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复仇记》言织梦

9、项圈

　　“少爷？”陈管家的喊声令他猛然清醒。
　　迷惑他的声音与梦境一齐逝去。
　　他一看手机时间，已接近十点。
　　“少爷，你下午是要复健，还是……”陈管家询问。
　　「下午我自有安排。」他坐起身，拿起手机输入，「昨晚买的俱乐部交给苏梅打理。」
　　“交给她？”陈管家有些诧异。
　　「她善于此道。」
　　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他向来这样认为。
　　“对了，刚刚简律师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处理好武莲小姐的事，要求治安局以正当防卫为由不予起诉。”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对了，少爷，先前医生说的研究机构，我找到了。我们可以抽时间去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他换掉病号服，指使陈管家替自己拿来拐杖。
　　当下，他最想恢复成一个能正常说话的健康人。

　　陈管家说的科研机构离医院不远，坐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拄着拐下了车，阎非天信步踏入外观干净得不染烟尘的四方形建筑物。
　　直至上了楼梯，他也未见任何一个人。
　　空荡荡的研究机构，除了周围不断变化的全息影像，推荐着各种似乎是这里推出的产品，并无其他动静。
　　他随意逛了逛整栋建筑，终于在第三层的大厅里，他看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身材矮小，年纪貌似比林博这具身体还小的少女。
　　少女察觉身后动静般地转过身，笑盈盈地望向站在楼梯口的他：“你是来买我的吗？”
　　买她？
　　他摇摇头。
　　“那你是来买什么的？”少女失望地叹了口气，而后歪着脑袋问他，“这里没比我更好的了。”
　　「我想要发声器。」他掏出手机，输入这句话按下播放。
　　“啊！”少女掩嘴捂住惊呼，“原来你是哑巴？真可惜，长得这么帅。”
　　紧蹙的双眉，显示着他深浓的不悦。
　　「你是谁？」他问，顺便确定他是否得对她客气。
　　“我是这所机构目前的负责人，你称呼为我‘博士’就好。”她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兴奋地凑近神采奕奕的娇颜，“你很想像普通人那样走路、讲话，对吗？”
　　他俯视着她，没有回答。
　　“你生气的眼神真可怕。”自称“博士”的少女故作害怕地抱紧双臂，“冲着这张脸，我原谅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他额角的青筋一定在暴跳。
　　以前他就不怎么爱接触除罗曼以外的女性，更别论眼前这名捉摸不透个性的少女，他只想敬而远之。
　　“我也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少女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胳膊，“只要你付的起钱，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产品。就算当下不存在，我也能够给你尽快研制出来。”
　　她摩擦着食指与拇指，作出“钱”的手势：“你要的发声器，我上个月刚发布投入市场。帅哥哥你的运气很好哦。”
　　「多少钱？」他开门见山地问。
　　“不贵啦！”她比了一个数，“我是慈善家，三百万一副，保修三年，是不是很慷慨？”
　　「我买了。」
　　阎非天的爽快令少女愉悦地眯起美眸。
　　“我就喜欢你这样有眼光的客人。”她情不自禁地夸赞，“我给你准备一个定制的发声器，需要点时间，你等我一下。”
　　「请尽快。」目前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而言都不算大事。
　　“但有一点我得和你明说。”少女忽地转换上严肃的神色，“发声器需与你的神经连接，所以第一次佩戴会非常痛。你能忍受吗？”
　　见他目光坚定且深沉地凝望自己，少女微愣，而后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吐舌舌道：“抱歉，我问了废话。”
　　说罢，那位称自己为“博士”的少女便转身离开。

　　半个钟头后，少女双手捧着一个外表精致的硬纸盒朝静候的阎非天走来：“只要把这个戴上。”
　　她一边说明一边打开纸盒。
　　纸盒里面静躺着一个类似黑色项圈，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颈环。
　　“虽然只能发出电子合成的机械音，但不用再依赖外界输入，而能够直接通过脑波触发神经从内部下达发声指令。你有了它，就能像平常人一样即时交流了。”少女得意洋洋地介绍，“这是我最了不起的发明之一。”
　　阎非天抓起项圈，细细观察它的构造，发现它的内侧长着许多绒毛状的软针。
　　指尖摸上去的瞬间，产生一种宛若冬天碰到静电时火辣辣的痛感。
　　“植入皮下时可能会有点疼。”少女好心提醒，“这个‘疼’可不止一点疼哦。”
　　闻言，他未有任何迟疑地解开发声器的锁扣，为自己佩戴上这“项圈”。
　　随之扎入咽喉的软针，带来如烈火灼烧般的刺痛，只令他微微皱眉。
　　半晌后，适应疼痛的他，试着发声。
　　违和的电子音，一字一句地自项圈上的喇叭口传出。
　　“这和我曾受过的痛比，算不了什么。”

