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24、信谁

　　白陌陌宁愿不来这里，他愿意一辈子不见哥哥，只要还有个念想就好。
　　白忘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离飘茵，粗糙的手在她的腰肢上剐蹭。
　　“蒋伊宫，客卿就该有个客卿的样子，你以为那天你通风报信我不知道？”
　　白陌陌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晚上，蒋伊宫借口饮酒向他们拖出实情的事。
　　蒋伊宫声音发颤：“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忘川看向颜清秀，颜清秀道：“你哥哥蒋伊城汇报说，你和他们喝酒，可是大家都知道，逸萧尊什么酒都看不上的。”
　　白陌陌和蒋伊宫同时看向凌沚洵。
　　凌沚洵：……
　　一时间无人说话，白忘川似乎也不愿再耗，打横抱起离飘茵，转身离去。
　　出门的一瞬间，离飘茵转头看向白陌陌，眼神凄凉。
　　人家要你了，你还有什么凄凉的？
　　白忘川一走，白陌陌放松下来。看向凌沚洵，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
　　凌沚洵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颜秀清，后者手中是一把通体墨色的萧。
　　白忘川的萧。难道他已经背离本心，以至于不要这萧了吗？
　　颜秀清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凌沚洵，咒命可还记得？”
　　凌沚洵不语，空气中的叶子发出刀剑才有的蜂鸣声。
　　“曲子是好曲子，就怕你不是主人。”
　　说罢，万片树叶齐齐的冲向颜秀清，场面骇人。白陌陌看的发愣，被人从腰身抱起，直接扛走。
　　他们身后，颜秀清道：“只可惜，是它的主人传授的。”只是没人知道，这主人指的是萧的主人，还是曲子的主人。

　　客栈-----
　　昏昏欲睡的主人呆呆的看着一个蓝衣男子，面色冷峻的扛着一个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夺门而入。
　　“客官要几间房？”
　　白陌陌脑中突然跳出哥哥的一句话：这种地方，男的叫你来千万别来。
　　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却不受控制，粘在凌沚洵身上一动不动。
　　“两间。”凌沚洵托了托白陌陌的腰，让他舒服些。
　　“两间？”
　　“嗯。”
　　不知为何，白陌陌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凌沚洵把白陌陌带到房间里，轻轻把他放到床上。白陌陌死人一样任他摆弄。
　　“你在想什么？”凌沚洵问。
　　“我哥哥。”白陌陌的确在想他，确切的说，是曾经的他。
　　凌沚洵的眉头皱了皱，语气还算温柔：“我出去一趟，你洗洗去睡觉吧。”
　　白陌陌点头。
　　他的确洗了澡，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
　　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白陌陌忙闭眼装睡。
　　“别装了。”那人道。
　　白陌陌慌乱的睁开眼，床边站着的是白忘川。
　　他开口就道：“陌陌，你记住，母亲死了。”
　　白陌陌眼睛突然睁大，呼吸都变得急促。
　　白忘川苦笑一声：“伤口右深左浅，是被人用左手杀的。”
　　在白陌陌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惯用左手，凌沚洵。
　　白忘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翻身从窗户离去了。只剩下白陌陌，一个人被从大开的窗户外撒下的月光照着。

　　白陌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睁开眼，看到凌沚洵正坐在桌边看着他。一时间眼神相交，两人都忘了开口。
　　还是白陌陌先打破沉寂：“你怎么在这？”
　　凌沚洵：“睡觉。”
　　白陌陌记得前一天凌沚洵要了两间房，莫非是昨晚听见了动静？
　　想到这，白陌陌心虚起来。
　　凌沚洵见他不动，又回桌子那坐着。
　　“你怎么又回去了？”
　　“你没睡醒，再睡会。”
　　“不睡了。”白陌陌说完就去洗漱，觉着今天的表哥好奇怪。等到他回来，桌上整齐的摆着很多菜，还有几壶酒。
　　“表哥，今天喝酒？”
　　这次深受凌沚洵不饮酒毒害，白陌陌认为自家爹爹要喝酒了。
　　不想凌沚洵并未作答，直直的走了出去，回来时带着蒋伊宫。
　　蒋伊宫还在虔诚的摆弄自己的头发，边走还边说：“昨晚真是太谢谢了，不仅救我，还安排食宿。”
　　凌沚洵阴着脸，愣是一句话都不会。
　　白陌陌这才知道，原来昨晚表哥是折回去寻蒋伊宫了，他也真是凡事都往好处想，一点没意识到自己事先被扔在逢灯楼无人问津。
　　白陌陌笑着走上前，本想招呼蒋伊宫坐下一起吃饭，结果看见凌沚洵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空碗，一双筷子，递给蒋伊宫，淡淡道：“你下楼打些饭菜，自己回去吃。”
　　蒋伊宫僵在原地，嘴巴大张。
　　蒋伊宫走了。
　　白陌陌坐在桌边正要说话，照理说他不先说话，凌沚洵开口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凌沚洵开口了，他沉声道：“不喝酒是不是很没有……”
　　难得凌沚洵先开口，白陌陌自是耐心等待他把话说完，结果这位爷却停住之后不再开口了。
　　白陌陌面前，凌沚洵把酒壶打开，几口干了。喝完一抹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陌陌。
　　白陌陌算是明白了，凌沚洵觉着不喝酒显得自己很……不是男人。
　　“小白，我不是不喝酒，朝饮愁两处，夜品梦三绝，是萧山的规矩。”
　　白陌陌立马接话：“我也听说过，愁两处是你酿的，梦三绝是浣琴少君的！”说罢还双眸直闪：“爹，我可以尝尝吗？”
　　每次白陌陌叫爹，凌沚洵都不会拒绝他。这次也不例外，他直接把一壶酒递给他。
　　白陌陌品在嘴里，这就甘甜可口，辣味不重，甚是好喝。
　　“这一定是梦三绝！”白陌陌眼睛晶亮：“很好喝。”
　　凌沚洵皱眉：“为何？”
　　白陌陌只是下意识地认为，梦三绝一定比愁两处好喝，因为名字。而这酒，就如美梦一般，叫人心头一甜。
　　大概是喝了酒，凌沚洵的话多了起来。他又干了一壶缓缓开口：“这是愁两处，为相思之人而生。我从不喝别的酒，因为我就生活在相思之中。”
　　白陌陌心中有着些许的悲伤，他不知这心绪为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折磨的很难受。
　　“表哥，你的相思之人在哪？她是谁？”白陌陌并不抱希望，却不知凌沚洵现在是有问必答。
　　“儿时的一个人。”
　　“她漂亮吗？”
　　“嗯。”
　　“你会一直喜欢她吗？”
　　“嗯。”
　　白陌陌伤心到了极致，却还是道：
　　“表哥，如果你找到了她，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凌沚洵突然笑了，他灌下第七壶酒，沙哑的道：“怎么会，小白，我现在已经找到他了。”
　　白陌陌沉默，双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