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柳絮飘》曦悦恋恋

66、第六十六章冷然相对

　　第六十六章冷然相对
　　云阳接过林桦的话往下说，当时林桦知道真相的时候，第一个来找的就是自己。回想当时哭得跟孩子一般的林桦，云阳心里也是极不好受的。自己跟林桦是四年的大学宿友，关系铁得能同穿一条裤子。
　　也是知道他妻子怀孕，当时自己儿子已经上幼儿园了，自己妻子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还开玩笑说要是以后能做儿女亲家就好了。接着也没见林桦传出到底生的是男还是女的消息，后来林桦来京华定居，也大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至于那阵子都不好抱着自己女儿出现在他们面前，唯恐他们想起伤心事。
　　又过了那么一年，陈心瑜怀上了宁宁，也就弥补了这对夫妻上心灵的缺失。再后来就是宁宁发病，母亲又进医院，生命所剩无几。林桦来找自己，告诉自己当初死去的女儿被父母偷偷送走了，原因竟是可笑的女儿不能传宗接待，把这个女儿送走就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了。
　　当时的林桦真的是矛盾极了，他该去怪谁？父亲吗？已经去世了，想怪也怪不了了。母亲吗？母亲的日子也所剩不多，自己还敢再去责怪她吗？林桦只能到云阳这边闷闷地喝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回去安慰妻子，安慰生病的女儿，安慰年老的母亲。
　　云阳沉重地开口：“当时因为你是个女儿，而林桦因为工作原因只能生一个。林桦父母嫌弃，觉得他们儿子以后没个养老送终的。又恰逢心瑜难产昏迷，林桦又不在，一时冲动之下就……就把你给送走了。”
　　“当时林桦他们毫不知情，还为你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直到宁宁的降生才好一些。”云阳又添了一句。
　　柳絮还是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心里却腹诽道：合着还是老太太临时前说出的真相啊？那要是不说岂不是一辈子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孩子没死而是被送走了？这对父母也不知是怎么当的？既然知道了，又不能当作不知道，由于义务和责任就找上了自己？
　　柳絮低着头，在场的人都不能看清柳絮的表情，并不能通过她的脸部表情猜测柳絮此时的心情，对这件事的看法。大家心里都慌慌的。云阳夫妇自然是为了林桦夫妇而担心。云朵是为了欺骗柳絮这个问题而担心。最担心的还是林桦夫妇，陈心瑜也不哭了，夫妻俩怔怔地看着柳絮。
　　林桦和陈心瑜把任何一种可能都猜想了，觉得柳絮这个孩子心中绝对是有怨的，可能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血缘的羁绊是斩断不了的。柳絮最终应该大约还是回回到自己夫妇俩身边。
　　甚至陈心瑜再想要怎么劝说柳絮救自己的亲妹妹了。
　　柳絮一抬头自然引起了全体关注，柳絮也承受了这些目光，缓缓说道：“我真的是那个孩子吗？就算我是那个孩子，你们说这些也只是为我解释了当年被抛弃的原因而已，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啊。我就是知道了这些所谓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曾经想要拥有的已经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是无法掩盖我就是一个孤儿的事实。”
　　“你怎么能算是孤儿呢？你是我们的女儿啊。”陈心瑜急急地否认柳絮说的事实。
　　“不，你说错了。”柳絮定定地看着陈心瑜，“我前十八年直到今天都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女，出生那天就被抛弃的孤女。哪怕我是你女儿这是事情变成事实。”
　　“你这是不肯原谅我们？”陈心瑜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我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自己也因生产虚脱昏迷了好些天，一醒来就追问你在何处。当时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我不相信，就一直闹，一直哭。我的心像刀割一般啊。记得你在我肚子里哪怕翻个身我都要紧张半天，可是醒来只是冰冷的坟墓。甚至我连你一面都没见到啊。”
　　“我知道我这个妈妈不合格，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孤苦伶仃地长大，可是我对你的爱完全不少啊。我是那么期待你的到来……”陈心瑜说到后面就已经哭倒在林桦怀里。
　　“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合格，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因为那种封建思想把你给送走。一切都怪我没有好好看顾你。”林桦也自责地说道，“都怪我不好，不关你母亲的事。你母亲也是受害者，她完全没想到满心信任的公公婆婆竟然会在她昏迷的时候把你送走，还撒了那个一个弥天大谎。我……我实在是没资格做你的父亲。”
