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9、毒

　　闻言，白忘川很认真的想了想后，再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不想坐车。”
　　白陌陌万万想不到自家哥哥会用这种借口拒绝凌彻。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
　　凌彻的反应是……
　　白忘川满脸惊恐的看着凌彻干净利落的出去，满脸冷气的回来。他的手里是一片绿的滴翠的细叶子。作为看过凌彻武功的白陌陌立即反应过来，用气功驾驭叶子使其如刀般坚硬，削铁如泥。这就是凌彻的武功。
　　凌彻：“叶子绿不绿？”
　　白忘川慌乱点头。
　　凌彻：“可惜要大红配大绿了。”原来帅就是完全无死角，威胁人都帅的掉渣。
　　白忘川认真的想了想，终于发现坐车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咽一口唾沫，他一字一顿道:“传我指令，备马回京。” 凌彻淡定的扔掉叶子：“早说”说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叶子的出去，真的去传令了。
　　白陌陌长知识：对付自己的哥哥就应该这样简单粗暴，不能给他舌灿莲花的机会。
　　中午白忘川声称自己被吓得没胃口不知道去哪浪了。午饭过后，正在吹埙玩的白陌陌得到消息：逸王将要启程回京，叫他前去道别。这是第一次，白陌陌知道哥哥何时离开。
　　门口，蒋伊宫不在，是真的信了白忘川那句别让我再看见你。凌彻站在大门口看着仆从往马车上搬东西。
　　白陌陌到时，白忘川正哭爹喊娘的挣扎着不上马车。看到白陌陌，他干净利落的闪到弟弟身边：“陌陌，我房间有给你的礼物。”说着，又成了笑眯眯的样子，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让他看起来有些讨好的意味。
　　凌彻在旁边冷冰冰的来了一句：“苏泽，该出发了。”
　　白忘川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回京城，伤心地也有万木春。”
　　凌彻很不给面子的打掉他的手，对着白陌陌道：“小白，和哥哥说再见。”嗯，很有当爹的天赋。
　　并没有当儿子天赋的白陌陌不知道，自己作为乖儿子应该乖乖的说哥哥再见，他拽着白忘川绣着红色滚云边的衣角，很不舍得。虽然知道哥哥是王爷，家在京城，但一别再见又是遥遥无期。
　　白忘川依旧没心没肺的道：“乖乖跟着表哥，他会带你回京城找我。”
　　呵呵，刚才你才说过，京城是人家的伤心地，怎么会带我去。
　　看着哥哥一脸悲愤的上了马车，白陌陌站在凌彻身边，突然升起了一个问题：哥哥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在这里好像只是发了点东西给村民，恶心了蒋伊宫，逼着自己和凌彻结拜，然后，啥都没干又走了？！
　　抬头看看凌彻恢复高傲的面孔，白陌陌可怜兮兮的蹭过去：“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凌彻挑了挑眉毛：“哦？我没说要去京城啊。”
　　看着白陌陌可怜的小脸，凌彻好脾气的道：“晚点再说。”顿了顿，又道：“走，去客房看看苏泽给你留了什么。”
　　钱，简单粗暴的钱。
　　当看到桌子上的一摊钱时，白陌陌的脸黑了黑。房间里只有钱和一张草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循天道，灭人欲。这话可不是白忘川的画风，也不知是他从哪抄的。白陌陌本以为会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或者是写满事情来龙去脉的信，再不行几件衣服什么的也比直接给钱好。
　　凌彻心情不错，揽了钱，把草纸塞到白陌陌手里道：“够花一阵子了。”
　　钱眼子，白陌陌吐槽。
　　两人从白忘川的客房走出来，一时相对无言，便各自回房了。
　　躺在床上，白陌陌盯着草纸上那六个字看了无数遍，要不是草纸实在太薄他就要怀疑是不是有夹层了。放下纸，拿出埙吹了一段，正是愿术中安神的曲子，也是那天吹给凌彻的。
　　身体逐渐放松，思维却更加清晰：凌彻的病，姑且称之为病。老好人蒋伊宫，诡异的大火，保留下来的蒋府，哥哥的愿术，留纸条的人，还有哥哥莫名其妙留下的六个字。一条条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找到穿起来的那根线。
　　手指还把玩着埙上精致的小洞，白宸给的东西就是好。白陌陌的脑子渐渐转不动了，昏昏沉沉间，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凌沚洵。
　　这个名字一出来，白陌陌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剧烈的呼吸，像是刚刚跑了几百里地一样。内心一阵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从小到大，白陌陌有一个习惯：害怕就躲在白忘川房间里。这里没有白忘川的房间，只有那个他待过没多久的客房。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极度的不安令他头晕目眩。四周开始变得很安静，天旋地转，白陌陌几乎站不稳。这种感觉让他惊慌失措，他开始语无伦次的叫：“哥……表哥……”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叫白忘川还是凌彻，只是本能的叫。直到自己发颤的嘴唇吐出凌沚洵的名字时，白陌陌浑身一震，为什么叫他？这个问题的出现伴随着剧烈的头痛，终于，白陌陌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一大滴蜡泪滚落，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照的凌彻脸上阴晴不定。床榻上躺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此刻，这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活脱脱一副将死之人的虚弱模样。
　　凌彻洗了洗手帕，拧干，轻轻拭去少年额角的冷汗。少年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被梦给魇住了。凌彻擦完少年的脸，愤愤的把手帕甩到脸盆里，扭过头看着少年。
　　今天他外出去置办了些远行的东西，回来就看见自己结拜得来的儿子倒在地上，口中唤着很多人的名字。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当然，也有他自己。
　　他知道，有人趁自己不在给自己儿子下药了。这些人百算一失，竟用了萧山的药，不仅如此，还是他的亲师兄研制的。想到这里，凌彻冷酷的嘴角扬了扬，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种毒无色无味，靠空气传播，难以发现。而且寻常人是解不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中毒人死在幻境里。可惜，他，从来不是寻常人。
　　拿出银针在火上撩了撩，凌彻开始对白陌陌施针。银针缓缓进入少年细嫩的皮肤，凌彻两指捏住，轻轻转动针身，刺激穴位。白陌陌的表情很痛苦，平时安静稚嫩的面孔因幻境的痛苦显得有些扭曲。凌彻很心疼的唤了声:“小白。”
　　白陌陌听不见凌彻沙哑的声音，也看不见凌彻卸掉高傲的眼睛。他还在幻境里，这里有转身就走的娘亲，有失了银发的白忘川，有发病疯狂的凌彻，还有……
　　现在他面前是一个陌生人，那人逆光站着，白陌陌看不清他，就算看清也不认识他，但他知道那是凌沚洵。凌沚洵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光中注视着他，仅是这样，他就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放松。
　　看着放松下来的白陌陌，凌彻知道，毒解了。再休息几日，等他们把事情做完，他就可以带着小白到处看看，说不到自己心情好了，真的会带着他去看看他的王爷哥哥。
　　就这样想着，世界似乎一下子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山穷水复的绝境总也不肯放过他。
　　白陌陌的声音很小很小，发音也及不清晰，可是凌彻却听得真真切切。他说：
　　“凌沚洵，你去哪了？”
　　凌沚洵，不是凌彻。

　　表哥的醋味，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