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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宁丹杏本来今天挺高兴的。
      难得最仙翁突然放了假,还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上课,这可乐坏了众生。最仙翁一说完“放假”,众生便全都站起来了,哦,除了青毓。最仙翁还未发怒就被盘马撞了个跟头,等爬起来时全班都空了,对,连青毓都走了。气得最仙翁直道朽木也朽木也。
      宁丹杏便开开心心地跑下了癞子坡,臂间挽着个小篮子去采蘑菇吃。可就在癞子坡下,宁丹杏远远看见一个白衣模糊女子走了过来。之所以宁丹杏称她为白衣模糊女子,是因为她周身都散发着明亮醒目的白光,亮得宁丹杏眯着眼看不清,所以称她为白衣模糊女子。那白衣模糊女子走得越近,宁丹杏就越是睁不开眼,最后只好流着眼泪闭上眼睛。忽然心下一惊,这莫不是仙光?忙睁开眼睛,那白衣女子却已不见了。
      单纯的宁丹杏便不再多想,蹦蹦跳跳地跑去翼望林里采蘑菇去了。没多久便看见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蘑菇,宁丹杏看着觉得灵力充沛,想来吃了定大补,伸手便要摘。
      “龟孙儿,快放开你爷爷我!”
      惊得宁丹杏缩回手。那蘑菇得意地摇了摇,又吼。
      “敢动你爷爷我,也不怕我修得肉身后打死你!快,还不叫我一声蘑菇爷?”
      宁丹杏愣了愣,还真准备叫,突然听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传来。
      “哈哈哈哈梓弃你快看,宁丹杏还真打算叫那蘑菇爷爷!哎哟笑死我了......”
      青亦哭笑不得地走过来:“丹杏,不是说过了采蘑菇前要看看蘑菇修为高不高吗?要是采了修为高的蘑菇就算杀生了哦。”
      这蘑菇能口吐人言,定是修为不错,想来不出几年便能化人形。
      宁丹杏红了脸,走到青亦旁边。谁知那蘑菇仍不依不饶,竟对着幸乱狂道:“你笑什么笑,还不给你爷爷我磕头!”
      幸乱几步上前,蹲下来捏着那蘑菇,微笑道:“你说什么?”
      蘑菇立刻不吭声了。
      青亦道:“丹杏,我们去藏书洞,你来吗?”
      丹杏扭捏道:“我......我还是想吃蘑菇......”
      幸乱闻言又把目光聚在那口吐人言的蘑菇上。蘑菇狂抖。
      青亦道:“我方才采了一篮,分你半篮吧。”
      丹杏立刻道:“那好,我们去藏书洞吧。”
      幸乱似乎略感遗憾,不过还是一同去了藏书洞。
      等他们三人走远了,沉默的蘑菇才又叫嚣:“等小爷修得肉身,看小爷我不打死你们!哼!”

      万年老松下,最仙翁来回地踱步,负着手皱着眉,像是在急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待到一股纯正的仙气缓缓飘来,最仙翁停下了脚步,垂着眸,眉头慢慢展开,神情有些麻木。
      白衣女子行至万年老松下。
      最仙翁转过头,向白衣女子笑了笑,神色如常道:“殿下好大的架子啊,来我这小小山头一趟,竟让这天空三日不暗。”
      白衣女子笑道:“我看也没有惊扰着你这儿的人吧。方才还见一粉衣小姑娘欢欢喜喜地采蘑菇去。”
      最仙翁道:“不过都是些孩子,怎会知道是你花神殿下大驾?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女夷仍是笑道:“他们不知道是谁来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是谁来了么?倒显得生分。”
      最仙翁却不答。
      女夷愣了愣,方明白过来,问道:“你不知是我?你以为,是谁?”
      最仙翁笑了笑,笑容竟有几分苍凉。他微微躬身,拱手作揖,万分恭敬:“在下不敢怠慢,还委屈殿下到寒舍一行,待在下好好招待殿下,殿下再叙旧也不迟。”
      女夷目光有些哀伤,点了点头。