　　见林桦这么说，柳絮到有些怜悯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子。说起来这对夫妻也是受害者，满心期盼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罪犯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敬爱的公公婆婆。也就不难怪他们当时会相信自己孩子死去的事实了，毕竟谁会想到至亲在欺骗你呢？
　　柳絮又想起了他们后来生的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怎么没被林桦父母送走？林桦父母不是应该再次嫌弃这个女儿想方设法地送走么？说起来，又是林桦这对夫妻的问题了。对后来出生的女儿大约是从到到尾都盯着，不放过一丝意外。有了儿子和儿媳的保护，林桦父母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偷不出来吧？
　　这该算柳絮自己倒霉么？不，还是林桦这对夫妻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林桦和陈心瑜没把当年的柳絮看好，以至于她‘死去’那么多年。
　　“我……”
　　“爸妈，林叔叔，陈阿姨，朵朵，这是怎么了？”柳絮还没说完，云家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看见客厅的情景。自己爸妈一脸沉重，云朵耷拉着头特别没有精神。陈阿姨在林叔叔怀里哭着，林叔叔脸上也是灰暗一片。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生。只是背影有些许的熟悉。
　　“没事，小策，你先回房间吧。”杨艳萍显然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这么早回来，明明早上还确定起码得十点后才回家的，现在才八点而已啊。
　　杨艳萍也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这些小孩子，柳絮那是没办法，她是当事人。云朵也得作为柳絮的同学在这陪着柳絮，尽管柳絮不需要。但不能让柳絮认为没有一个她熟悉的，显得孤立无援。自家儿子也是反复确认他要出去，确定他不会回家。不然早就跟儿子说要他回避了。
　　“好。我去买些水果回家。”云策能感受客厅那种微妙的气氛，应了自家母亲，也没回家，干脆再次出了门。
　　杨艳萍也不管自己儿子去哪了，反正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就是了。
　　“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宿舍了。”柳絮也不在讨论这个到底是谁的错的问题，对林桦和陈心瑜的忏悔反而有些不耐烦。
　　“柳絮，那你是怎么个想法？”云阳问。
　　林桦和陈心瑜一脸期盼地看着柳絮。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回去好好理清思绪。至于我的想法？”柳絮的声音有些飘渺，“还没有想法呢。我先告辞了，再见。谢谢今晚的款待。”
　　说着便起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柳絮，我送你回去。”云朵终于上线，起身跟着柳絮一起出门。
　　“不用了，就那么一点路，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柳絮抓着云朵的手不让她继续前行。
　　“柳絮，对不起。”云朵看着柳絮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和往常的一样，就知道她没有怪自己瞒着她带她来自己家的事了，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瞥到柳絮冰冷的眼神，心底打起了冷颤。还好，柳絮没有怪自己。
　　“今晚早些休息吧。没事的，我并没有怪你。”因为没有你，还会有另一个人。要是一个陌生人，倒宁愿是你了。柳絮压下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打开门就离开了。
　　而林桦在第一时间拉住了想要追着出去的陈心瑜。
　　关门的响声并不大，却振动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已经身心放松的云朵没了心理负担，也没兴趣，当然自己母亲也不会让自己继续听下去的。跟大人打了招呼就溜回房间了。
　　“你干嘛阻止我。”陈心瑜拍打着抱着自己的林桦，“为什么要阻止我，她都走了。走了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林桦沉默地任由陈心瑜拍打。
　　陈心瑜发泄了一会儿也就停止了，楞楞地坐回沙发上。
　　客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