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音》故啼绫

5、第五章：入学

　　任胥洛真的乖乖在祝因年身边坐着看了半天的书，但是衣服已经悄咪咪穿好了。

　　“不能在强光下看书，你没背过小学生守则吗？”等祝因年睁开眼，大中午的太阳正美妙的令人绝望，他眯着眼翻身迎着阳光看任胥洛，伸手又弹了一下任胥洛手里举着的漫画的封面，含糊不清道。

　　“没有你别说话！”任胥洛一脸凝重，双眼紧盯漫画，眉头拧在一起。“我说你啊，看个漫画而已，入戏这么深？”祝因年非常不解，任胥洛手里的漫画自己早就看过了，没有哪篇能让自己像他这样这么聚精会神。咂巴了几下舌头，祝因年坐起身撑了个懒腰，看了一眼任胥洛的新发型，笑着拍了两下就起身去洗漱换衣服。

　　任胥洛根本顾不上理会拍他头的祝因年，只是专注看着手里的漫画。单行本这一分册里，男主在酷刑中从“与其伤害别人，宁可做一个被伤害的人”变成坦然接受他在刚开始最抗拒的身份。

　　漫画里有这么一句话：这世上所有不公平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任胥洛看着这句话怔了一会神。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在某一天叹息着说出这句话。

　　祝因年洗漱完毕，换上一身休闲装，头上扣个帽子，手里还拿了一个。走进屋，顺手将帽子挂在门把手上，走过去把还在魔怔的任胥洛挠的上气不接下气。

　　“走了，出去干正事了。”祝因年手掌抚上任胥洛后颈，五指指腹稍稍用力揉捏着他的脖子往门口走去。走到卧室门口，他把挂着的帽子扣到任胥洛头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赞赏道：“不错嘛，不过你能不能换个表情，好像我要把你卖了一样。这漫画威力这么大吗把你贫嘴的劲都弄没了？”

　　任胥洛哼了一声，走到大门口弯腰换好鞋，直起腰后又抬头满含期待地问祝因年：“我们要去干嘛？”

　　祝因年从鞋柜上拎起钥匙，开门放任胥洛先出去，然后自己出去关门反锁，冲任胥洛一挑眉：“不是说了吗？干正事！”

　　“我知道啊！但正事又不是个事！”任胥洛气得在门口直跳脚。

　　“正事还不是事？那什么才能算是事？”祝因年边按电梯边故作疑惑一脸惊讶地回头反问。

　　“正事——是但又不是个具体的事！哇你这个人简直要把人气死！”电梯门开了，任胥洛看着毅然决然走进电梯的祝因年作势要摁关门键，忙慌不迭地赶紧冲进去，靠在电梯室金属墙上抱怨。

　　“哈哈”祝因年看着任胥洛气鼓鼓的模样，心情一阵大好，大笑了几声，声音在狭小的室内回响，经多次反射后更加磁性雄厚，任胥洛耳后印记处又开始热了。幸好换了这个发型有头发挡着，不然只要跟祝因年在一起，他就会自动标明自己的身份，收都收不回去。

　　“这人太可怕了，声音这么好听人却这么……嘶——”靠在电梯壁上的任胥洛正在心里吐槽着祝因年，却不料随着电梯到了一楼，祝因年突然开口说话，做贼心虚的他没控制住地倒抽一口凉气。

　　“先带你去买几件衣服，然后给你办入学手续去。”祝因年一脸严肃说道，说话间他抬手压了压帽檐，尽量挡着自己的脸。他自己倒是不怕被认出来，但他这次带着任胥洛呢，任胥洛的照片那些猎手们早已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如果是在自己旁边看到容貌与照片相近的人，是个有野心的猎手都会迫不及待出手了吧。光明正大来他倒是能应付不少，怕就怕有人顾忌着他偷偷出冷刀，那样的话纵使他祝因年身手再好，也躲得了明枪防不了暗箭。

　　他走在任胥洛左后方，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保护位置了，想出冷箭就必须在他身边，而且就算自己被人认出，也会被认为是“浪子回头”开始捕猎音噬了。跟祝家抢猎物可不是个什么明智之举，无论是父母在世时还是如今少年们已长大，这都是公认的道理。

　　在服装店流连了一个下午，祝因年笑着看任胥洛换上一件又一件衣服，给他看，照着镜子自己看，觉得好看了喜逐颜开，觉得不好看皱着脸换掉，碰上特别好看的就回头眼巴巴看着祝因年……而祝因年也不含糊，根本不用任胥洛眼神示意，自己觉得他穿着好看就买，偶尔也会恶作剧地在接到任胥洛饱含期望的眼神时笑着扭头装作看风景，等任胥洛粘过来软声软语撒娇时再笑弯眉眼去付钱。

　　服装店里人来人往，投给这两个少年的眼神也各不相同，但祝因年的双眸只映出任胥洛的欢愉；任胥洛的笑容只绽向祝因年的温柔，他们是对方的声与光。至于别人，谁会去在意呢？

　　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任胥洛穿着新衣服眉开眼笑走在祝因年斜前面，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来自肚子的抗议，停步转身一气呵成，祝因年正盯着任胥洛笑着发呆，没料到他会突然刹车，整个人直接糊到任胥洛身上，慌得他手里一堆东西都来不及放就抬手环住微微向后倾的任胥洛。

