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意穿堂风》许慢慢

4、第四章

　　姜粤其人，是许清时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许清时是在B大教师家属院儿长大的，姜粤的爷爷是建筑学院的教授，住在同一个楼里，跟许敬仁一家楼上楼下，那时候那栋楼里只有清时跟姜粤两个同龄小孩儿，那时候许砚之的母亲慕岑也还在，她跟姜粤的母亲常常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玩儿，从小玩儿到大，到后来许清时出国求学，两个人都一直是最亲密的朋友。
　　清时在国外这几年，姜粤每年都会飞过去陪她住一段时间，然后又回来，从未间断。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许叔你回来了？”
　　许清时偏头看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恹恹开口：“我也不知道，再说吧。”
　　凡是能用买买买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儿！何况喜欢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真的几乎可以把商场给搬回家了。
　　清时最爱逛家居城，一圈儿逛下来，还真的是给自己的新家淘了不少小玩意儿，想着今儿有司机，从家居城出来她又拉着姜粤去了一趟超市，回去的路上她给许砚之打了一通电话。
　　“小叔，你今天下了班过来吃饭吧，顺便把你的车给开回去。”
　　“你是用了就丢是吧？”
　　“哪里，我都不敢糟蹋你的车！阿粤是司机。”
　　“你倒是一点儿不客气!”
　　许砚之的话有那么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许清时也没去多想，倒是姜粤在听见她开口那句小叔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扶稳，车身晃了晃。
　　许清时的厨艺姜粤是知道的，上学那会儿慕岑还在的时候，每每她做饭，清时总是要去旁边观摩的，等到清时大一点儿之后，慕岑偶尔会教她一些，她又聪明，在一旁观摩的那些年倒是把慕岑在厨房的那些技巧给学了个大概。
　　可是许砚之跟许敬仁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一顿饭，以至于许砚之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她求学的这几年，已经将厨艺操练成慕岑第二了。
　　许砚之过来的时候清时正在厨房炒最后一个菜，姜粤拖拖拉拉的去开门，一开门许砚之就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他也不去招她了，闪身进门。
　　姜粤不情不愿地给他拿拖鞋，故意大声地叫了一声小叔，许砚之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分，眯了眯眼，姜粤梗着脖子瞪回去，许砚之敛住神色，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走到沙发上坐下：“不给小叔泡杯茶吗”
　　“小叔，我也是客人！”
　　许清时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打量了两个人一番，“那两位客人，吃饭吧？”
　　一晚上姜粤跟许砚之都不对付，清时总觉得奇怪，她不在的几年，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成这样了吗？
　　别别扭扭了一晚上，姜粤不想坐许砚之的车回去，可怕清时察觉什么，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屈地跟着许砚之一起下楼。
　　那俩人走了清时还在纳闷，前两次一起吃饭，也没见他们这样啊？

