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柳絮飘》曦悦恋恋

65、第六十五章身世初现

　　第六十五章身世初现
　　陈心瑜也从大家的笑声中回过神来，女儿明明是自己九月二十九号大半夜生的，怎么可能是十月一号呢。这个十月一号大约是她被捡到的日期吧。也许这十八年以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想到这，陈心瑜的心又被扎了一针，细小得几乎没有伤口，却疼痛无比。哪怕没有和眼前这个女儿相处过一天，听到她这么随意地说自己的生日心里还是一阵难受，这该是在自己和桦哥掌心长大的孩子啊。
　　“在京华待得还习惯吗？吃这边的饭菜吃得习惯吗？”陈心瑜关切地问道，有道是一里地一风俗，哪怕京华和江夏只有短短三四百公里，两地的饮食也是天差地别的。
　　“京华的一些小吃都很好吃啊。”柳絮有些不明白这位陈阿姨怎么会这么关切地看着自己，她黝黑的眼神看着柳絮倒让自己有些不自在了。
　　“那就多尝尝阿姨做的京味鸭，这也是京华的经典菜之一了。”杨艳萍夹了块鸭肉给柳絮。
　　“谢谢阿姨。”
　　“多吃点，多吃点。”
　　云朵居然出奇的安静。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杨艳萍推着两个小女孩去客厅坐着不让她们帮忙收拾厨房，自己也随便收拾下就切了些水果放在茶几上。
　　林桦来之前已经打好腹稿了，可是真正看见柳絮这个人就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上前就说我是你亲生父亲，终于找到你了？林桦喝了口茶，还在斟酌着。
　　一旁的陈心瑜也是同样心情，女儿就在眼前了，却不知如何诉说这个事实。
　　云阳见一旁的好友这般表情，都替他们着急。
　　柳絮却在想着要不要告辞回宿舍了，总感觉自己一个外人在这他们都不能好好谈话了，正要说话来着，对面的云叔叔先开口了。
　　“柳絮，听说你是孤儿？”云阳干脆自己来做这个坏人，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问了柳絮。
　　柳絮睁着一双杏眼看着云阳，嘴唇轻轻蠕动着，实在不明白云阳这么问的意义所在，但这个是事实，随便打听就可以知道的。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对。”
　　这个对孤儿有偏见吗？还是说自己一个孤儿没资格和你女儿亲近？身旁的云朵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柳絮不愿意多想，只是有些难堪，起身就想告辞：“云叔叔，谢谢你们今晚的招待，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
　　“别，柳絮。”林桦急了，瞪了云阳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多管闲事。
　　“等等。”陈心瑜马上起身拉住了柳絮，“有些事想要告诉你，再多坐一会儿吧。”
　　眼神还带有些哀求。
　　柳絮顺势坐了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陈阿姨哀求的眼神，而是今晚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一切都那么凑巧，又显得那么计划性。甚至问了自己的身世，而云父的好友又是这般表情。看着云父应该不是往晚辈心上扎刀子的人。柳絮也不是傻的，相反来说柳絮很聪明。大约就猜到了那么一丝。
　　云朵就算是好心邀请自己来家里吃饭，应该不会隐瞒父母在家的事，可偏偏对自己说不在家。回到家又装作意外父母在家。自己不得不出于礼貌人情留下来吃饭。刚刚那些看似随意的问题也是他们特地要问的吧。
　　柳絮突然就看向了云朵。
　　云朵被柳絮盯得不敢看着柳絮的眼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我觉得我不会想要知道你们想要告诉我的事情。”柳絮稍作思考就抢在他们说话之前回答，“很多事情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够了。真的很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我想先回宿舍了，再见。”
　　柳絮又要起身，很多事情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柳絮并不想去追究事情的真相如何？也不如说是害怕面对这些事情，害怕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是不管好与不好，自己孤孤单单长大就是事实。所以，柳絮无愧，也不想去追究事实的真相。
　　“我是你亲生母亲啊。”陈心瑜拉着柳絮，眼泪随之也下来了，大声吼出那么一句。
　　果然。
　　柳絮木然地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终于明白在她身上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这张脸不就和每天镜子里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吗？现在也不可能离开了，就重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等他们说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林桦也没想到柳絮会是这个反应，安安静静的，仿佛自己不是主人公，只是一个旁观者，冷静得可怕。亦或是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所以不在乎，所以冷静。她哪怕是露出一点吃惊，露出一点怨恨的表情也好过现在安静地坐在那好。