　　临走前，少女递给阎非天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只印着“博士”两个烫金大字和一串手机号码。
　　“以后若需要什么科技方面的帮助，尽管来找我。”她笑靥如花地说，“付的起价就行。”
　　他轻轻颔首，算是代替回答。
　　“你真不考虑买我？”少女仍不死心地追问。
　　“不。”这次他倒果断地出声拒绝。

　　圣玛利亚医院的病房，虚掩着门的洗手间里，潺潺流水声戛然中止。
　　望着洗手台前的镜子，阎非天伸手摸了摸紧紧圈住喉咙的黑色“项圈”。
　　此刻依然有轻微的刺痛感。
　　看来，他仍需一些时日来适应这个发声器。
　　纤弱的身子与前世强健的身体，在他眼里恍惚地重叠。
　　如今屈居于这样的躯壳，全拜那个女人所赐。
　　“少爷，武莲小姐来了。”陈管家的报告声从背后响起。
　　他拄着拐杖回过身，绕过陈管家走出洗手间。

　　病房的沙发上坐着应他邀请前来的武莲。
　　“你好。”见阎非天走出洗手间，武莲局促地站起身，“你找我来有事吗？”
　　他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并未作答地率先往病房外走去。
　　“等等我。”跟上阎非天的武莲，一抬眸便注意到他脖子处的黑色项圈，“你戴了发声器？这个很痛的……”
　　她记得第一次佩戴发声器要连接皮下神经，之前偶然瞧见此产品的宣传，里面提起过。
　　好似小美人鱼为双足行走，不得不忍受每一步踩着刀刃的剧痛。
　　“还好。”他一面领着武莲往里走，一面用平静无澜的合成音转移了话题，“你哥哥的医药费我交了。”
　　武莲初闻时颇为惊讶，但想到他连她工作的俱乐部也买下，还替她的伤人行为请了十分有名的律师帮忙解决后续纠纷。
　　如此深不可测的他，即便知晓她哥哥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谢谢你。”她感激地低下头。
　　“别急着说谢谢。”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便走入沉睡着她哥哥的病房。

　　望着床上毫无知觉的前世对手，阎非天的眸色加深：“你明白当前你和你哥哥的处境么？”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武莲在她哥哥的病床边顿住身形。
　　“武莲小姐，我来帮你夺回寅虎堂。”他背靠着白色窗帘吹拂的窗户前，风轻云淡地说。
　　“可我哥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他轻松的语气，却使武莲不自觉地握紧双手，“就算夺回堂主之位……”
　　“你要一辈子都逃避？如果没我的插手，你就得靠出卖自己换取你和你哥哥的生存。”阎非天直视着武莲闪烁的眸子，不紧不慢地指出一个严峻的事实，“你的叔叔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说得那么轻巧！”武莲忽地扬声，激动地回望窗前的阎非天，“你压根不晓得地下世界是什么样的，你只是一位有钱的富家少爷。看见了吗，我的哥哥，他沦落到植物人的下场，正是拜那个世界所赐！”
　　等武莲发泄够了，阎非天拄着拐一步一步走向她：“我要报复的人就在那个世界，我必须进去。”
　　“那人和你有什么仇？值得你这么冒险吗？”武莲注视着表情变幻莫测的阎非天。
　　“她使我变成这番模样。”他指指套住自己脖颈的项圈，“我虽还活着，其实我曾历过与你哥哥相似的境遇。”
　　唯一不同的是他真死了。
　　然后死而复生。

　　“你想借用寅虎堂的力量向那人复仇？”武莲算是懂了他选中自己的原因，不是她有多强，而是她作为寅虎堂大小姐的背景。
　　“要扳倒她，把她施加在我身上的种种还给她，光寅虎堂远远不够。”阎非天凑近武莲的娇容，他森寒阴冷的神情，加上平静无波的语调只教她因这份强烈的恨意而心生畏惧，“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这第一步就不好走。”武莲往后退了退，她苍白着脸色道，“寅虎堂在十二众里的势力版图能排得进前三。”
　　“武莲小姐，在我们通力合作前，互相交换已知的信息很重要。”他以眼神示意她坐下来好好谈，“我们的盟友是谁，敌人是谁；我们有什么筹码，敌人的筹码又是什么？我们能不能找到敌人的弱点加以制衡击破，这就十分关键。”
　　“十二众彼此之间互相敌视，只不过碍于首领存在才能维持表面和平。”武莲面色凝重地说，“想从外部找到盟友不是不可能，但若被通天塔里的人注意到，只怕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通天塔里的人？”他准确地捕捉住武莲话里的情报，“现在通天塔里住的是谁？”
　　“阎非天。”武莲说出他的名字，以及——…
　　“阎非天的未婚妻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