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花游记]论神经病们如何修炼成神》序清风

1、疯子出狱

　　神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五行山，一座人类看不到，却只有人类能进去的山。它联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是以威力无穷，囚禁着一只法力无边的石猴。
　　此时的五行山脚下，牛魔王正目送一个人类小女孩向山上走去。
　　时值正午，山脚却弥漫着亘古不变的雾气，寒气侵体。四周树木浓密，状似张牙舞爪的魔鬼，说它是神山，倒更像是妖境。
　　牛魔王想，孙悟空，你关在这里超过五百年了吧？
　　以牛魔王对孙悟空的了解，第一个一百年，他肯定想尽办法要破山而出，然而如来佛祖的法力实在厉害，所以只能频频碰壁；第二个一百年，估计他会用尽所知道的脏话把漫天神佛反复唾骂，并且放狠话说即使出去之后也不会改邪归正；第三个一百年，骂到无趣就只能想念酒精了；第四个一百年，哎一古……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有多惨了。所以孙悟空，你该感谢我叫了个小女孩进去给你解闷了，你可不要一时兴起吃了她。
　　牛魔王抬头看了看那阴沉沉的天，想，可千万别有什么变数才好。
　　但是，妖算不如天算，小女孩进去之后大概一个小时，天上涌现了源源不断的乌云，它们翻滚着，在嘴里吐出闪电和雷鸣，地面上也狂风大作，像是要把百年老树都连根拔起。
　　变天了！
　　牛魔王悚然一惊：那只死猴子出来了！不会错的，就算过了几百年，他的气息也不会变，带着一股子猴骚味！
　　几百年的好兄弟，弟弟“出狱”了，做哥哥的本该拥上去喜极而泣一番，但牛魔王做的只是马上化作一阵妖风不见了。
　　开玩笑，这里这么多天界的眼线，以他跟孙悟空的关系，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儿，更何况现在孙悟空无缘无故出来了，他在这里被抓个现行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牛魔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秘书正在等他，说：“魔王，您回来得刚刚好，会议就要开始了。”牛魔王说：“帮我取消会议吧，待会肯定会有大事发生！”马秘书望了一眼窗外的乌云，问：“是跟刚才您去办的事情有关吗？”
　　牛魔王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家伙……出来了。”
　　“啪”，马秘书手中的会议资料掉落到地上，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谁？！那位吗？！”
　　牛魔王“哞”了一声算是回答，对马秘书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记忆中那一位的种种恶劣行径纷至沓来：在她还没够能力化作人形，只是一只狗狗时，那位就无数次拍着她的头说要炖了她，还多次把便便放在她碗里要她吃吃看，而且每次在牛魔王家做客都要搞得鸡飞狗跳，让她收拾烂摊子……
　　马秘书哭丧着脸说：“完了，三界又要不太平了！”
　　“呵，谁说不是呢。”牛魔王说。
　　“可是魔王，你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挺开心的啊。”
　　“我吗？怎么可能！那只死猴子那么讨厌！”

　　孙悟空“出狱”不到一个小时，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三界，到傍晚时分，已经有众多妖精集中在夏仙女的酒吧里激烈地讨论这件事情。
　　一只有着绿皮肤红眼睛的妖精伸出长长的舌头吸着酒喝，吸了几口就问：“话说，到底是谁把齐天大圣放出来的？”一只蚊子从它身边飞过，它的长舌头一下子无比灵活地把蚊子卷进嘴里吃掉，原来它是一只蜥蜴精。
　　一条蛇精盘旋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倒挂下来吐着信子问：“他出来都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一只瞳带蓝色妖光的猫妖说：“肯定是去第二次大闹天宫了吧！”
　　这话顿时刺激到了众妖怪：“那些老神仙们肯定又要头疼死了，哈哈哈！”“不如我们也去助个兴？”“你不要命啦？你以为你有那本事？”“说说而已嘛！”……
　　吧台后，坐着相对安静的几只妖精：夏仙女、沙悟净、猪八戒、马秘书和牛魔王。他们静静地喝着酒，神情各有不同：夏仙女、沙悟净是欣喜，猪八戒、马秘书是发愁，牛魔王是悲喜难测。
　　“所以，”猪八戒终于发话了，“到底谁的消息比较灵通，知道大哥现在在哪儿吗？”
　　夏仙女说：“他那么爱喝酒，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这儿吗？”
　　马秘书说：“这酒吧刚开不过几年，可能他还不知道呢。”
　　沙悟净摇头否认：“以大哥通天的本事，出来这么久，应该什么都了解到了。他不来，可能另有原因。”
　　猪八戒说：“按理说他被关了五百年，刚出来肯定不适应现在的社会，难道他都没有呼唤你吗，沙悟净？”
　　沙悟净继续摇头：“没有，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
　　猪八戒继续吐槽说：“就是，你不是像他老妈子似的吗？他一出来还不马上找妈妈？”
　　马秘书说：“猪八戒，你说这样的话被孙悟空大人听到的话，会变成烤乳猪的哦。”
　　猪八戒哼哼了两声，不吭声了。
　　牛魔王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一叩一叩的，思虑再三之后说：“既然人界和妖界都没有他的消息，那他自然在天界了。”
　　夏仙女问：“既然如此，天界为什么这么安静？”
　　“不知道呀，未解之谜。”牛魔王也非常费解，“总之，我们没办法找到他，只有等他来找我们了。”
　　猪八戒发出“哼哧哼哧”的两声猪叫，失去了聊这个话题的兴趣。