　　“怎么了？”祝因年稳住身形，低头问。

　　“我饿了。”任胥洛一脸认真地直勾勾盯着祝因年说道。

　　“……”祝因年这辈子见过嬉皮笑脸跟他说饿了的；见过温言软语跟他说饿了的，见过嗲声嗲气跟他说饿了的，但这么一脸光明正大地义正言辞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啊……那正好啊我也有点饿，我们去前面——啊不对，我们吃的不一样？”祝因年看了任胥洛几秒，接腔道，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家伙跟那些嬉皮笑脸温言软语嗲声嗲气不一样，任胥洛他，是音噬啊。

　　祝因年把袋子移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扶了扶帽子借势看看周围，四下无人，自己后半句话已经压低了声音。“应该没有被听到。”他这样想着用空着的手接过任胥洛手里拎的袋子，垂眸冲他眨了眨右眼，低声说道：“走吧，回去吃你的糖，顺便把东西放下，等下还要再出来一次。”

　　任胥洛有点疑惑地歪头看了看祝因年，但也没问什么，只是跟在祝因年身边向前走，伸手想抢回袋子自己拎，却被祝因年一个停步加侧身躲过去。

　　“走前面，和刚才一样。”不容置疑的低沉声音响起，任胥洛站在原地撅噘嘴，乖乖听话继续向前走。

　　夜幕初临，街上人群熙攘，手拉着手的情侣；臂挽着臂的闺蜜；并肩而行的兄弟；相互搀扶的老人。所有同行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放松享受，唯有他们，前后而行，帽檐低垂。

　　“这世上所有不公平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任胥洛低着头走在前面，脑子里反复闪现着这句话，他悄悄叹了口气，如果自己很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一起走了？虽然他的居心不明，但待在他身边就会莫名安心。可是，反过来呢？自己又给他带来了什么？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在任胥洛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那间房子当成了他在人界的家
　　——他又一次去接祝因年手里的袋子。祝因年正准备弯腰先把东西放到地上开门，看懂任胥洛的意思后，这次他没躲，笑笑将右手拎着的东西递给他，自己找出钥匙开门。

　　进了屋，放好东西后，祝因年叼着吸管喝着牛奶，坐在沙发上看着任胥洛吃糖，一颗糖只指甲大小，他疑惑开口：

　　“你吃那玩意能吃饱吗？就那么丁点大？”

　　任胥洛含着糖正专心致志玩着糖纸，听闻这话回头，猫一般的眼瞳一回眸就看得祝因年心潮澎湃。“不是很能，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嘴里含着糖的任胥洛呜呜噜噜地回答，说话间他睫毛扑闪，刮起的风吹皱了祝因年的心湖。

　　“嗯……”祝因年轻轻颔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那走吧，太晚了过去也不方便。”他站起身招呼任胥洛。

　　“啊？好。”任胥洛跳下沙发跟上。这次他们走的很迅速。走的尽是小路，却是祝因年走前他在后。他有些慌，眼前这个敌友难辨的家伙不会真的要把他卖了吧？正想着，祝因年带他到了一个……学校？

　　他们拐进紧邻着学校的一个小区，一直走到最里面，一栋与单元楼画风截然不同的双层小楼映入眼帘。祝因年在门口停步，并未敲门，而是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不一会大门就开了，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姑娘摆头示意两人进去，然后关门反锁，又试着开了开验证，一切妥当后她带着二人进屋，指了指沙发请二人坐，而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气质极佳，黑发玉肌，宛若一幅画。

　　屋里坐定后，任胥洛注意到整个屋子的色调以黑色为主，除了几面墙是惨淡的白，家具，窗帘，桌布……跟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的衣服鞋子一样，全都是黑色。那女人看着任胥洛，沉吟了几秒才开口让祝因年把事情详细说说，话是对祝因年说，她的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任胥洛。那双眸子里的漆黑深不可测，饱含故事却令人不敢去揣测，任胥洛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控制不住的就像向后缩。

　　就在他一点一点变怂的时候，祝因年的声音响起拯救了他：“长话短说，是这样的，这家伙是个音噬，我怕他被捉去，想把他带到班里看着。”

　　？？？

　　任胥洛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祝因年，在路上千辛万苦隐藏身份，到这上来一句话就把他卖了？这女人看得他直发毛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把他卖了？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又不好发作，任胥洛正纠结着措辞就听那女人轻笑一声：“难得你能对一个人这般上心，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好吧，明天直接带他去上学吧，我今天会帮你安排好的。”

　　任胥洛看到在女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时祝因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怆，但很快消失不见。紧接着他就起身道谢：“那就麻烦舒校长了，这么晚前来叨扰，还请原谅。”被称作舒校长的女人亦含笑起身，寒暄几句送至门口，在二人转身之际又送给任胥洛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即便立刻转身回屋。

　　“舒谨奕，这个学校的校长。因为一些事情，她只穿黑色的衣服，一年四季，逢年过节，皆是如此。哦对了，她曾经也是个音噬。”祝因年好像读懂了任胥洛心里的疑问，偏过头不待他问，就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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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所有不公平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本句出自东京吃货
爱你们啵啵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