      “梓弃,你刚刚说,你要看什么来着?”
      “黎桑山山史和子民册。”
      “阿亦,这些得仙翁允许才能看吧?”
      “所以才趁今天仙翁不在来看啊。”
      三人在藏书洞里翻翻找找。
      偌大的藏书洞里四壁不透风,唯有一扇半人高的小门开在石壁上,幸乱曾戏言这是狗洞,结果被师姐云惜醉逼着爬了这“狗洞”三十遍,并且在癞子坡上高喊了一百遍“我是狗”。倒还惹了几个狗妖不快。平日里藏书洞是向黎桑山上所有的妖开放的,在师姐云惜醉那里登记了名字便可进到藏书洞里借书。不过今日放假,云师姐和最仙翁都不在学堂,才让他们三人得了空溜到这儿找些禁 书看。可藏书洞里的书实在太多了,又从不分门别类地整理,找书简直如大海捞针,实在难找。
      为防被洞外的人发现,青亦只在洞里点了一盏灯,四周昏暗暗的,宁丹杏很是害怕,一边找书一边频频回头,仿佛生怕谁突然出现在背后。
      “我找到子民册了,”不知隔了多久,幸乱扔给青亦一本册子,“山史我实在找不着。”
      青亦摊开册子,就着枯灯看起来。
      “你呢,小丹杏?”幸乱扒在梯子上低头道,“你要看什么书,我给你找。”
      宁丹杏怯怯道:“我想看《山海经》。”
      幸乱笑道:“这么巧,我也想看那书。”说着便找起来。
      宁丹杏一边翻一边道:“上回我找云师姐问,她说没有《山海经》。”
      幸乱对云师姐是又气又怕,愤愤道:“哼,她那人,是禁 书就说没有。要是在人界,随便一个书馆都买得到,在黎桑山上就成了禁 书,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一直埋头看册子的青亦突然笑了一声,抬头道:“梓末,子民册上说你是头山豹。”
      幸乱听了直接从梯子上跳下来,蹲在青亦旁同看。宁丹杏也凑过脑袋来看。
      果然,在“古侵,男,字笑俗,居于翼望林,真身曼陀罗”这行字下面,写着“幸乱,男,字梓末,居于癞子坡,真身山豹。”
      “原来古侵老妖真身是曼陀罗啊,”宁丹杏眨了眨眼问,“幸乱你是山豹?”
      “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幸乱指了指下面某排,“‘宁丹杏,女,字怜欢,居于月渺丘,真身山鼠,’小丹杏,你真是山鼠?”
      宁丹杏涨红了脸没答,转头问青亦:“阿亦,你为什么会想到来看子民册呢?”
      青亦嘴角微微一勾。
      “你不觉得,黎桑山,有些不大对劲么?”

      “何出此言?”最仙翁眉头微皱。
      女夷用茶盖浮了浮茶水,温言道:“方才我上山时,一路看见几十个小妖,本无什么异常。后来看见几个甚是可爱的孩子,便不免多瞧了几眼,可这一瞧,却瞧出了点端倪。”
      “你还是老毛病啊,”最仙翁提壶给她添了杯凉茶,“看见可爱的小娃娃就忍不住盯着看。”
      女夷轻咳一声,继续道:“方才癞子坡下有个粉衣小姑娘,长得很是可爱。可我仔细一瞧,瞧清了她的真身,才发觉不对劲。”
      最仙翁执杯的动作一顿,笑道:“能有什么不对?”
      女夷凝眉道:“那孩子的真身,竟是上古异兽,耳鼠。”

