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27、皇帝是族长

　　一路无话，三人连夜赶路，几天后终于到了长安。
　　和洛阳轻松闲散的热闹相比，这里就严肃多了。街道上都是男人，女人大概是不轻易上街的。连离飘茵都用面纱遮住了脸。
　　三人来到一间客栈歇息，顺便打发午餐。白陌陌发现这里所有人吃饭前，都会用银针验毒。
　　“表哥，他们……”白陌陌正要问，脑中却灵光一闪，他们防的是凌沚洵。
　　凌沚洵在京都走火入魔，百姓食物中尽是他的毒药，京城万户人家，死于非命。
　　白陌陌和凌沚洵相处了这么久，到也没见他使过毒。凌沚洵察觉出他的问题，也知道白陌陌已经推断出原因，没吭声。倒是离飘茵不识时务，开口便道：“防毒嘛，只不过没用就是了。”
　　她的声音太大，传到邻桌耳边，对方一下子不愿意起来，纷纷站起身，围到白陌陌一行身边。这些人个顶个的虎背熊腰，围成一圈甚有气势。
　　离飘茵瑟瑟发抖的躲在白陌陌身后，白陌陌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躲在凌沚洵身后。凌沚洵淡定的吃饭，似乎山崩地裂也不为所动。
　　大汉们恼了，粗声粗气的吆喝：“你们怕是外地人吧，难道不知道得罪了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这种话的官方结局已经被白忘川打破了，白陌陌有些害怕，害怕对方也像哥哥一样，对得起说出去的这句话。
　　白陌陌想多了。
　　在他们思考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客栈涌入了许多人，皆身着军衣，是禁兵。在这里，大家看到禁兵只会联想到两个人，莫丞相，和逸王。
　　本来耀武扬威的壮汉如今像是见了主子的狗，个个恨不得凑上去舔吧舔吧。
　　白陌陌无奈的在心中吐槽他们的怂样。
　　禁兵中走出一个人，逸王府管家，苏慕寒。他带着一身高贵之气，淡淡道开口：“在下苏慕寒，我们王爷想请三位上府内一座，不知可否赏脸？”
　　赏脸，这脸一定要赏。
　　凌沚洵冲苏慕寒抱了抱拳，带头向外走去，进了豪华大气的马车。白陌陌紧紧跟着他，听见后面，苏慕寒优雅的冲刚才的大汉们致歉，搞得他们受宠若惊的跪在地上狂磕头。
　　白陌陌对哥哥的佩服又高了一重，紧走几步来到凌沚洵身边道：“表哥，哥哥的手下看起来好像也是贵族吧？”
　　凌沚洵没有回答，只是停下脚步揉了揉白陌陌的脑袋。

　　马车在大气的宅院门口停下，大家纷纷下车，在苏慕寒的带领下走近逸王府。
　　府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风水上布局皆是聚阳阵法。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府邸，白陌陌开始怀疑昆山上乱的像猪窝一样的房间到底是不是哥哥的。
　　苏慕寒叫出禁军首领，随口交代了几句，就领着白陌陌一行往客房的方向走。
　　“那个，苏先生，王爷在吗？”白陌陌见兄心切。
　　苏慕寒脸上挂着形式化的微笑：“王爷进宫了。”
　　离飘茵一直竖着耳朵听，得知还是见不到白忘川，漂亮的小脸上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王爷只让我们给你们准备了两间厢房，姑娘住在东边的那间吧，我们再去收拾一间。还请二位先去西边的暂时休息一下。”苏慕寒边走边道，显得老练而且靠谱。
　　“不用。”凌沚洵突然开口。
　　“不用？”苏慕寒重复了一遍。
　　“嗯，是的，我和表哥住一间就行。”白陌陌代替凌沚洵回答。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备些来？”苏慕寒的笑意不经意间又浓了几分。
　　凌沚洵刚好走到门口，推门而入的瞬间动作一顿：“你进来。”
　　苏慕寒像是早就料到一样摇摇头，随他们进去了。
　　桌边，苏慕寒慢悠悠的泡茶，凌沚洵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双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白陌陌知道，话头是需要他挑一下的，便道：“王爷何时回来？”
　　“不知。”
　　“何时去的？”
　　“上次刚刚回来，第二天就被召进宫中。”
　　白陌陌突然想起蒋伊城的话，焦急的问：“他进宫时身体怎么样？”
