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12、噩梦

　　要是以往，白陌陌对凌沚洵的故事一定表现得非常上心，但今天不是以往。当老伯准备开始讲故事时，白陌陌突然打断，蔫蔫的问：“你见到我表哥了吗？”
　　老伯对这打断毫不在意：“先不用担心他，他没事。”
　　听了这，白陌陌的心勉强着地，这位老伯看起来很靠谱，巫师的话终究对他产生了影响。不担心表哥了，好奇心就开始萌芽：“逸萧尊的故事我听过。”听过不代表不想再听。
　　老伯笑了笑道：“那天讲的只是一部分，有人不让我讲完。”他没说是谁，但两人心照不宣：凌彻。
　　白陌陌问：“那你要讲什么？”
　　老伯仰头作回忆状：“我年轻时见过两位少侠，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峻逼人。那时我是个假半仙，可碍于那两个人长得过于引人注意，我便凑上去围观他们。”
　　敢情您是个颜控？白陌陌无力吐槽。
　　“我对其中一个说的原话是‘此曹出，天下平。’而对另一个，我说的是‘过涉灭顶，视为大凶。’”老伯的表情凝重起来。
　　白陌陌认真道：“他们居然让你说话？不应该呀，他们少年得志，应该看不上你，不理你啊？”
　　虽说……真的是被叫烦了才听的，可是思考角度有问题啊，少年！
　　老伯作痛心疾首状：“我说平天下的那位是逸萧尊的师兄，浣琴少君凌晚晴。他早早的死了，倒是不准。”
　　白陌陌道：“那另一个呢？不会准了吧？”
　　老伯点头：“浣琴少君死后，逸萧尊进京，就是干涉不该干涉的事。后来他干涉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在京城走火入魔。”
　　白陌陌试探着问：“他死了？”
　　老伯沉重的看着他，昏黄的目光似乎凝成了固体，扰的白陌陌十分不适。
　　许久，老伯继续道：“王爷说他杀了逸萧尊，可是谁都知道王爷最看重他，我觉着他还活着。”
　　白陌陌沉默。这么说您也是猜的？
　　最后，老伯站起来，自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话：“找到他，带回来。”
　　白陌陌：“……”带回来？给你吃？
　　你就是来向我炫耀你预言准，然后再派任务给我？
　　可是，为什么这老伯这么重视凌沚洵？冥冥中，白陌陌眼前又浮现出凌沚洵的身影。他梦里的凌沚洵大概是个少年，个子还没长高，有些稚嫩。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痴痴地想，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梦境很美好，所以被吵醒很愤怒。当他一脸不爽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把雪亮的刀。
　　算了，好梦变噩梦，总归还是睡着的。
　　于是，在持刀的村民面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前恩人现仇人白陌陌，看到他们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后，淡定的继续睡觉。
　　村民甲：“这是看不起谁呀！直接在这宰了！”
　　村民乙：“会不会是他武艺高强，不担心咱们能杀他？”
　　村民甲的刀瞬间一紧，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才是武艺高强。
　　睡觉被打扰，好梦变噩梦，噩梦又被打扰，啧啧，什么世道！就在村民眼前，刚才还软绵绵的白陌陌眼睛忽的睁开，带着起床气发作的冷冽眼光，瞬间给了村民甲一个大耳巴子。然后……倒头就睡。
　　村民甲乙：“……”
　　空气中洋溢着毫无违和的尴尬……
　　村民甲：“现在怎么办？”
　　村民乙：“等着？”
　　于是他们把乡下人骨子里的朴实发挥的淋漓尽致：整整等了一天……
　　看着天边美丽的火烧云从东一直烧到西边，一种委屈油然而生。村民甲：“为什么他还不醒？”
　　村民乙：“为什么他们还没找来？”
　　村民甲乙摇摇头：“唉……”
　　正在睡觉的白陌陌悄悄地睁眼，飞快的瞄了村民一眼，继续装睡。为什么还不走？！我肩膀都麻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当所有人都被等待磨的即将炸毛时，一个姗姗来迟的脚步声传来。
　　白陌陌眯起眼睛，本以为会看见其他的村民，看到的却是凌彻。等等，凌彻？
　　叶子铺天盖地的袭来，却停在半空迟迟不动。
　　所谓出生的牛犊不怕虎，虽然说这俩村民是初生牛犊不太贴切，但道理都是一样的。这两位竟然欣喜若狂的想去摸摸叶子！自己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叶子！他们爪子都伸过去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长鞭如银蛇一般，一下缠住他们的腰，猛地把他们拽走。
　　村民身后是匕首一般刺进泥土中的叶子。
　　说实话，白陌陌觉着他们这么无聊的想去摸叶子也是拜自己装睡太久所赐，若他们受伤，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白陌陌手执长鞭，一把把吓得不轻的村民甩到一边，大喝道：“走！”
　　逃命时大家都不会谦让，那两人甩下一句“恩人保重”就一溜烟跑了。
　　看向凌彻，白陌陌的眼神很复杂。
　　此时的凌彻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甚至说发叶刀的动作都像平常一样行云流水，简直是帅的一塌糊涂。若是没了天蓝色衣服上碍眼的血迹，白陌陌一定会觉着他很正常。
　　凌彻气息紊乱，显然已到达身体的极端。他的叶子疯狂的飞舞，有些向着白陌陌，有些却向着自己。
　　叶刀飞过，血溅在地上，分不清是白陌陌的还是凌彻的。
　　躲过一轮叶子雨，白陌陌暗下决心，等一切正常，一定处理好表哥的生活环境，除尽一切叶子类垃圾。
　　凌彻休息的时间很短暂，甚至只是眨眼功夫，叶子又飞旋着袭来。
　　“表哥！”白陌陌招架不住了，本就被拽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此刻血迹斑斑。
　　凌彻不语，叶子速度不减。
　　第一次发现表哥不说话这么可怕。
　　一片叶子飞来，白陌陌一个侧身，正打在胸前的埙上。心疼的抓住自己的埙，白陌陌飞身上树。
　　凌彻还待去抓，树上传来一阵埙声，端的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树下，凌彻的叶子呼啦一声落下，如花雨一般。凌彻孤身站在树下，显得很落寞。若是有人陪在他身边就好了。白陌陌一边吹埙，一边胡思乱想。
　　不知道吹到什么时候停，白陌陌的埙声毫无要停的样子。
　　“可以了。”凌彻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埙声戛然而止，少年的身影一下闪到青年身边。
　　“表哥！”白陌陌笑的很灿烂。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呃，有点不恰当？
　　“表哥表哥！爹？凌彻？喂，叫你呢！”
　　凌彻不理他。白陌陌收回笑容，凑到凌彻耳边悄声道：“逸萧尊，重新认识一下？”
　　凌彻没回答，但白陌陌看到他明显的抖了一下。
　　“表哥？”
　　傻儿子竟然没有因为爹的身份生分，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不有所表现倒显得小气。
　　凌彻一把搂住白陌陌：“小白……”
　　白陌陌没说话：被抱的太紧。在昆山，朋友间抱着取暖很正常，这大热天天抱着……有点难以适应。
　　不适应就适应一下，可能这是夜梁国的风俗？
　　不，孩子，别这样，这是条不归路。

　　终于走上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