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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野 ...

  •   夜,微寒,有凉风掠地。
      桌上的烛火摇摆不定,竹简上的刻字忽明忽暗,晃得晕眩。穆玦按了按眉心,把竹简放到枕边。正欲解衣安歇,奈何敲门声响起。
      穆玦叹了口气,理好衣裳,提着烛盏去开门。
      是两位公子。
      左旁的颜貌硬朗,不怒自威。右旁的却是旧色青衫,眉目舒朗,眸里清明,有山水清绝的灵韵。嘴角微翘的模样,温润如玉。世间罕有的清俊。
      穆玦被那清俊晃了神,未及开口,只听青衫公子道:“在下与兄长途经此地,不曾见付附近有客栈,可否向公子借宿一宿?”
      穆玦迟疑。二位气质不凡,是个麻烦。但若惹怒了二位,怕是麻烦更大。叹了口气,让出一条道。“若二位不嫌寒舍粗陋,就请进罢。”
      青衫公子拱手道谢,与其兄长随穆玦进了屋。进屋后,青衫公子的笑凝了凝。果真是寒舍,虽宽敞,却是家徒四壁,仅一床一桌一柜一椅子罢了。柜里的书简倒是不少。
      “在下蔚迟,家兄蔚文珣。公子贵姓?”声音清朗,倒是好听。
      “穆玦。”穆玦伸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去寻茶杯。房里确是有套茶具,只是许久不用,积了灰罢。待转身时,只见蔚迟坐着,蔚文珣站着俯身,在他耳旁说些什么。
      谁主谁仆,一目了然。但人家想玩兄弟的戏码,他也不好揭穿。
      蔚迟本在听蔚文珣说事儿,抬眼却见穆玦端着茶走来。在外夜色昏暗,不曾瞧清,仔细看来,却是清秀。长眉如墨,眼睑下的泪堂痣衬着眸里的淡漠,薄唇略微苍白。所谓眉眼如画。虽粗布麻衣,但一言一行皆不似乡野之夫,举止得体,更胜于京城的贵胄。只是,难懂他眉宇间的漠然。
      蔚迟起身接过茶,笑,“公子着实好看。”
      穆玦愣了愣神,却听门外脚步身杂乱,似是有不少的人。随后,敲门声响起。
      穆玦看了眼悠然喝茶的蔚迟,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蔚文珣,叹了口气。果真是两个麻烦。
      开了门,灯火通明,是官兵长,身后还有一群小兵。
      “公子可有见到这两位?若有线索,知府重赏。”
      穆玦看了看两幅画像,确是像蔚家兄弟,只是少了几分灵气。
      “小生闭门一日温书,不曾见任何人。”
      官兵瞧了瞧屋里,一眼望尽,确是无人,领着小兵走了。
      穆玦关上门,转身看见两人从房梁上下来。
      “多谢穆公子相助,他日必报恩情。”蔚迟拱手相谢。穆玦摇摇头,从门后拖出一张草席铺好,示意他们睡床,便熄了烛火。
      有暗香涌动。那一觉,睡得昏沉。

      蔚迟在床上睡得安稳,蔚文珣却在桌上趴了一宿。蔚文珣醒后,瞧了瞧天色,见东方吐白,便摇醒了蔚迟。
      “公子,该上路了。趁早离开。”
      蔚迟看了眼仍未醒的穆玦,眉头微皱,“阿珣,安神香的药效还有多久?”
      “天全亮便醒了。”
      蔚迟在桌上放了一块玉佩和些许碎银,便随着蔚文珣离去。
      走了许久,蔚迟少有地沉默。蔚文珣心奇,却不好多问。良久,蔚迟忽地一声轻笑,开口道,“阿珣,穆公子可好看?”
      蔚文珣愣了愣,还是如实答道,“尚可,不及公子。”
      “那你可有觉得穆公子像一个人?”
      蔚文珣略微思索,摇头。
      蔚迟盯着手里的茶杯,缓道,“太师。”
      蔚文珣愣了愣,“公子你是特地来此的罢?”
      蔚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而不语。