　　苏慕寒微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很好。”白陌陌的问题，白忘川走前嘱咐过他怎么回答。他走时绝不是很好，很差才对。
　　白陌陌松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答案背的很好。”凌沚洵淡淡的一句话，苏慕寒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溅了一桌子。
　　凌沚洵施施然的走到一边，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苏慕寒走后，白陌陌问：“表哥，什么答案？”
　　“回答你问题的答案是你哥跟他说的。”凌沚洵知道，白忘川刚回到京城就被召见，绝不是皇帝需要他，而是他需要皇帝。
　　白陌陌沉默，他不愿相信刚才苏慕寒说的是假的，否则，哥哥现在一定不大好。
　　“小白，今晚我们去闯皇宫。”凌沚洵一开口白陌陌就愣了，这是多么糟糕，又是多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如果皇宫被闯，刺客绝对有机会见到皇帝，也很有可能见到皇帝身边的，逸王。
　　白陌陌盯着凌沚洵，许久，认真道：“表哥，你笑什么？”
　　凌沚洵周身气场一变，回答道：“他知道会来三个人，却专门准备两间客房。俗话说长兄如父，这算不算表明态度？”
　　白陌陌听的一脸懵：“什么态度？”
　　凌沚洵却兀自收回笑容，走到床边：“睡觉，晚上有事。”
　　白陌陌兴高采烈地蹦跶到床上，今晚不仅能见到哥哥，说不定还能知道他夜不见客规矩的原因，由不得他不兴奋。
　　他还在自个欢天喜地，脑袋就被凌沚洵拍了一下：“睡觉！”
　　白陌陌往表哥身边缩了缩，习惯性的枕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月明星稀，是个闯皇宫的好时候。
　　凌沚洵和白陌陌身着夜行衣，在皇宫内飞檐走壁。奇怪的是，这里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宫女和太监，没有任何人。
　　白陌陌偷偷看凌沚洵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皇宫深处的人几乎都已经安眠，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建筑灯火通明。
　　凌沚洵停在了灯光的阴影处，白陌陌看到，这里有很多禁卫军，而且有很多高手。
　　凌沚洵一脸不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然后飞身来到光下，带着禁卫军呼呼啦啦的走了。
　　白陌陌知道，表哥不会伤他们，甚至这里的任何人，他都不会伤害，因为走火入魔的阴影。大概他很不想来这里吧。
　　想着想着，一阵乐声飘然而至，似清风，如明月。愿术。
　　白陌陌待不下去了，这是琴声，所以不是哥哥，可在这还有谁会愿术？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来到里面，这个弹琴的人内功深厚，听着这曲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可白陌陌却轻松不了。他是除去哥哥昆山愿术最佳的人，可是这个人远超于他。
　　随着乐声一路寻找，白陌陌停在了乐声传出的房间，透过门缝往里看。
　　一个人穿着月白色的衣服，背对着他，正在撩拨一架古琴的琴弦。
　　“进来吧。”
　　白陌陌浑身一颤，这声音……
　　推门而入，白陌陌慢吞吞的挪到弹琴之人面前，单膝跪下，施礼道：“族长。”
　　白宸一曲弹罢，双手按住颤动的琴弦，清冷的道：“好慢。”他说话时没有看白陌陌，而是看着他身后。须臾，白宸走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一炷香的时间。”
　　怪不得自己进皇宫这么容易，原来是族长留了门。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族长会是当今天下的主人？想想族长常年不在山上，白陌陌突然觉着自己正在靠近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