　　林桦也不知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陈心瑜在小声抽泣着。
　　林桦语气沉重开口道：“我叫林桦，这是我妻子陈心瑜，经过调查你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柳絮怔怔地看着林桦，那一双杏眼完全没有刚刚在饭桌上的笑意亲近，只余冷漠。
　　“这不可能搞错的。”林桦肯定地说道，“而且你和你妈妈长得那么像，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验血。”
　　“哦。”柳絮应了声。
　　“是我对不住你，不怪你妈。”林桦也不管柳絮的反应如何了，回忆着十八年前的事，眼神透露出一丝痛苦，那段日子对于林桦来说也是不愿回忆的。
　　“当时公司外地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我不得不去去工地上时刻盯着也就错过了你母亲的生产日子。好不容易赶回来，我面对的是昏迷的妻子和已经下葬的女儿。当时我的天都塌了，明明走之前你在你母亲肚子里还那么欢快地踢着腿。你母亲几乎是哭瞎了眼，整个月子都在哭，也就留下了迎风泪这么个病根。”
　　“你女儿的坟墓？”柳絮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叫女儿已经下葬了？那自己算什么？一缕芳魂游戏在人间？柳絮质疑地看着林桦，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既然说女儿已经死了怎么又找上她了？
　　“嗯，我一会回到家父母就说心瑜生产时难产，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后来由于工作原因就举家来到了京华，一待就是十多年。平时工作也忙，就没有回江夏了。”林桦慢慢地说这么多年自己的生活，“后来也许是换了个环境，心瑜渐渐从失子的打击中走出来，后来我们又生了个女儿，叫林悦宁。”
　　柳絮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听着，相信林桦会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被抛弃的真相的。只是听到后面他们又生了个女儿时，心里微微颤抖。不禁感叹命运的不公，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两姐妹，一个早早死了，可能连个名字也没有。而另一个呢，想必会把加注在失去的孩子身上的爱转移到新生儿身上。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个孩子啊，一出生就解救了一对父母。
　　柳絮只是稍稍感叹就不作他想，先不说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女儿，就算是的话，也只能活该自己倒霉。更多的是想开了，曾经对他们的期盼早已烟消云散，既然没了期盼，何来的怨？何来的恨呢？
　　柳絮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他们女儿时怎么‘死而复生’的。
　　林桦不明白明明一直冷淡相对的柳絮怎么忽然间就来了兴致，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不知该怎样开口，呐呐地抖动着嘴唇，硬是没能开口说出来。
　　“要不我来说吧。”云阳见好友为难，想要替林桦揭开那一段残忍的事实，询问林桦是否由自己代替他说下去。
　　“不用。”林桦强硬地拒绝，抬头强忍着让泪水不从眼眶中流出，倒是被刺眼的灯光晃花了眼睛，眼前一片晕眩。只好闭上眼，继续说道，“有了之前的事，宁宁在心瑜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没有错过一次产检。一直陪伴着心瑜直到生产，生下是一个女儿后我和心瑜是特别开心的，总觉得失去的那个孩子回来了。只是我父母有些不高兴，后来也不得不接受了。宁宁六岁那年，我父亲因病去世了，后来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但一直调养着，总体也算还不错。”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林桦的声音。
　　林桦声音渐渐低了，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直到宁宁第一次晕倒进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却让我们大惊失色，是急性白血病。这又是一次完全不亚于当年打击的沉痛。宁宁一直接受着化疗和放疗，但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很小。随着宁宁的病情愈加严重，我母亲越来越焦灼。后来，她也支撑不下了，进了重症房。在那个弥留的晚上，她跟我说，他们对不起我和心瑜，那个孩子没有死，只是被他们偷偷送走了。”
　　说到后来，林桦竟泣不成声。
　　现场一片压抑。
　　柳絮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明白作为孩子的亲生爷爷奶奶，居然会把孩子给送走。突然觉得被送走的孩子也挺幸运的，不然也总在爷爷奶奶的谩骂下成长吧。也许也不一定，柳絮不好随意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