      穆玦醒后,精神尚好,那安神香倒是不错。
      昨夜的暗香是穆玦熟知的,在很多年前曾夜夜萦绕在他心头。两位气质不凡,横竖也不会干些不见得人的勾当,就随着他们。
      穆玦不懂的是,为何少了只茶杯?那茶杯不过民窑出品,不大值钱,却是唯一。少了只,茶具便不完整了。
      也罢,不过身外之物。
      穆玦拿起桌上的玉佩,神色微凝,又想起了那个灵秀清影。
      忽听有人敲门,穆玦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底的烦躁,叹了口气,去开门。又是官兵。
      “有邻里言,今晨有两位公子从此处离去,有劳公子去趟官府。”
      穆玦心叹,谁家人起得那么早。果真麻烦。
      一个时辰后,知府觉得穆玦是他从未有过的棘手,一问三不知,只能先囚狱里。
      穆玦倒是无谓,知府也不敢亏待他,不过是换个地儿歇息罢,饭菜冷了点罢。只是无书可读,无聊了点。
      这一来,就是一月。
      那日知府亲临牢狱,亲自解开了囚锁,亲自请穆玦出去。那点头哈腰的模样着实令人生厌。穆玦快步走着,只想离去。
      “哎,穆公子,有位大人想见您。”知府的笑意更深,眼角的沟壑越发清晰。穆玦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跟着知府去了。
      一路上颠得穆玦的胃翻腾。他向来不喜马车,很久以前就是了,不如行走在地的踏实。
      马车停后,不等知府招呼,穆玦就先行下车,扶着车干呕。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是座府邸。牌匾上的“玉玦府”字样清秀,颇有大家之风。
      “何人之字?”穆玦问道。
      “那位大人昨日所题,今晨挂上。”知府笑言,继而为穆玦引路。
      进去后穆玦倒是愣了,看似小府,实则别有洞天,小山流水,卷石木桥,翠竹相鸣。这府的主人倒是有小隐隐于市之心。
      石亭下,那人仍是一袭青衫。折扇轻摇,嘴角带着笑。挥了挥手,知府识相退下。只剩两个人,却是无言。
      良久,穆玦在石凳上坐下,抬眼看着对坐的人,轻叹,“大人好生潇洒,外游一月,便搅得满城风雨。”
      蔚迟的笑僵了僵,听穆玦这话,似是看出了些什么,却仍不动声色。“对不住穆公子了,是在下任性了。此次邀公子来,就是想偿还罢。”说罢,替穆玦沏了杯茶,递去。
      穆玦接过,瞧见茶面上浮着青叶,茶底微浊。不语,默默抿了口茶,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大人可是第一次沏茶?”
      蔚迟愣了愣,随后轻笑,“穆公子明察秋毫。”
      穆玦站起,走到蔚迟旁边坐下,倒了原先的茶叶,取了一旁新的茶叶。以温水浸泡,再倒去温水。取来井水煮沸再添入,端起茶壶微微摇晃,静置莫约三弹指时间,才倒进蔚迟的杯里。
      蔚迟看得愣神。穆玦指尖的流畅动作,有着他从未见过的从容。穆玦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香,令人心安,却又撩人心弦。
      “穆公子好手艺,师承何人?”蔚迟漫不经心地问道。
      “先父。”穆玦说得风轻云淡,蔚迟本想打探点什么,一句“先父”堵得他无从问起,只能作罢。
      “大人拿在下的茶杯作甚。”
      “我瞧着好看得很,改天偿你一套罢了。”蔚迟笑,分毫无被揭底的难堪。穆玦深感这人脸皮厚的很。
      “不必,你偿我一幅字罢。”
      蔚迟愣了愣,笑得灿烂,如阳,“成。”