　　两天过去了，各界依然风平浪静，安静到仿佛都忘了孙悟空“出狱”这件事。
　　牛魔王一切如常地坐车上班、召开例会、指导工作、下班吃饭、回家睡觉，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他的车子经过办公室对面那个宽阔的广场时，他突然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股气息是——孙悟空！
　　牛魔王瞳孔骤然放大，急切地转头看向窗外，广场上的阳光很灿烂，在不远处一家冰激凌店的门口，坐着一个穿着皮草的青年，在牛魔王的目光向他聚焦的同时，他仿佛心有感应，抬头看来，四目相接，然后，青年缓缓地，在唇边绽放出一个笑容，他左颊的梨涡凹显，似盛了醉人的酒酿。
　　恶童孙悟空，长大了呀……
　　牛魔王带着感慨走下车，迈开长腿一步步向孙悟空走去。
　　孙悟空则略显迫切地站了起来，甚至差点带翻了他面前那张可怜的小桌子，他左手举着一个冰激凌，当做了话筒，喊道：“魔——王——”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三界。
　　啊，这个神经病！见面不到一分钟，牛魔王已经开始了嫌弃。
　　“魔王，你看你看！”孙悟空已经自己跑了过来，指着手里的冰激凌说：“这个东西，叫做‘冰激凌’！它好甜啊！有各种味道，我最喜欢花生味的，香蕉味的也不错！嗯，有一个一个的，也有一杯一杯的，反正神奇得很！”
　　牛魔王瞥了一眼在冰激凌店里工作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脸上果然是一副“长得好看可惜是个傻子”的惋惜之情。牛魔王暗自扶额：“忍忍，五百年了，他不认识冰激凌也是情有可原的……”然而他已经有预感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悲剧发生了！
　　“孙悟空。”牛魔王按住这只兴奋的猴子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问：“你前几天去哪儿了？”
　　“去哪里？呃……”孙悟空的兴奋之情马上像被泼了一盘冷水，伸出舌头悻悻地舔了口冰激凌说：“别提了，我刚从五行山出来就被天界知道了，然后菩提祖师就带我上了天庭。”
　　牛魔王问：“那么，出逃的惩罚呢？”
　　“第一，”孙悟空伸出一根食指，“想回到天界任职，必须遵守人间秩序，并且靠行善积德、抓妖打鬼来攒够积分。第二……”他追加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回天界前不许喝酒。”
　　牛魔王哼了一声说：“这些惩罚算是轻的了。”
　　“轻！？”孙悟空像被踩了尾巴似的，“那几百万的积分，我只怕得攒个几十年！你试试看几十年不喝酒！不，我都已经几百年没喝酒了！”
　　牛魔王用波澜不惊的眼神对他说：“又不是我罚你，你向我发什么脾气。”
　　孙悟空抬起脸瞪牛魔王，但这该死的身高差导致他每次在牛魔王面前生气都像小孩子一样！当初化作人形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说：“魔王，几百年不见，你还真是无情啊。”
　　牛魔王说：“几百年都不用帮你收拾烂摊子，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哈哈哈！”
　　孙悟空说：“既然你这么怀念，那现在就帮我收拾一下烂摊子吧——帮我结账。”
　　牛魔王“滋”地倒吸一口凉气，说：“你这种不要脸的态度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说是这么说，牛魔王脚下已经移动到了冰激凌店里，结完账，他拿着账单气急败坏地走出来说：“你这只死猴子到底是有多饿？吃了几万块的冰激凌！”
　　孙悟空说：“谁叫他们那么多花样啊，什么有机鲜果冰激凌、腾云驾雾冰激凌、酸奶瘦身冰激凌……看得我眼花缭乱。”
　　“是啊是啊，所以你就由着性子全都点了一份是吧！”
　　“不不不，怎么会呢！有一些我可是吃了两三份！”孙悟空理直气壮。
　　如果牛魔王头顶上有个气笛估计已经被气得“呜呜”鸣笛了，但他决定充分发挥千年修仙来的自控力，并不想跟孙悟空作这种幼稚的争吵，说：“好好好，既然你要花钱，那麻烦你先去赚钱。”
　　“为什么要赚钱啊？不是有魔王你吗？”依然理直气壮。
　　“哔——”魔王头顶上的汽笛已经开始奏响，可他仍然耐着性子说：“你不是要在人间抓鬼吗？你不是不能破坏人间秩序吗？那就麻烦你像我们一样，找一份正正当当的职业，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份！”
　　“为什么要有正常人的身份啊，我是猴子又不是人！再说了，不是有魔王你吗？”
　　“等等……”牛魔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你开口闭口说有我在，你该不会是想……”
　　“对啊，我住在你家不就行了吗？”孙悟空一点都不脸红的。
　　“哔哔！”牛魔王头顶的汽笛拉响了警报，“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因为你洗完澡从来不收拾浴室！因为你吃完饭从来不清洗碗筷！因为你起了床从来不整理房间！因为你花起钱来从来没有节制！因为……因为……”作为一个长期受害者，牛魔王滔滔不绝、义愤填膺地陈述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好像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孙悟空舔着冰激凌，若无其事地听着，在牛魔王的陈述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用稍微拖长的声音充满失落地反问道：“真的不行吗？可是你以前不也在我的水帘洞里住了很久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