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云梦今朝

50、第 50 章

　　新一批贡品的单子放在御前，水溶颇为悠哉的看向上座的人，“皇兄，可要招人回来述职啊？”

　　距离抄家的事已经过去一年，朝上不说一片祥和，至少表面上也风平浪静，这样的结果，是多方共同努力的成就，也正是因为这点，水程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现在让她上京，恐怕多有猜测吧？”水程叹口气，看向戏谑的弟弟，倍感无力却又说不得他。

　　“是啊，招回来你怕人家说忌讳功臣，不招回来，开洋成了薛家专属，你就是忌讳。”水溶哼哼两声，手上折扇摇动。

　　“你知道什么！”水程声音带着暗怒，将书案下的一份奏折扔给水溶，“自己看看吧。”

　　水溶打开奏折，日期是四个月以前的，这不是密奏处的折子留这么久还是少有的，“那两个蛮夷？”水溶看着上面的内容，他都快忘了。

　　“我以为当初薛宝钗呈递的折子上，已经写过这两人的身份和可疑之处了？”这几年的相处水溶自问对这个妹子还是了解的，别的不说，自保这一手，至今他还没见过谁更厉害，贸然送上这两个明显身份有问题的人，不像她的习惯。

　　“自然，这二人进京后朕也安排了人去监察。”水程摇摇头：“现在想来却总觉得是她刻意为之，我们在这两人身上查到的，不过是表面一层罢了。你看看开洋衙门这段时间的成效，才短短一年，金陵就被她拧成了一股，朕的水军，都快成了他们的私军了！”

　　水溶张了张嘴，半响无言，等上座的人稳定下来，水溶才道：“皇兄，当年你说过，你信任薛家的。”

　　金陵，薛府。

　　黛玉软软的靠在美人榻上，脸上盖着丝帕，“你那小侄儿出生，怎的不去看看？”

　　另一边靠着看书的宝钗瞟了一眼黛玉，“我上京城，这里的事谁管？你从浏阳回来就是这副懒散的架势，我哪敢交给你。”贾府的几个姑娘成了亲，虽说婚事办的有些急，但有薛夫人和王熙凤操持着，所幸嫁的人家都不差，贾母有意请黛玉回去给撑撑面子，但黛玉不愿去与他们做脸，直接躲了出去，前阵子才从浏阳回来。

　　“为什么要交给我？你衙门里不是有人吗。”黛玉闷闷的回答，她刚回来，确实懒得动弹。“二嫂子说薛姨妈在京城可想你了。”自查抄事出，薛夫人和薛蟠就留在京城，一来是方便照顾，二来他们也算是半个人质，轻易出不来了。

　　“她才不会想我。”宝钗放下书撇嘴道，有了个小孙孙，加上操持了几位姑娘的婚事过了瘾，薛夫人还真是没什么时间想她：“今年的旨意还没下来，京中有变化了。”

　　“你这次收获太大，还不给别人吃，多可恨。”黛玉呲咪呲咪的笑，丝帕都快被她吹起来了。

　　“我哪次收获不大？”这段时间海路越走越顺，加之货物对口，价钱合理，对岸又有人接洽，宝钗都觉得自己需要打击，免得飘起来。

　　“拨给京都善堂那边的款子都快顶上人家一年的收入了。”黛玉透过丝帕的光看向宝钗，“不过也就是你了，不遭人妒是庸才。”

　　“我在浏阳的时候还听到有人编唱儿歌，是不是名声太过了点？”黛玉想着，或许是有人想要捧杀。

　　“有人眼馋，可惜走错了路。”宝钗眨眨眼，“你光听见儿歌，就没想到这夸赞的儿歌，夸得是郡主而不是世家女？”

　　“嗯？”黛玉一下子坐起来，炯炯的看向宝钗，“你差人做的？”夸郡主，那间接夸耀的就是皇上，当今有识人之明，有用人之心，有护人之能，有容人之德，这样的夸耀就算再多也不会对宝钗有什么坏的影响。

　　“我还让人编了你的，可惜你回来的太早，没听到。”宝钗悠悠道：“不过，就算我没有，之前你经过的地方也有了，玉菡郡主，仙子下凡。”

　　“嗯？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黛玉耸了耸鼻子，得意的小表情就差挂在脸上了。宝钗点头：“还是我之前去问的时候知道的。”把黛玉一个小阿宅带成了到处乱跑的野丫头，宝钗看看眼前活泼灵动的人，脸上带着浅笑，这才是真仙子。