      穆玦住了下来。
      蔚迟言,待那幅字装裱好,便人同字一并送回去。奈何那工匠实在精工细活,两三天不曾裱好。穆玦亦不做声。他倒是看出来了,蔚迟很闲,闲得无聊,三日下来尽是央他下棋,讲他儿时的趣事,只是穆玦讲得甚少。下棋时,穆玦从不相让,杀得蔚迟脸面无光。
      “穆公子棋艺了得,在下佩服。”蔚迟轻叹,为穆玦沏了杯茶。穆玦接过,瞧了眼,倒是有长进,至少茶底不浊了。
      “大人藏着实力罢。”穆玦淡言,他并非恭维。若蔚迟认真,他亦无把握赢得顺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是他在藏罢。
      蔚迟笑而不语,只是把玩着手上的黑子。良久,神色严肃。
      “半月前,梁州边城疫病盛行,源于城内偏处渔村。何解?”
      穆玦缓落一子,继而道,“派医逐一诊疗,无病者遣至城外暂住,以劳作分配衣食。患病者禁出渔村,安心医治,待病情平复,再遣至城外暂住。清理渔村,直至病源清除再将渔民迁回渔村。”
      “虞城水渠工程缓慢,何解。”
      穆玦指尖轻敲白子,淡言,“无解。”
      蔚迟愣了愣,“为何?”
      穆玦抬眼,直视蔚迟,“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作风不正,下属官员何以正?而朝中宦官掌权,皇上无实权。何以有解?”
      蔚迟沉默,良久后轻笑,“穆玦公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对天下之事了解甚多。公子乃治国之才,可曾想过为国效力?”
      穆玦抿茶的动作顿了顿,眸里寒光微闪,“不曾。先父有言,宁做市野夫,不做朝廷官。”
      蔚迟苦笑,“明日,送你回去罢。”
      “嗯。”

      穆玦走后,蔚迟独自坐在石亭里,看着白子发呆。没有为他沏茶的人,没有为他讲国事的人,没有陪他下棋的人。没有,那个面容淡漠眼底却透着笑意的人。有他在,心里就一片安宁。只是少了一个他,却有人去楼空的落寞。
      蔚文珣匆匆走来,递上一个令牌。
      蔚迟看了一眼,皱眉,接过令牌,紧紧握了握,又松开。“阿珣,回去罢。”
      “诺。”
      蔚迟和蔚文珣欲上马车,却瞧见有人策马缓过。马上之人,粗布麻衣,四五十的年纪,白须飘然,可是那一身傲骨无法隐匿。中书侍郎何严来此作甚?蔚迟轻笑,瞥了眼蔚文珣。蔚文珣点头,前去拦截。
      “大人,我家公子有问,去向何方?”
      何严愣了愣,看是蔚文珣,一身傲气散去,嘴角扬起笑意。即刻下马,拱手行礼。“去瞧一位故人罢了。”
      “哦,哪位故人竟劳驾大人亲临?”
      何严的表情僵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蔚文珣亦不强人所难,就拱手告辞了。
      蔚迟在马车内目送何严远去,摇了摇折扇,“阿珣,跟着何大人。我自行回去便可。”
      “公子……”
      “无事,他一日需我,就一日不杀我。”
      “……诺。”蔚文珣向车夫交代了几句,便朝着何严的方向离去。

      蔚迟回去从不喜正门,那一声声敬礼,也无多少真心。回到寝室,只见桌案上伏着一人,两鬓斑白,握笔的手却苍劲有力,不输壮时。
      “小皇上回来作甚,皇宫规矩颇多,不及京城有趣。”笔不停,亦不抬眼,只是盯着游走的笔尖。
      “公公亲召,朕岂敢不回?”蔚迟笑,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把令牌扔向老人。
      老人不接,任由令牌落于墨砚。墨水染黑了绢帛,点点墨梅。
      “可惜了一幅字。”老人轻叹,放下笔。“皇上近日外出频繁,老奴惶恐,手有些许难受。想必是手里的刀许久不见血了。”
      蔚迟愣了愣,轻笑,“整个王朝都是公公的,杀几个人,全凭公公喜乐罢。”
      “老奴惶恐。皇上歇几日罢,老奴先退下。”
      待老人离去,蔚迟起身,将绢帛撕裂,就像那破碎的江山,在风雨中飘摇。穆玦说得不错,皇上无实权。先帝不察,遭奸人所害。他年幼登基,如若傀儡。如今这天下,由古玄之为首的宦官执政罢。
      “皇上,蔚大人求见。”
      “进来罢。”
      蔚文珣进来,看见了地上的绢帛,顿了顿脚步,“皇上尚好?”
      “无事,公公的字太丑,瞧着心烦罢了。有何线索?”
      “何大人所谓的故人,是穆公子。”
      听罢,蔚迟笑,脑海里又见着那个淡漠的眉眼,他到底藏着些什么,想干些什么,如雾,摸不到,猜不透。却是有趣。
      “阿珣,调几个人,护着穆玦,朕恐公公下手。”
      “诺。”

