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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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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匹被驯服的马,沿着命运安排好的轨迹不断奔跑前行。
而我,却想要他脱缰,跳出那轨迹。
轰隆隆——
一道惊雷巨响伴随闪电划破夜空。
山道上,一辆马车在大雨之中颠簸疾驰,雨水噼噼啪啪打在车身上,风掀起窗帘,将透骨的寒气送进来。
璎歌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到达极限了,他蜷缩在晏午怀里,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晏午把璎歌抱在怀里,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悲伤。
“璎歌!你再坚持坚持!很快我们就到幽栖谷了!”
璎歌努力张开嘴,晏午把耳朵凑近他脸庞,听到一声微弱的“好”,激动的流下眼泪来。
“你千万别闭上眼,等我们到了幽栖谷!治好了你!我就带你去长安!”
晏午不停重复着千万别睡着别闭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璎歌的脸上。
璎歌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晏午的哀伤,却没有力气抬起手去擦擦晏午的眼泪。
长安……那是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呢。
记忆仿佛破碎的圆镜,一片片跌落在地上,璎歌突然的就瞥见了那不曾被他注意过的一片记忆。
“听说人间最繁华的地方,是长安。”一个绿衣的男子说道,从行为举止来看是个高贵儒雅的人,相貌却模模糊糊看不清。
晏午站在那男子不远处,眼神忧伤。
“璎歌生前时,便盼我带他去长安。”晏午说道。
啪嗒,又一滴眼泪滴在璎歌的脸上。
璎歌愣了愣。
他不理解这段记忆代表了什么。
忽然,电闪雷鸣。
车前的骏马发出嘶鸣,晏午问道:“发生什么了?”
车夫没有回应晏午。
晏午感觉到一丝不安,掀开帘子,前方居然是处绝路!
轰隆隆!雷声大作,雨声滂沱,山上巨石滚落,正砸在马车后方,就仿佛一只手在身后推了一把似的,巨石强推马车直直驶向了悬崖,晏午绝望的大叫起来。
“不!!!”
……
“杨大哥!不好了,聚缘溪边掉下来个坠崖的人!”
风烟刚睁了眼就听见外面侍卫焦急的喊声,紧接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聚集起来又远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风烟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窗外天色已亮,旭日的微光斜穿树梢洒落窗前的书桌。套上衣衫穿好了鞋,又随意洗了把脸,风烟渡着步子朝聚缘溪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幽栖谷,十年才对人间开放一次,平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就算有,也有谷内第一大护卫杨寒灯处理,他这个谷主,向来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慢悠悠的到了地方,正在议事的杨寒灯一眼就看到了风烟,表情严肃的走了过来:“谷主,有个凡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风烟掐指一算。
“哎呀,十年又过去了啊……一开谷就发生这样的惨案。”他咂了咂嘴。
杨寒灯点头,说道:“我们刚刚发现这个人还活着。”
“还活着?”风烟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这山壁陡峭光滑,直插入云,一眼望不到顶,居然有普通人从上面摔下来还不死的?当即推开人群,朝地上躺着的血淋淋的人走去。
“全身骨头都碎了,居然还活着!”风烟摸了摸伤者的全身,震惊之余,掌心升起一团翠绿的光芒,在那伤者的心口加了层保命的防护。
“还好他掉的是幽栖谷,不然啊,小命玩完!”风烟到旁边的聚缘溪洗了洗手上沾染的血迹。
幽栖谷,能治天下百病!
只要医者施手,白骨也能造肉!