　　“果然我做的不错。”黛玉少有的自得一下，然后又道：“你是早就料到今年京中会有变化？”以往薛家以皇商的名义呈交贡品，都会得到皇室嘉奖，虽然没什么实际东西，但也算是个回复，今年都上去好久了也没个回复，难免有人会多想。

　　“不是，只是防患于未然。”谁让当今是个多疑的皇上呢，只能先防备着，事实证明她的防备怕是还做晚了，这才哪到哪，难道只有开了眼界，看了天下才会提高？宝钗觉得这个难度实在有点大。“而且眼红咱们的人太多了。”这里不只是她，还有黛玉，两个世家女，偏偏得到了皇室青眼，虽然两人都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但时间最防不住的就是人的恶念。

　　“真是……”黛玉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却没来的有了一股疲惫，世间让人烦恼的事也太多，自己能见到的便已经如此，见不到的呢？

　　“不必在意。”宝钗安抚道，“他们即便得到了，也未必有咱们做的好。”黛玉抬眼看着宝钗：“有些事只有我们能做到，是吗？”

　　“当然。”宝钗起身度步，“传闻前朝灵隐寺，有一位行事洒脱，不拘一格的高僧。虽是僧人，却不剃度，不念经，整日喝酒吃肉，行走人间，专治人间不平事。百姓言他罗汉转世，高僧从不做解释，依旧潇洒，百余年后于山间坐化，才道不过一普通人而已，可是他却做了许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高僧手札曾记录他言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

　　“这是真罗汉，也是假罗汉，又如何呢？”宝钗看向黛玉道。

　　残阳余晖斜照，径外草木含苞，透过明纸窗的暖黄阳光映在屋内，但求此间共享。

　　一封密信送到宝钗手上，上面解释了为什么京城这次为什么久久没有动作。

　　“所以，皇上以为威廉和桑塔尔是你的同伙？”黛玉狐疑又无奈的打量着宝钗，“我以为那个爵士才是。”

　　“你是生怕我不够麻烦？”宝钗翻了个白眼，“慧怡的这封信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没法子成为唯一的合伙人。”想让对面放弃已经上岸的威廉两人可能性很小，除非将他们定死在废棋这个身份上，宝钗将信纸烧掉，嘀咕道：“看来今年不用等了，不请罪就不错了。”

　　“你又想立功？”黛玉微微皱眉，总觉得宝钗这样很不值得。宝钗却摇头：“我没做错事，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家不做表示，我们也不能求，何况现在薛家的皇商身份已经被开洋衙门变成了半公半私，即便以后皇家都免了嘉奖，也没人会说什么。”

　　“咱们认了个义兄，就好像多了个爹。”黛玉咕哝一句，宝钗嘴角抽搐，“你这话可别被林姑父听到。”

　　黛玉吐舌，然后道：“那今年怎么跟大家解释？”圣旨啊，这都是要开祠堂供奉的，也是皇商的荣耀。宝钗耸肩：“就当是今年皇家不满意呗，他们背地里做的事不少，我这次敲打敲打，也算是拉着虎皮扯大旗。”

　　借着皇家的威慑和衙门的名头，将那些不该有的私心给杀一杀，毕竟现在他们名义上是给皇室赚钱，而不是以前单纯的将货品卖给皇室，宝钗知道他们有心在风波之后给自己回血，但要想回血，用自己的本事才对，借着公家的利好，让人查出来比现在还惨。

　　“你总能找到最有利的地方。”黛玉有些闷闷的抱怨，这种时候的宝钗，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她甚至不会生气。

　　宝钗眨眼，走到黛玉身后站定，“这样不好吗？”

　　“你真的想这样做，所以，这样很好。”黛玉回转过身，靠坐在书桌上，“我明白你是个有心的人就好，其他人不必在意。”

　　“聪慧如你，是我的幸运。”宝钗走近，面带微笑。无论在什么环境中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不会愤怒，不会欢喜，甚至不会伤心，就像曾经每个人对她的评价一般，“我不是无喜无悲的菩萨，也不是心怀天下之人……”

　　“我都知晓的，”黛玉抬眸，“只是心里还会替你委屈，他们可不以为你是菩萨，都以为你是刀枪不入的怒目金刚。”说着，掩唇轻笑，黛玉对外面人的评价其实还是有小小的赞同，就一点点。

　　怒目金刚？宝钗挑眉，便是因为这样，所以皇上对在京中的家人也不放心吧，觉得他们威胁不到她，“我便是这般形象吗？”宝钗故作委屈的样子让黛玉笑语连连，对她也是放下心来。两人在书房笑闹一阵，这才安定下来准备怎么趁着这次机会敲打一下其他人，顺便，给皇上递过去一个烧红了的威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