇会罢。臣被皇上晃得头昏。”蔚文珣无奈,看着这人踱了三天。
      蔚迟瞪了他一眼,欲开口,却听一人声音低沉,“皇上久等了。”
      蔚迟惊喜,抬眼看去,那人缓来,白衣里衬,外着灰袍,眼上缚着白布。所谓飘如谪仙。
      “公子何故缚目?”蔚文珣问。
      蔚迟折扇轻摇,笑了笑,“朝廷尘多,公子缚目防尘,以免污了眼。”
      穆玦点了头,不可置否,解了缚目,看着蔚迟,“你若信我,我便生死不离。”
      蔚迟愣了愣,笑,“你若信我,我便此生不负。”
      从此他为君,他为臣,同敌千军万马。生死不离,此生不负。

      朝廷百官懵了。
      皇上民间一游,带回个幕僚,安置在皇上侧殿。此人虽是眼盲,成天带着缚目的白带,却身姿不凡,与何严关系匪浅,奈何身份无察。唯古玄之不动声色。
      穆玦一来,皇上便开始插手国政,不再袖手旁观,任由宦官胡来。
      有人长叹,要变天了。

      穆玦坐在木榻上,手握着缚目带,若有所思。
      “阿玦,你在思什么?”蔚迟翻身上榻,将头枕于穆玦膝上,闭目养神。
      穆玦低头看了他一眼,叹,“要歇息就去寻你后宫佳丽,跑我这来作甚。你日日往我这跑,百官私下言你断袖。前日王美人才向我哭诉。”
      “本不是断袖,遇见你后便是了。佳丽三千,不及一个阿玦好看。”
      “……我在思索,古玄之使用何法手握军权。”
      蔚迟微睁着眼,示意他俯身侧耳。“他有一半虎符,另一半他以为在我手上。但一半虎符足以调动宫中一半禁军。宫中有处清规阁,各大将军的妇人乃至千金,皆软禁于此。是以将军不敢忤逆。”
      蔚迟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气息微热,熏得穆玦耳朵发红,将头转开。
      “阿迟,我明日回府一躺。”
      蔚迟不答。
      穆玦低头,膝上的人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许是太累,这半月处理国政,与百官斗智斗勇,又要护着他周全。
      轻轻抚着那散乱的长发,心头便软了一块。
      阿迟,我会替你夺回这天下江山。