      穆玦回来后,过着往常的日子。不过,有些不安生罢。附近多了些生面孔,隐藏极好,奈何他们低估了穆玦的眼力。
      唯一变的,就是不再家徒四壁。每日清晨,抬眼就能瞧见墙上的字,“公子如玉”,飘若惊龙,傲若成凤。奈何字义有歧义。
      出门逛集市,许是快中秋了,街铺卖起了花灯。有孩提指着花灯,央着娘亲买。就像当年,他央着那人给他买花灯,只是,那人却道“远离尘世,不染纤尘”。彼时不懂,此时仍是不懂,不过照做罢了。
      “这位公子好生清俊,可是来买花灯的?”声音清朗,青衫如柳。
      穆玦愣了愣,嘴角微扬,“大人可是逃出来?”
      蔚迟轻笑,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本大人可是扮作侍郎从正门出来的。”
      “大人,把你的人撤走罢。我相安无事多年。”穆玦挑了盏花灯,付了银两,将其递给蔚迟。
      “送我?”蔚迟瞧了瞧那盏花灯,无过多绘图,倒是颇有意境,河边柳野草花,配上一句“翩翩公子人间仙”。
      “嗯。”
      蔚迟接过,奇珍异宝收过不少,但是花灯,倒是第一次收。心中微暖,有暖风轻抚。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走着,却不觉冷寂。良久,蔚迟停下,道,“穆公子,中秋佳节出来逛逛罢,屋里冷清,街外人多热闹。”
      穆玦不答,只是抬眼看着他,然后点了头。
      蔚迟笑,伸手理了理穆玦后面略微松散的发,轻言“对不住。”穆玦愣了愣,却只见蔚迟笑意不变。没有告辞,蔚迟便离去,步伐匆忙。
      穆玦看着那影,若有所思。

      那日之后,穆玦再未见过蔚迟。思了许久,中秋那夜,穆玦仍是出了门。
      比起前些日子,今夜的人更甚,堪称鼎沸。青色的影不少,却都不及蔚迟的灵韵。
      余光中有鬼祟身影,始终在他身后不远处晃动。穆玦神色微冷,却不动声色。哪边热闹,哪边去。借着人群,倒是冲散了一两个。还有莫约五六个。手笔真大,为了他一人的命,费了不少人力。
      “穆公子逛花灯?当真少见!可要进来歇歇?”路过酒楼,掌柜盛情。
      穆玦看了眼他身后的酒楼,嘴角弯了弯,“成。”
      穆玦进酒楼后,跟着掌柜在回廊里穿梭。
      “掌柜,后门。”
      掌柜愣了愣,“出事了?”
      穆玦点头,在掌柜指了方向后迅速离去。出了酒楼,瞧了瞧四周,无人。却听有脚步声往此地赶来。穆玦亦不迟疑,抬脚就跑。虽在此呆了不少年,奈何足不出户,跑进了死胡同。
      忽闻风中有破裂声,穆玦速退一步,飞来的短刃便插进了墙里。抬眼,共有三人。
      没有先礼后兵的戏码,三人握着短刃朝穆玦奔来。
      只是三人不曾料到,穆玦随身带着匕首。更不曾料到,一个文弱书生有着武功基础。但毕竟非习武之人,躲得去致命的伤害,却被划伤了不少道。然而,那三人皆有软甲护身。
      穆玦皱眉,体力所剩无几。眸光微寒,一转身的同时左手扶过发间,而后抹过最近那人的颈脖。不见血,却见那人目眦欲裂,退了几步,颓然倒去。
      两人惊愕,却攻势更猛。
      许是失血过多,穆玦视线渐模糊,伤口愈发地痛。快招架不住了。
      “噗。”
      两人手中动作硬生生地停下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箭头,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阿玦!”
      何严带着人赶来了。
      穆玦轻轻念了句“何叔”,想着京城混乱至此,那蔚迟是否尚安?可惜不待他思出个结果,便无了意识。
      “来人把公子带回府上医治!”说罢,看了眼旁边地上的其中一人。胸前无箭,只是脖颈上银光微闪。
      一根银针。