……
晏午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很陌生又隐隐觉得很熟悉的地方。
这是一间竹屋,房内简简单单摆放着生活工具和一些书籍。
他似乎知道这个地方,但仔细去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不仅如此,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绿衫的男子背着手从外面踏进屋来,一阵清风拂过,晏午突然发现自己……是一盆植物,在黑色的土壤里露出一小节绿芽儿。
绿衫男子从窗边拿起水壶给晏午浇了浇水。
“你醒了。”风烟说道,放下水壶。
“你在跟我说话?”晏午愣了愣。
风烟露出一个趣味的笑容,托腮看着晏午。
“你啊,全身上下都碎的拾都拾不起来,我只好单取你魂魄出来,另外重塑躯体。”
“是吗?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晏午茫然说道。
“因为魂魄离体受到的刺激太大,你的记忆暂时被自己封闭了,等三个月后回归□□就会自然恢复了。”风烟用手指拨了拨晏午的芽儿,晏午立刻晃来晃去。
“你的名字……”风烟想了想,说道:“晏午。”
恍惚之间,风烟的记忆闪过一些久远的片段。
这是他百年来从未忆起过的画面。
“燕舞莺歌,晏午璎歌,你我本就是天生一对!”白皙瘦弱的男子开心的在花海之中起舞,纯白的衣带在风中飘扬,缤纷的蝴蝶围绕着他拍打翅膀,就像是仙子下凡一般,光彩夺目。
不远处晏午抱着剑,微笑看着花海中的男子。
两人目光交汇,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
风烟摇了摇脑袋,起身朝屋外的园子里散步去。
奇怪,真是奇怪。
明明是别人的记忆,怎么好像自己经历过一样。
一个月后。
晏午已经长成一株绿色的植物,舒展了茎叶随风摇摆,偶尔也可化为人形,但没有肉身还是虚弱。
风烟房里的书本他都翻了翻,尽是风烟自己闲暇时写的随笔心得,没有一本别人的经传名作。
风烟对此很是自豪:“人间的书本,哪比得上我这个幽栖谷谷主的亲笔。”
晏午还没有恢复记忆,并不理解风烟这个幽栖谷谷主有多厉害,但听侍卫大哥杨寒灯说过,幽栖谷从来都是凡人进入求医,谷内的人是从来没见过外面的。
风烟的随笔,却大都是描述人间山河的概论。
杨寒灯说那都是风烟做梦梦到的。
晏午顿时觉得风烟是个很可怜的人。
“等我身体痊愈了,我带你亲自去人间看看怎么样?”晏午问。
风烟却毫不在乎的撇了一眼花盆里的晏午,拾起一把折扇敲打窗台。
“幽栖谷这么舒服,我才不想去人间那么混乱的地方。”
“混乱?”晏午晃了晃叶子,目光落到书架上的书。“你自己明明描述的很美啊。”
“有吗?”风烟清咳了一声,“别看我写的风光如何优美,其实人间还有生老病死和爱恨情仇,红尘滚滚,俗世难解,那些可不全都很美……”
“不试试又怎么能妄下决定?”晏午不服。
风烟用扇子戳了戳晏午的茎。
“如果不是在人间已经绝望,你又为何来到幽栖谷?说到底,还是我幽栖谷能治愈一切,远超人世啊!”