      穆玦一走,蔚迟理政便有些吃力。他可斗心斗计,但论政事,他远不及穆玦通透。早朝的百官上书边疆矛盾何法,他左右为难。
      古玄之本是以事不关己的姿态立于蔚迟一旁,此时忽然往前一步,取出一物。“先皇之愿,扩疆开界。杀。”
      蔚迟与百官看着那虎符与遗诏,愣了。蔚迟知晓,虎符为真,遗诏为假,这无碍。古玄之只是在逼他为阻止这场战弋而取出另一半虎符来。
      “先皇已逝,公公置朕于何地?”蔚迟笑着,眸里透着阴冷。
      古玄之笑了笑,高举手上的虎符,“虎符在此,各将军出列。”
      一位将军出列,“公公的虎符不完整,能调动宫内禁军,却无法调动军队。”
      “皇上作证,虎符遗失,如今只剩仅此一半。将军可还觉得无法调动?”
      各大将军面面相觑,瞧了眼脸色阴沉的蔚迟,沉默了半晌,出列,“听凭公公调动。”
      蔚迟忽地笑了,“跟随先皇的老臣老将大多已逝,即便在生,亦被遣送还乡。在朝各位才干不输当年臣将,却是只懂认虎符的愚忠!”看着某些无奈的面容,他心知都是忠臣,奈何受制于古玄之。“朕乏了,退朝罢,等穆公子回来再议。”
      “皇上消息闭塞,恐怕不知穆公子身怀恩宠,遭人嫉妒,已在路上遇害。”古玄之将虎符收于袖中,对着蔚迟笑得慈蔼。若不是话语过于惊悚,则活像个和蔼的长辈。
      蔚迟愣了愣,额上青筋暴起,一手掐住古玄之的脖颈,“古玄之!你做了什么!”
      百官无一上前劝阻,宛若看着一场戏。谁也不想惹火上身。
      “皇上莫动怒,保重龙体。”
      蔚迟看着眼前笑意连连的人,忽然恨到了极致。不是恨眼前的人,却是恨自己。明知这是虎穴,为何当初仍执意要把他卷入呢?
      “阿珣,把穆公子给朕接回来!”
      “不用了,我回来了。”
      全朝愣了,回望门口。那人玄色衣裳,逆着光而来,每一步走得笃定。
      身后侍卫抬着箱子,穆玦自己手里抱着木盒。走到蔚迟面前,单膝跪下,呈上木盒,“皇上,另一半虎符在此。”
      蔚迟打开木盒,取出另一半的虎符,高举。“公公的战令,无效。”
      古玄之倒是无谓,醉翁之意本就不在酒,便笑了笑,“恭喜皇上。”
      蔚迟本想就此宣布退朝,不料穆玦摇了摇头,示意他坐回龙椅。然后令侍卫打开箱子,一箱的竹简。
      “杨尚书勾结财部,贪赃枉法,依法撤职。”
      “礼部长官徇私,家中小辈舞弊,依法降职。”
      “刘公公私自收纳贡品,依律外逐。”
      “……”
      十来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被贬谪或撤职,数十个太监被外逐。虽然官不大,却都依附于古玄之。本来借着古玄之的名头为非作歹,如今却被穆玦捅破了窗纱。
      无处可逃。
      “公公觉得呢?”穆玦问。
      古玄之退回一旁,“全凭皇上处置。”
      蔚迟笑,穆玦是料定古玄之不会为这些无用之人而费心。虽伤不了他的元气,却是一种挑衅,宣战。另外亦是愿百官做出抉择。
      退朝后,穆玦随蔚迟回了侧殿,屏退了所有婢女。
      蔚迟扯下穆玦的缚目带,许是忽见强光,穆玦眼神迷离。心忽地抽痛,不由自主地把穆玦拉过揽在怀里,“阿玦,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穆玦愣了愣,轻笑了声,拍了怕蔚迟的后背,“无事……”
      蔚迟忽感肩上沉重,穆玦竟是昏了去。揽着穆玦侧腰的那只手,有黏稠之感。低头一看,尽是暗红的血!
      “阿珣,给朕把江太医唤来!”
      蔚迟将穆玦移至榻上,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宁愿伤的是自己。难怪穿着玄色衣裳,是怕百官瞧出端倪罢。
      阿玦,若可以,我愿折寿半世,换你此刻平安。

      蔚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风餐露宿的日子,以地为床,以叶为被,长街上人来人往,却都是高高挂起的姿态。
      梦见阿爹,眼盲之后,带着缚目白布,抚慰着他,“眼盲,心却明了。”
      梦见蔚迟,自己曾对他立誓,若信,生死不离……
      有阳光照进,温暖,尘埃的味道。缓缓睁眼,瞥见身旁有人躺着。是蔚迟。长发凌乱,面容憔悴,眼角似有未干的渍。想必是守了他许多天。
      蔚文珣进来瞧见穆玦醒了,欲说些什么,穆玦却摇了摇头。蔚文珣点头,退下去寻太医。
      穆玦侧身,看着此张美如玉的颜容,心有动容。听闻蔚迟的母后不过一介歌姬,却文采非常,深得先皇宠爱,是以力排众议立之为后。先皇驾崩后,她亦郁郁寡欢,抑郁而终。徒留下蔚迟一人,还有这飘摇的江山。他不知蔚迟从前过着何等日子,只是从今,他不会再留他一人。
      似乎察觉到身旁的动静,蔚迟悠悠转醒,睁眼,却那是浅浅的笑意。
      “梳洗去罢,堂堂皇上,成何体统。”
      蔚迟眨了眨眼,“阿玦?”
      “嗯?”
      “阿玦?”
      “我在。”
      蔚迟笑,从榻上坐起,回正殿唤来婢女替他梳洗。待梳洗完后,只身回到侧殿,却被此景晃了眼。
      穆玦手撑着头,闭目,侧身而卧,不曾束发而随意披散,衣领微张,带着慵懒。
      “可看够了?看够了进来罢。”
      蔚迟笑,走到穆玦榻上坐下。
      “阿玦,虎符从何来?”
      “当年阿爹辞官归隐,先皇将虎符托于其,恐有变数。先皇殡天后,古玄之派人寻找虎符,刺杀阿爹,阿爹侥幸逃生,眼却盲了。古玄之只寻到一半,是以为另一半在你手中。”
      “如今古玄之知晓虎符在此,必不会罢休,近日小心。”
      穆玦点头,从瓷枕下取出竹纸,附在蔚迟耳旁道,“用你的人,将这些人保护好,代我送几封信。”
      蔚迟接过,看了眼,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穆玦。穆玦摇摇头,手指做噤声状。
      “好,我去吩咐。”

