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18、两匹马的暗示

　　凌沚洵嘴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对于这样的自己，高傲只是伪装。
　　树叶失去支撑，软绵绵的飘落。
　　白陌陌目光冰冷，连泪水都被冻住，再也没有流淌下来的可能。
　　凌沚洵垂着眼眸，施展轻功，夺门而出。
　　待他走远，蒋伊宫才跌坐在地上，屡屡自己的几根毛，长舒一口气。
　　瞥见白陌陌，蒋伊宫皱眉：“你为什么来？”
　　白陌陌：“来救你的狗命。”口气让蒋伊宫质疑对方说的是取自己狗命还是救自己狗命。
　　白陌陌不再理他错愕的表情，坦荡荡的走出房间，好像他在这里等着，只是为了让蒋伊宫有机会赶他走。他深藏在袖子中的手，轻轻把玩着两块玉牌，逸王客卿。
　　凌沚洵出了蒋府，径自来到老伯家。老伯不在家，但并不耽误他家一如既往地环堵萧然。
　　墙上有一个鸟笼，里面一只雪白的信鸽歪着脑袋咕咕的叫。他来到桌子边为自己磨墨，提笔在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朝饮愁两处，夜品梦三绝。
　　将信绑到鸽子腿上，打开笼子，鸽子一头扎进天空。
　　凌沚洵来到屋外，那里拴着两匹马，一黑一白，正低头吃草。正是老伯为他和白陌陌准备的，当时他以为白陌陌会一直跟着自己。
　　凌沚洵把拴马的绳子解开，他选中了黑色的，那是匹千里良驹。白的，就放生吧。
　　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肚，黑马跑的十分轻快，真是好马。白马长嘶一声，飞快的追来。
　　凌沚洵仿佛看到了曾经紧紧追在自己身后的白陌陌，顿时心烦意乱，催促着黑马一路狂奔。
　　白马追了许久，但它本就没黑马跑得快，渐渐地落在后面，成了一个白点，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逸王府。
　　“李公公，王爷还在歇息，若有事情我可代为传达。”王府管家活得很累，王爷夜不见客是人尽皆知的，自己又不能得罪宫里人。这下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行，皇上急召逸王。”在王府里磨叽一晚上的李公公顶着两个黑眼圈，却依然锲而不舍。
　　管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传染给李公公，后者眨眨正泛着泪花的眼。
　　“呦，李公公！”白忘川，或是苏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闻声，管家行个礼下去休息了。李公公点着小碎步，蹭到王爷大人身边道：“王爷，陛下有请。”
　　白忘川表情一抽，按着额角，皱着眉，浮夸的道：“啊呀，我头好痛，需要再休息休息。”边说还边往来时的路上走。
　　我一大把年纪还不嫌累，你累个球！！！
　　李公公不愧是在皇宫摸爬滚打多年，抖擞精神，当即绕到白忘川面前道：“王爷还是去一趟，陛下怕是有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莫不是炼的长生不老药烤糊了？”
　　李公公对他的胡扯习以为常，向白忘川走近一步小声道：“王爷，丹药是在炼丹炉里炼制的，不是烤出来的。”
　　白忘川就近整个人瘫到李公公身上嚷嚷：“当真？”
　　李公公一边气喘吁吁的支撑着白忘川，一边好脾气的道：“当真。”
　　白忘川嘿嘿一笑：“我不信。”
　　李公公累的两眼翻白：“王，王爷不如进宫看看。”
　　“好吧。”连续的两个王字终于让白忘川感受到了太监爷爷的不容易，一边说一边恋恋不舍的移开，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公公大口喘气。
　　喘好气，整整皱巴巴的衣服，李公公蔫蔫的样子可怜极了。
　　他张嘴正要请王爷大人走。“啊！”白忘川突然大叫一声：“你鼻涕蹭到我衣服上了！”
　　李公公忙探头去看。
　　白忘川捂住左边袖子，满脸委屈道：“这可是王兄送我的！”
　　李公公泪流满面：“王爷，您方才是靠在奴才右臂上的。”
　　白忘川一顿，又捂住右边袖子：“我不管，你可认错？”
　　李公公习以为常道：“王爷有事，奴才自然办到。”
　　白忘川乐了：“我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那你是闲的发慌，还是寻我高兴？
　　李公公认命的点点头：“这次王爷可以走了吧？”
　　白忘川乐呵呵的随他去了。
　　话说管家才刚刚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间，就看到桌子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四个大字：“寻蒋伊城。”
　　一夜未眠的管家在内心把自家王爷反复骂了一万遍，骂完还是怒气冲冲的出门办事。
　　皇宫，寝殿。
　　李公公在殿门口停下，眼神示意白忘川进去。白忘川朝他一个媚眼，推门而入。
　　李公公：“……”
　　皇帝只知炼丹，日日不理朝政，连个后宫都没有，终日避不见人，能见他的只有逸王。而且，他还很宠逸王，这不，白忘川回京还没休息过来就被请进宫了。
　　寝殿布置的很朴素，熏香的味道微苦，缠绵在鼻尖让人神清气爽。
　　白忘川面前，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为了练好丹药，传闻中皇帝陛下吃斋饭，穿粗衣，活的和百姓无异。他在位几十年，前期杀伐过重，后来不知怎地突然顿悟，宣称不再见人，闭关修道，已经十多年不曾出关。这道便宜了那些大臣，权臣当道，官场一片混乱。
　　“喂。”白忘川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皇帝道：“找我干啥？”半点对皇帝的尊敬都没有。
　　好在皇帝也没有做皇帝的尊严，他一点都不生气，声音不咸不淡的没有一丝人情味：“弹琴。”
　　李公公在殿外仔仔细细的倾听，想知道皇上请王爷来寝殿究竟是为什么。里面安安静静，就好像向来吵吵闹闹的王爷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一般。
　　良久，寝殿传来一阵琴音，随风飒然而过，仿若天外之音。
　　“那个，谢谢啊。”一个男子道。
　　回答他的，是琴音。

　　策马一阵狂奔，直到那马耐受不住才停下来。蓝衣青年把马拴在树上，翻身上树，枕着手臂休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但身体的疲倦仍不足以对抗心中的那份失落。
　　凌沚洵拼命告诉自己，小白的选择是对的。既然自己终有一天要沦为杀人的机器，那么还不如让他早日离开。
　　黑马休息够了，又拼命地嘶吼，像是找不到伴侣的野马，放声悲鸣。
　　凌沚洵刚开始是不耐烦的，猛然间，白马的身影闯进他的脑海。
　　……
　　一片叶子慢吞吞的飘落，离拴马的绳子越来越近，忽然厉光一闪，一下划断缰绳。
　　过了好久，黑马才抬头看向凌沚洵，凌沚洵依旧枕着手臂，一动不动。
　　黑马长嘶一声，冲进来时的路。
　　凌沚洵闭起眼睛。
　　明天自己要去哪里？今后自己要去哪里？原来自己觉着能再见他一面就是奢望，但真的见了，才发现自己的欲望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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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的确是无穷无尽，外加硕大无比，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