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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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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凡那天一个晚上没回来。
他看不下比赛,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时冲动离开了之后只能蹲在场馆门口,听着里面爆发出的种种欢呼声。
他脑子很乱,不想思考也没法思考程博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哥们的义气?还是真的眼瞎觉得自己有实力?
方凡觉得,与其相信程博有哥们的义气,还不如相信他眼瞎。
比赛结束,会场上涌出一群看完比赛的观众,他们和方凡的年纪差不多,有些人也在吵吵嚷嚷的做着自己的职业梦,年轻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期望和不服输的精神,他们对待那些表现不好的选手只有一个字的评价“菜”,并且抱怨他们为什么不练习。
方凡拎着便利店买的酒瓶坐在马路上听着他们讲话,想起来自己似乎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后来?
现实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再也没有嘲笑或者骂过任何一名选手,因为他知道他们都不容易。
他蹲在场馆门口看着许多身影在街上川流不息,刚刚赢了比赛的兴奋仅仅在他们眼中持续了一小会,然后他们要继续担心他们的生活问题了,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迷茫。
谁活着没有压力呢?学生要担心他们的成绩,上班族要担心他们的工作,父母要操心他们的孩子......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而方凡居然还能追求自己的梦想,他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但是知道自己应该知足,和甘心是两回事。
他从太阳下山走到灯火阑珊,晚上的时候路灯亮起,方凡抬头仰望路灯昏黄刺眼的光芒,他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像是流浪的孤儿找不到家的方向。
方凡拿出手机,给俱乐部经理发了一句他今天有事不回来了。
旷工一天扣两百块,方凡不想到最后连钱都失去了。
晚上的时候,白天热血沸腾的场馆变成了广场舞大妈和烧烤摊的天下,方凡走到一个烧烤摊面前,老板一边忙着手里的食物,一边招呼客人坐下。人们围坐在烧烤摊旁,低声交谈,四周散落空荡荡的啤酒瓶,不知里面藏着多少故事多少心事。
方凡要了几瓶酒,又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他就着烟喝酒,看着烟雾在烧烤摊上空盘旋,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夜越来越深,所有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了方凡一个人和散落一地的啤酒瓶,他平躺在座椅上,一副醉鬼流浪汉的样子,没人理他。
他找了一个椅子上印了LPL队标的地方,就这样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觉得这是他能离着LPL赛场最近的距离,直到他被人推醒。
方凡有些困难的睁开眼睛。
“方凡,为什么不回来?”
程博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面前,永远是精心打理的刘海在现在却已经完全不成了形状,有汗水从他的身上一滴又一滴的滑落。
“你知不知道我都急死了!”程博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淡定,走过来就想拉住方凡,但是一个醉醺醺的醉鬼重若千斤,程博怎么可能扯的动?
方凡手上的啤酒瓶应声而碎,落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墨绿色的啤酒瓶碎片散落一地,他的身子斜斜的靠在台阶上,再往下一步,就要滑落到那些碎片上。
程博连忙把那些碎片踢开,但是他走的急,脚上还穿着拖鞋,一个不小心踩上去,皮肉马上绽出了血。
“方凡!”程博推了推方凡:“起来!你千万别滚下去!”
“你......你是谁啊?干嘛管我?”方凡朦胧的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在辨认他是谁:“程.....博?”
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方凡看到程博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操起拳头砸了过来:“程博,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乱挥舞的拳头根本没有攻击力,程博一只手挡下了方凡的攻击,另一只手还能抱着他让他不要掉下去摔在玻璃碎片上。
方凡眼里是那么的绝望和哀伤,让程博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方凡,让他很心疼。
他真的是栽了。
程博想。
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只是想要方凡而已啊。
程博沉默不言,方凡却哭了。
刚才方凡用力一推,正好把他眼眶里的泪水震了下来:“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方凡情绪彻底失控,崩溃道:“离我远远的!好不好!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从来没有人比你更让我恨。
从来没有人让我变得因怨恨而可悲。
因为你的存在,让我变得不是我。
我做了很多恶毒的事情,却没有让我感到开心,我怀着对你的愧疚继续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好朋友的角色,但是内心深处对你的恨意已经汹涌成河。
那天初见踩灭的烟头下面,你踩碎的是我的自尊。
每一次对你的维护后面,都是我变得更深的恶意,我没有办法对你发火,只能恨我自己。
恨我自己不争气的同时,也拼了命的想超过你。
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让我飞到山巅,再狠狠摔碎?
幻境破灭那一秒,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方凡哭的放肆和大声,他把面前这个程博当成他梦境中的幻想,什么都说了出来。
“程博......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为什么你一定要拽着我往前走呢?
你把我推到更加光亮的地方,只会让我被更多人嘲笑罢了。
程博看着方凡眼中的泪水,很想腾出一只手给他擦干净,但是他没有手。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程博想。
可能连方凡自己都不知道,程博喜欢他了多久,他以为的初见,根本不是初见。
“你到底为什么要......唔......唔.......”突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满是酒气和烟味的嘴唇被清爽的薄荷味覆盖。
程博俯身,以吻封缄。
那一刻,已经到了凌晨的路灯纷纷熄灭,刺眼的光芒变成微茫的光晕,衬托着天空深邃的黑,特别好看特别美。
天要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