      “皇上,公公吩咐今夜不可外出。夜深了,皇上歇息罢。”小奴婢低眉顺眼,诚惶诚恐的模样。
      蔚迟心知古玄之的手段,不忍为难,退回了房。
      蔚文珣推门而入,递上卷轴,“何大人送皇上的中秋佳礼。”
      蔚迟接过,在书案上展开,一轮月却有缺,画中公子半身红裳半身月白。画名为《安秋》。
      “皇上,此画何意?”
      蔚迟松了口气,“月有缺,半身红,言穆公子有重伤,画名言,无性命之忧。”
      “皇上何必如此心忧,不过一个人罢。”
      蔚迟从书案上拿起那个茶杯,转至杯底,一个“笙”字。
      “太师名陆宁,为陆家养子。朕从前却听父皇私下唤太师为,‘穆笙’。想必那是太师被陆氏收养前的名字。太师生前喜茶,亲制了套茶具。那年太师生死不明,他的独子亦无所踪。”
      “穆公子是太师之子?”
      “若是,朕拼死也护他。”
      语罢,蔚迟挥挥手令其退下。
      从书案上展开另一幅画,白衣翩然,不染纤尘,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了月色。
      穆玦予他心安,奈何,他却护不得他身安。

      何严膝下无子,多年待穆玦如亲子,近来好吃好喝养着。在其府上住了半月,身体恢复了不少。
      “阿玦,皇上又送画来了。日日不间断,是看上了我们家阿玦罢?”
      何严笑言,将画轴递给穆玦。
      穆玦面上微红,“何叔莫笑,他拿我当知己罢。”展开画卷,是上次相见的景,青衣与白衫,宛若天衬。
      今日有些许不同,有信。“三日后,玉玦府见。”
      “何叔,三日后,我是去亦或不去。”
      何严敛起笑意,“阿玦,日后不论你作何决定,何叔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当年他错过了,为了保全自己而置那人的生死于不顾,今时他不想后悔。不然黄泉路上,他无颜见那人。
      “好。”

      穆玦未回信。
      蔚迟从未如此心慌。是他连累了穆玦,却无法护他周全。今是第三日,他等了一日,却终是不见穆玦的影。穆玦可是怨他?可是再不愿见他?
      “石亭清冷,回屋等罢。穆公子会来的。”蔚文珣前来相劝,为蔚迟披了件衣。
      蔚迟摇头,“阿珣,我可赐‘蔚’姓于你,你亦忠心于朕。但,穆玦非笼中鸟,他若不愿,谁也无法相逼。”
      “皇上所言甚是。”
      蔚迟怔了怔,转头。穆玦从夜色中走来,挟裹着盈盈月光,如若从画而来。
      蔚迟笑,“你何时知晓我的身份?”
      “玉佩。”穆玦把玉佩从袖里取出,还给蔚迟。
      “当年太师赠我玉佩,言世上唯一。若非太师之子,穆公子岂会知晓?”
      穆玦神色微凝,不语。
      蔚迟上前,站在穆玦跟前。
      “古玄之杀我父皇,害我太师,夺我天下。我怀天下大志,怀四海百姓。望有一日四境富足,百姓安康。奈何一人之力,不敌奸臣。穆公子,你可愿伴我敌千军万马?”
      穆玦愣了愣,这个每日嬉笑的皇上,站在他跟前,眉目严肃,高谈天下之志,有着君王之风。小皇上长大了,奈何阿爹看不见。
      轻叹一声,穆玦道,“让我思索几日。”

  •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先放一篇旧文顶着ヽ( ̄▽ ̄)?去年暑假写好的,也是一篇很有纪念意义的文,算自己写的第一篇古风耽美吧。我先说明一下,这只是一个小短篇!只有上下两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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