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隐》廿北十一

63、雪

　　回到洛府，我看到洛秋暝在望雪，看见我回来，嘴角顿时挂起了淡淡的笑，“回来了？”
　　我见他穿的单薄还处在风口，皱了皱眉，“你身子骨不好，还出来干嘛？快进去。”
　　“现在不看雪，以后看不到了。”他话里说的是雪，却眼里装着我，我避开他的视线，把兔子灯藏到了身后，我藏的了兔子灯，藏不了身上披着的萧枕风的外袍，他什么都清楚，但没有说这事，反倒面带微笑的跟我说，“见到你后，我身体就好很多了。”
　　“洛秋暝，你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你也进屋吧，天很冷。”
　　我推着洛秋暝的轮椅，送他回了他的房间，他说明天要跟我过上元节，所以打算早点休息，就让我去别的房间呆着，休息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怕我过上病气。
　　子夜，我在自己的房间睡不着，就开窗，结果风雪扑面袭来，我赶忙关上。
　　我心莫名其妙的慌得厉害。
　　这时我的房门被人敲响了，我一开门就见到了慌乱无措，脸上粘的都是雪渍的洛春暄。
　　她一见我，泪就止不住了，“我…我哥哥，我哥哥他…”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好，我看到门外全都掌了灯，预感到了什么。
　　“洛…洛秋暝他…”我不敢说下去，跟着洛春暄跑去洛秋暝的房间，在路上洛春暄一边哭一边说，“我真讨厌你们姓沈的…”
　　“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我哥，我哥也是，非要见你…”
　　“我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没在北域死了…”洛春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几近崩溃。
　　当我来到洛秋暝的房间，看到洛秋暝的一瞬间，也跟洛春暄差不多了。
　　洛秋暝吐了很多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已无力睁眼，床一侧的大夫摇了摇头，千陵站着一言不发，像失了魂。
　　“洛…洛秋暝，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唤他，他合着的眼稍微是动了动，但仍是没能睁开。
　　“你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会…”我泪湿了领口，千陵声音沙哑的，“你来之前，公子一直卧床不起，你来时，似是好了起来，公子却说这是回光返照…，一个钟头前公子状态急转直下，吐血不止，十分钟前，他还在说要见你，你赶过来，他却…”
　　我握住洛秋暝的手，发现他身体已经开始失去温度了。
　　我求了很多神，甚至虔诚的跪在雪地求洛秋暝能挺过去。
　　可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夫就说他咽了气…
　　他白日里还是鲜活的，如今...大抵是我愧对他多了，我连也最后睁着眼的画面都错过了，更别说这本来要跟他过上元节，终成空梦，满是遗憾。
　　洛秋暝死在了万物复苏之春。
　　死在白雪皑皑之日。
　　死在了他的生辰…
　　后来...每逢下雪就成了我最怕的日子，不是厌恶，就是生理性的畏惧，可能自上辈子我和萧枕风死在南山不惑的大雪中起，我就对雪有恐惧，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雪下的不停了，人也白茫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