      古玄之在执笔书写,尽是 “牧”字。下笔有力,提笔轻巧,却始终练不成蔚迟的风范。
      “公公!公公!清规阁……起火了!”
      古玄之不抬眼,“灭了罢。”
      小太监伏在地上,止不住颤抖,“可是……护卫不敢伤及夫人和小姐们的性命,将人救出了清规阁!”
      “哦?那就将其安置在新苑罢。”
      “……诺。”
      待小太监退下后,古玄之走至一幅画前,将其取下,有另一幅画。画中人,披甲着盔,眉眼苍白,手握长戟却有千钧之力。
      “若我输了,下去陪你罢。只怕你不愿见我。”
      又是一夜无梦。

      风平浪静。
      自那次朝上挑衅后,已有一两月,穆玦和蔚迟却再无动作。古玄之心疑,派人打探。却只听闻穆玦一病不起,蔚迟无心朝政,四处为其寻找良医。
      古玄之曾前去拜访。见到穆玦确是面色苍白,无半分血色。摸其脉搏,确是虚弱无力,却活着,却仿若只剩一口浊气吊着。心想,许真是上次江太医所言重伤难愈。
      天妒英才罢。本是治国之才,奈何偏与他斗。
      一日早朝退朝后,蔚迟停在门前,转身对着古玄之,瞧了他半晌,忽地笑了,笑里有掩不住的疲惫,“公公,我悔了。”
      古玄之愣了,不知他此刻说这些做什么,看着他无言。
      “公公,先皇待你不薄,你却毁他江山,你可有后悔?”
      蔚迟不待古玄之回答,便转身去了。
      古玄之看着那个离去的影,与先皇相似,忽然心起了苍凉。可是不论悔与不悔,都回不了头了。
      蔚迟推门,瞧见了坐在榻上闭门养神的穆玦。那苍白的面色,勾人心疼。
      “阿玦。”蔚迟上了榻,将头埋在了穆玦的肩上,檀香萦绕。“再等多几日,几日便好。”
      穆玦握了握他的手,“无事,我尚好。”
      “阿玦,我遣散后宫可好?”
      “百官会砍了你。”
      “我宠你一人可好?”
      “……”
      成天耍着性子,穆玦深感此人脸皮功夫深厚。只是此等日子,不知还有多少罢。

