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猜？》玉笙水

12、[3]

　　深夜，四合在床上翻滚了很久还是睡不着，肚子此时也正咕噜噜叫得正欢。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爬了起来，拿起一旁的外袍便走了出去。虽然现已是初春，但寒冬的尾巴还没离开。一打开门，门外的寒意就让四合打了个哆嗦。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出去，双手紧紧地揪着那外袍。

　　小镇里的夜晚十分安静。只能偶尔听到风吹树叶那种唦唦唦的声音，本该很微弱，却在夜晚显得特别响亮。四合搓了搓双手坐在了院中小亭内的石椅上。

　　“深夜不眠，怎么像老头子一样跑来亭子里赏月呀？”一旁突然传来带着戏谑的男声，但却似乎有气无力似的，与司马溱的低沉温和大有不同。

　　四合有点疑惑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顿了顿，也不打算转身看来人是谁，只是抬头看着那所谓的“明月”，说，“个人爱好这种事难说。不知你这深夜未眠是当赏月的文雅儒士呢还是当一个摘花的风流毛贼呀？”

　　才说完，四合就感觉有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旁，然后听到那人说，“太巧辩可不怎么讨喜呐。”

　　“怎么？你也要我乖乖地跟你走么？”

　　四合突然觉得有点悲伤。想她为人一向以平和为主，得罪过的人并不多，这怎么一天内就被人两次拿东西架在脖子上威胁呢？好吧，虽然她不算是个好人，也没奢望过什么好人有好报。但她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徒啊。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她实在有点弄不清楚他现在上演的是哪出戏。

　　那人笑了笑，然后慢慢移步到她跟前，手上的纸扇一直没离开过四合的脖子。他弯腰并以纸扇抬起她的头与她对视，“我并不打算强迫你跟我走。”

　　四合看着眼前明明是男性却带着女性妩媚的少年，心里不禁惊叹，这时间果然是会改变一切。

　　“主动跟我走，你道如何？”少年动了动殷红的嘴唇说。

　　“主动？”四合并没有直视少年的眼睛，垂着眼帘轻轻地说，“我似乎不认识你呐……”

　　“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少年的眼神一黯，嘴角往上微微扬起，“你我相识多年，怎么会不认识呀？是不？师姐。”

　　眼前站着的是两年前她本以为早已丧身崖底的师弟。现在，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样子和两年前还是有所分别，但他身上那道淡淡的药味却一直跟随着他。导致他出现在她身后时，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直至他把那纸扇抵在了她的颈项旁。

　　两年前，他可不会这么做。

　　四合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最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四合。”

　　只见少年讥讽地扬了扬唇角，说，“我现在可不是四合吧？四合是你呀，师姐。”少年甜甜地笑了笑，然后慢慢靠近四合的脸，继续道，“你本该无名无姓，却取我之名。师姐，你道我这心情是如何呀？”

　　四合垂下眼帘，双手互相摩擦着取暖，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快失去耐性的时候，四合才缓缓开口说，“我并无取你指名的意思。况且，我有我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自己就低笑了几声，然后也不理少年会如何，径自站了起来然后往亭外踱去。

　　“不是说要我跟你走么？怎么还不带路呀？我的小师弟。”

　　远处假山旁的草丛动了动，正是大风吹过。四合却一直盯着那边，良久，她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对一旁的少年说，“来吧，咱们一道走吧。”

　　“你……”少年双眉禁锁在一块，有点不解。

　　“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不带我走，还待何时？嗯？”

　　他想带她走，她也甘愿让他带走，其他人也并无闲话要说。这个时候不走，还待什么时候？

　　此次一去，她亦不会再是四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