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尘曲》夜栖慕笙

24、第二十四章 莲心

　　那只乌鸦在月明星稀的夜空盘旋一圈，发出几声令人不悦的鸟鸣。谢焕期圈指为哨，一道圆润悦耳的哨声响起，又抬起一条手臂。乌鸦像是受到什么的召唤，从空中飞速落下，停立在谢焕期的手臂上。

　　“乖，来吃肉。”谢焕期抚了抚乌鸦黑亮的羽毛，将手伸向那名叫做莲心的少年。
　　莲心会意，将一个小袋子递给谢焕期。谢焕期单手解开袋子，袋子里是一团腐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谢焕期没什么表情，只是莲心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谢焕期没有去看身旁少年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竟然直接用手捏起一块腐肉，送至乌鸦嘴边。那乌鸦欢快地叫了两声，将腐肉叼入口中。莲心终是忍不住，又退了几步，转身吐了。

　　“你是被醉月楼里的姑娘好吃好喝的宠坏了，还是最近没让你去暮邪山挖尸体闲得不自在。连腐肉都受不了，以后遇到更让人嫌恶的东西，还得给你准备清心散呐。”谢焕期一面喂着乌鸦，一面训着少年。
　　莲心吐完后看上去有点木讷，只会呆呆地应着：“公子说的是。”

　　给乌鸦喂完食，乌鸦又唰的一下飞走了。谢焕期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清露，往手上撒了点，又接过莲心递来的水袋一冲，那双方才还捏过腐肉的手又变回了一双作诗抚琴的公子手。

　　“之前教你的那套流云步练会了没有？”谢焕期淡淡地问道。
　　莲心脸上的表情还是木木的，其实内心早就一片轰雷——才过了五六日，公子就要检查自己的流云步了吗？他可是偷闲了小半个月啊。
　　谢焕期扫了他一眼，见他不出声，也就大致将他心里的事猜了个大半。

　　“小的知错了，公子还是罚我去暮邪山挖尸体吧。”莲心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在他那一脸妖邪的公子面前终究是决定承认自己的错误，希望可以坦白从宽。

　　“呵，暮邪山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你现在就算是抢着去，也没你的份。”谢焕期用手玩弄着额前的一缕青丝，又说：“帮我做些事，做得好我就带你去邺城玩。带你去见见世面。”

　　“真的吗，公子？真的吗？”莲心不再是一张木头脸，嘴角带起一点期待的笑容。
　　“看你表现。先讲正事。”谢焕期顿了顿，道：“其一，我要你去查仙督府最近的内部纷争。各种勾心斗角，越详细越好。”
　　“好，这点事我用点心思就查的到。”
　　“其二，到怜诗轩找舒溪画一张‘万里云霄图’，别题字。”
　　“行，我让山月姐去，不信那小子不画。”
　　“其三，把张客卿在醉月楼偷欢的事告诉他夫人。”
　　“哦，是今天那个挤兑公子的大叔啊。啧啧，家有悍妻还敢去秦楼楚馆偷欢，不要脸。”
　　“其四，帮我去朱雀街第三个小摊买糖葫芦。我要在三日内看见糖葫芦放在东篱居的小院石桌上。”
　　“咦？”

　　莲心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睁着大眼睛盯着谢焕期，谢焕期倒是坦然地看着莲心。两人对视良久，谢焕期忽然抬手扔出几样东西。
　　莲心虽是年纪小，但身手却是极好。长袖一卷，东西就已落入他怀中。定睛一看，一枚墨玉，一支点翠簪，还有一丈乾坤布。

　　“两样小东西分别给舒溪和山月。找醉月楼里的妹子帮你把衣袖改了。换成乾坤袖，以后出任务时方便点。”说完还不忘露出点笑容，摸摸他的头，补一句：“半大的小子，得学会照顾自己。”

　　莲心重重地点了下头，将东西收好。顿了一下，取出一包桂花糖递给谢焕期，说：“公子最近和小公子相处的怎样？听说小公子喜欢吃甜的，劳公子把这包桂花糖带给他？”

　　“为何？怎么关心起武执烁了？”谢焕期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等着莲心作答。
　　“小公子的心情不好，怕会影响公子的计划。”莲心乖巧地答道。

　　“他的心情和我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待他那么好？他又不是我媳妇。”谢焕期随口一答，转念一想：今天真是一天的不顺，在惊步堂被武执烁怼，在晨曦殿被一堆老头怼。自己也是白养莲心那么多年了，好久不见，竟然还惦记着别人。对哦，武执烁最近总不给自己好脸色，真是个矫情的人。还得想办法好声好气地哄着。

　　莲心自然是不知道他家公子心中的一套思绪百转，转身要走。谢焕期忽然又叫住他，说：“去醉月楼拎两坛梨花白上来，我在这等你。两刻钟内要是没回来，你今晚就去金陵城外的荒山过夜吧。你可以考虑一下用流云步，这样会快点。”说完，一脸的调笑。
　　“公子！”莲心喊了一声，以示反抗。
　　“快去快回。”谢焕期没有丝毫要收回成命的样子。

　　莲心运起还不太熟练的流云步往山下头也不回地奔去，心中还不忘暗哼一句“我果然是公子捡回来的。”当然，他心里那点腹诽他家公子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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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谢焕期是不是大佬，你们自己猜。不过请记住莲子心，自然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