      “阿玦,今夜元宵,有何想要?”
      蔚迟拿来绒衣,替穆玦披上,陪他一同站在月色底下。
      “天下安好。”
      穆玦带着缚目,蔚迟瞧不见他眼底,却已然感受到那漠然的冷意。
      “阿迟,走罢。公公大摆筵席,我们岂能缺席。”
      蔚迟跟上,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将手心的暖意传达。穆玦嘴角微翘,冷意稍缓。
      “皇上驾到!”
      文官皆伏地跪拜,几位将军却仍在把酒言欢,对着古玄之恭维。蔚迟亦不理会,直视着坐于龙椅之上的古玄之。
      “公公何意?”蔚迟笑着,话却是冷的。
      “无事,只是觉得这天下该易主罢。”古玄之说得风轻云淡,挥了挥手,从外涌进百来位禁军,将百官围住。几名暗卫将穆玦擒住,将蔚迟围住。
      “古玄之你动他作甚!”
      古玄之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走向穆玦,“不过当年的漏网之鱼罢,竟要毁我大计。太师之子的名头,可不是好当的。皇上的命可留,你,实在不能留。”说罢,抽出腰间的短刃,欲向穆玦脖颈上划去。
      “慢!你放过他,朕告诉你虎符在何处!”
      古玄之止住动作,抬眼看向蔚迟,笑,“晚了,我的人已去取了。”重新抬手,狠戾地刺下。
      “皇上!”
      穆玦只感到脖颈上有点滴温热,扯下缚目,瞧见的却是蔚迟用手紧握着短刃,血流不止。
      “阿迟!”
      蔚迟当时头脑嗡鸣,亦不知何来的气力,推开暗卫了。原来,不知何时这个人已在自己心底根深蒂固,愿用命相护。自古帝王多薄情,他好像是个例外。也罢,也罢。
      “来人!把古玄之拿下!”穆玦喝道。
      霎时,侧殿里涌出数百名侍卫,将古玄之的人制服,又将古玄之团团围住。
      古玄之一直没反应过来,不是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侍卫,而是穆玦。
      面容淡漠,眼睑下的泪堂痣清晰可见,眉眼如画,像极了那人。那人从奴隶中将他买回,赐名古玄之,教他识文断字,最后将他送到先皇跟前,享受皇恩浩荡。
      “你……和牧吟有何关系?”
      穆玦淡淡地看着,嘴角里尽是讥讽,“我生父。”
      古玄之愣了,蔚迟怔了,百官惊愕。
      当年牧吟将军功高盖主,狂妄至极,造反不成反被先皇镇压,满门抄斩,人尽皆知。
      “年幼侥幸逃生,流浪多日,后遇见何大人。正逢太师辞官归隐,何大人将我托于太师。”穆玦淡言,自始至终却只看着蔚迟一人。我是余孽之子,你要如何待我?
      蔚迟却是未回过神来,神色难语。
      “没有虎符,你是如何调动兵力?各将军的夫人小姐都在我手上,他们怎会听你调遣?”古玄之盯着穆玦。
      “新苑的护卫,是皇上的人。”
      古玄之忽然忆起那日报信的小太监,浑身颤抖,原是怕他识破自己已不再效忠于他。原来,不是所有的人只认虎符和钱财。他们并非愚忠之人,只是时候未到罢。
      “皇家杀你宗族,为何不报仇?”古玄之颓然坐于地上,彼时的壮气不知去向何方。
      穆玦笑得无奈,“他错过一次,我岂能再错。”
      蔚迟欲言,却见穆玦向后倒去。
      “阿玦!”
      他竟忘了,穆玦为了瞒过古玄之的耳目,打消他的疑虑,日日服下少量的毒,令身体虚弱至此!
      “将古玄之收押牢狱!传江太医!”
      阿玦,说好的生死不离呢。

      穆玦又梦见了从前。
      “玦儿,逃罢。为父错了,你日后勿赴此路……”这是牧吟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年幼,太多不记得,唯独这句清晰如昨日。
      “阿玦,何叔对不住你父。”那是何严找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谁对不住谁。
      “玦儿,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儿。”这是穆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从此,穆笙待他如亲子,教他治国理政。
      梦的最后,仍是蔚迟。
      “公子着实好看。”
      “你若信我,我便此生不负。”
      “本不是断袖,遇见你后便是了。佳丽三千,不及一个阿玦好看。”
      “我宠你一人可好?”
      ……
      蔚迟说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想此生都不忘。
      穆玦缓缓睁眼,无强光,似是夜里。身旁躺着一人,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穆玦轻轻挣脱那只手,小心下榻,生怕惊醒蔚迟。
      “阿玦,去哪?”
      穆玦顿住,却不转身,“余孽之子,岂有留下之理。”
      蔚迟轻笑,“你言元宵之礼,想要天下安好。那,我以天下为聘,娶你可好?”
      穆玦愣了愣转身,看见蔚迟点亮了烛火,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手工拙劣,雕刻的却是两只鹤。而蔚迟烛光下的两只手,有着不易察觉的细密刀痕。这玉佩,想必是蔚迟自己雕刻。
      穆玦笑,走近,双手环上蔚迟的颈,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一呼一吸,尽是蔚迟的气息。
      “......好,生死不离。”
      “此生不负。”

      心悦你,喜欢你。这一生,只要有你,天下送你又何妨。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全文终啦。等到以后文笔再成熟一点,可能就会变成长篇再次出现啦。穆玦和蔚迟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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