　　顾准吃过晚饭便在客厅盯着电脑发呆，原本是打算改论文的，到现在连一个字也没动。
　　他觉得，自己这两天...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今天早上他查房的时候没见到她，当下还觉得奇怪，后来想想，大概是轮休吧。
　　中午和倪洵吃饭的时候，他给喻川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喻川大概也休息，回得挺快：“下周，怎么了？”
　　“没事儿，就问问。”
　　“听说我们科室来了位美女医生？你见着没？怎么样？外科女医生本来就少，美女更是凤毛麟角啊！”
　　“这个主意你就别打了。”
　　“话里有话啊你？”
　　顾准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一旁的倪洵问他：“跟谁聊呢？微信一直响。”
　　“喻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起喻川我倒是想起来一事儿。”
　　“嗯？”
　　“那天你轮休，我替你查房，就你和心外一起做的那台病人，另一个主刀居然是许教授的孙女儿。”
　　“你认识？”顾准吃饭的动作都变慢了，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他。
　　“我倒是不认识，但她当年可是大名鼎鼎，咱们学校医学院公认的小仙女。”
　　“小仙女？”
　　“你不知道，你出国大概第二年吧她才进的校，很快就闻名全校了，因为成绩什么的都特别优秀，长得又好看，脾气秉性都好，据说读书那几年就没人见过她跟谁红过脸，对谁都是清清淡淡的，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再加上咱标志性的白大褂，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慢慢的小仙女这个名字不知道怎么就叫开了，那会儿追她的人可真不少，几乎囊括了各个学院，她在校那几年你都不知道医学院那些学生有多扬眉吐气。哎，现在咱们医学院小仙女来了，陆医生B大附院之花的头衔是不是该易主了？”
　　倪洵自顾自说得津津有味，说完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你昨天查房应该见到了吧？”
　　“见到了。”
　　“怎么样，小仙女名不虚传吧？当时肖雨还朝我打听来着，想给人姑娘介绍她堂弟，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单身。”
　　顾准放下筷子：“那你打听的结果呢？”
　　“我帮她打听这个干什么，不管是不是单身，咱小仙女也不能介绍给肖雨堂弟啊，你这不还没销出去呢！”
　　虽然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说，但最后这句话，顾准倒是莫名有些受用。
　　这才气定神闲回喻川的微信，只有八个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后来清时又去神外查了三次房，倒是每一次都遇到他了，但也都是像那天一般，像普通同事一般简单打了招呼，也没有别的。
　　倒是有一天傍晚，清时原本已经回澄楼在吃晚饭了，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回去，她开了许砚之的车赶回去，在停车场遇到了他。
　　医院这种地方，从来都是人满为患，这个时间段，正是探病的高峰期，加上事故原因，医院里停满了车。
　　她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转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车位，揉了半天也没放进去，只能在车上左顾右盼一点点挪。
　　顾准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她的，他也是接到电话赶回来的，走近了才发现许砚之的车在这儿，本以为是他来医院有什么事，走近一点一看，发现确实是认识的，不过是另外一个罢了。
　　顾准看她来来回回动方向盘一脸无奈的样子，倒是觉得也挺有趣。
　　许清时脸上看着除了有点无奈之外，倒还是挺淡定的，但其实这会儿在车里心里也急了，垂死挣扎的时候听见有人敲车窗，她转过去一看倒是愣了一下，差点没踩住刹车蹭上后面的车。
　　此情此景她也只能停下降下车窗，顾准温润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需不需要帮忙？”
　　许清时愣愣点头：“好。”
　　顾准三两下就停好了，其实不怪她技术不好，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本来就小，这会儿又几乎停满了车，空间不足，是要费点儿劲儿的，可她终于还是生出了一点儿无地自容的感觉。
　　“谢谢。”
　　顾准觉得她对自己真的是惜字如金，一如既往。
　　可又与平时见她时截然不同，平时穿着白大褂，也看不出什么，这会儿她长发挽成了髻，穿着一身职业装，裙子包裹着腰身，顾准打量了一番，觉得这腰细得，似乎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就此打住，顾准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想得有点儿多了，笑了笑。
　　“不客气，这里本来就不好停车，下次可以绕去靠近后门的地下停车场。”
　　“嗯，知道了，谢谢。”
　　顾准耸肩，算了，认识以来，她跟自己说得最多的，不就是谢谢吗？
　　两个人并排往急诊大楼那边走，都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可许清时现在还是有点儿懵，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准倒是很放松，可他觉得她似乎有点儿不太愿意跟他说话，以他们两个的交情，好像除了基本的客套，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但他还是找到了话题开口：
　　“你也是接到电话回来的？”
　　“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刚刚来的路上我听了听广播，出事地点离咱们医院最近，基本上都往我们这儿送了。”
　　清时微微蹙眉。
　　顾准看见了，没再说什么，也就次打住。
　　两人还没走到急诊大楼，顾准便接到电话让他直接上手术室。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许清时看他疾步离开的背影，明显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想起了查房见到他的那天，他穿白大褂的样子，与她当年想象的，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