      “耳鼠?你确定你是耳鼠?”
      “嗯。”宁丹杏微红着脸点头,“我曾照着我真身的模样画了幅丹青,然后拿给敬云师尊看,敬云师尊说这是上古异兽,耳鼠,在《山海经》中有记载,此物唯有北方的丹熏山上才有。”
      “敬云师尊说是,那应当不会错了。可你若是丹熏山上的上古异兽,就不应该出现在黎桑山上啊?”幸乱疑道。
      “那你可曾问过别的人?”青亦忽然问。
      “问过,”宁丹杏答,“我还拿着丹青去问过古侵老妖,可是古侵一口咬定丹青上的是山鼠。”
      “莫不是你画得太丑?”幸乱戏言。
      “怎么可能!”宁丹杏涨红了脸。
      宁丹杏的丹青技艺是出了名的好,即使出了黎桑山也是数一数二的丹青妙手。所以古侵老妖不可能是认错,而是故意误导宁丹杏。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此说来,这本子民册定然是有问题了,”幸乱道,“可却也不全有问题,只是一部分人的身份记载有误,而且若是想要查验,除了去问知情的前辈,似乎就能用《山海经》这等古书来核实......”

      “而《山海经》这等的古书,在黎桑山上却皆是禁 书。”青亦皱眉。
      “而,而且,”宁丹杏弱弱地补充,“子民册平日里也是不许妖民们翻阅的......”
      “看来,是有人想掩盖些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幸乱啧啧作叹,“咱们这黎桑山,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宁丹杏惊疑道:“掩盖大事?谁?”
      幸乱不答,望向青亦。两人相视一笑。
      幸乱笑曰:“禁 书者谁?”
      青亦笑答:“山之主,最仙翁也。”

      “你此番来见我,总不至于是来查我这黎桑山的吧?到底所为何事,说来听听。”最仙翁低头抿茶,眼神异常明亮。
      一提此事,女夷神色间添了些忧虑,放下茶杯道:“此事说来......实在话长。实不相瞒,此番我是奉天帝之命下凡办事。你可知,昨日亥时,鸦袖祸仙竟再度现身于南天门。”
      最仙翁手一抖,杯中茶水尽数洒在身上。
      “鸦......袖?!他,他怎么......”
      女夷接过他手中几乎拿不住的茶杯,轻叹:“当年天帝将他封在陨罪山下,有人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去杀他。我虽有心相拦,却没能拦得住所有。本以为他已经命丧陨罪山底,岂料昨夜,他在南天门现身,将各路武神打个半死,古袖一拂全部放倒,然后便消失了。只撂下一句话:来日登门,誓必诛尽天神!”
      最仙翁似是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道:“他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
      女夷沉重道:“想必天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番已派下百位武神在人界大肆搜寻鸦袖祸仙,誓必要......”
      最仙翁却突然打断她,冷冷道:“也派了你,对吗?”
      女夷一怔:“你还在怪我么,阿醉?当年......”
      “闭嘴!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最仙翁厉声道,“若你是来我这儿寻鸦袖,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
      女夷的眸中尽是哀伤,良久,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雪白的玉牌,放于桌上。
      “这是引花令,只要捏碎它,我就会立刻带人过来。我怕天帝连你和晋漓都不放过,这个留给你以防万一。以后定要多加小心。”
      最仙翁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玉牌,只是轻声说:“晋漓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不必挂心。”
      女夷起身,道:“桑醉,这九百多年,你模样变了许多,性子却一点没变。你和晋漓务必保重。”话未完视线触及他的白发,眼神微黯,“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吧。别再等了。他......”终是不忍言尽,拂袖而去。
      最仙翁木然。杯里的茶水凉透,映出他满面沧容。
      别再等了。
      他,不会回来了。
      一颗眼泪滴进杯中,溅起苦涩的水花。

      而藏书洞中的三人苦寻许久,仍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书。正当三人灰心丧气之时,幸乱忽然喜道:“梓弃,我......”
      话未说完,只听洞门外一个声音冷冷道:
      “谁,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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