“你这是在欺负我现在没有记忆!”晏午说道,转了个面晒太阳去了。
风烟耸肩,摊开一张白纸,正要写几句好词好句,窗外传来一串鸟鸣声,冥冥之中好像化为利箭,打碎了他心中立着的一面圆镜。
啪的一声,碎片铺满了地面,倒映出无数个风烟的影子。
风烟的心微微一颤。
镜中的自己恍然一变,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风烟。”那个人开口,声音仿佛天边遥远,又好像在风烟心里发出。
风烟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那人回答道。
“我?”风烟不解,正要询问详细一些,突然地上的碎片又聚合起来,重新变成完整的圆镜,镜子里的那个人不见了。
“风烟?风烟?”晏午喊着风烟的名字。
风烟的意识猛然回到现实,一抬头,晏午化为人形,满脸焦急的看着风烟。
“我就发个呆的功夫,你这是要做什么?”风烟一只手托着下巴笑,另一只手把玩着毛笔,装作没事的样子。
“你……”晏午迟疑的伸出手朝风烟脸上摸去,风烟盯着他也不阻拦,倒要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晏午轻轻摸了摸风烟的眼角,然后举起手给风烟看。
风烟看到晏午手上的东西后,神色一凝,慌忙伸手也摸了摸自己。
是血。
双目泣血,他却浑然不知。
……
按道理来说幽栖谷的人都有幽栖谷灵气护体,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风烟的情况,他自己也是前所未见,思来想去,也许与那幻觉中的镜中之人有关。
“你怎么了?”晏午问道。
风烟摇头,洗了洗脸。
“没什么,小问题。”他淡定说道。
晏午摇了摇头,叹气。
风轻轻吹过,园中百花树木随风摆动,正是阳光明媚,清风徐来的好光景,风烟却揉了揉眼睛,脱下鞋就往床上躺去了。
晏午在花盆里摇晃,有一点点担心风烟。
迷迷糊糊的,晏午听到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公子你终于醒了!”璎歌雀跃的握住晏午的手,晏午躺在床上,愣了半天。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晏午疑惑的问道。
璎歌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公子莫怕,我叫璎歌,昨日见你倒在溪边,于是将你带了回来。”
“这样啊……”晏午的头有些痛,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在昏迷前经历了什么。
他本来是要去江南游历……昨日行到此地,被人打劫……
被人打劫……
晏午有些懊恼,他好歹也是练过剑的,居然在这种乡下被打劫,实在是……
璎歌听了晏午的经历,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是输在了防不胜防!”
晏午有些惭愧的苦笑。
“是啊,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的,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叫璎歌的少年。
……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从来没去过外面呢。”璎歌坐在田边看老黄牛耕地,头上顶着个灰色的土里土气的草帽遮太阳。
晏午觉得璎歌这样秀气的长相被这顶大草帽严重破坏,伸手去掀璎歌的帽子,璎歌按住帽子不肯摘。
“太阳很晒啊。”
“你跟我回长安就不晒了。”晏午没脸皮的说道。
“长安没有太阳吗?”璎歌睁大眼睛问。
晏午噗的笑了出来。
“怎么会没有太阳,只不过,我可以让你坐在轿子里,吃甜的荔枝,喝冰的糖水。”晏午说道。
璎歌仰起头,看远山和天空,脸颊微微泛红。
“你说话靠谱吗?”
晏午反问:“你觉得呢?”
“哇,你问我吗?”璎歌一转身搂住晏午的脖子,把草帽扣在了晏午的头上,哈哈笑了起来。
晏午摘下草帽去捉璎歌的手,璎歌往后一跳躲开,对他做了个鬼脸。
晏午没好气的笑了起来。
“你这么顽皮,我可真的要重新好好考虑一下了。”
“喂!”璎歌撅着嘴,扑了过来:“你这样,就是说话不算数!”
晏午张开手,顺势把璎歌抱在怀里。
“好啦好啦,逗你玩而已,我说到一定做到。”
……
风烟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好,我相信你。”风烟喃喃说道,耳边突然传来镜面破碎之声。
紧接着,天地化为一片黑暗,风烟猝不及防慌张看向四周。
就在不远处,一片镜子碎片悬浮在空中,那个人又出现了。
“风烟,你不能再沉溺于此。”
“远离晏午,永远不要再爱上他。”
……
远离晏午,永远不要再爱上他。
风烟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凭什么?”
下意识的,他想要反抗。
但下一秒,风烟就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爱上晏午了?和晏午在一起的,不是璎歌吗?
脑中记忆混乱交杂在一起,风烟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璎歌还是他自己,痛苦的抱住头,风烟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想再听到什么刺激的话语。
似乎心有感应,那人也不再讲话,周遭的黑暗慢慢褪去,风烟冰冷的身子亦逐渐回暖。
“呼……”风烟长长松了口气。
睁开眼,又有些不对劲。
“晏午,你为什么要抱着我?”风烟皱眉,躺在晏午的怀里瞪他。“难不成,你垂涎本谷主的美色?”
晏午啪的松开手,把风烟摔到了床上。
“你自己做梦喊冷的。”
风烟哼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你不会给我盖被子啊。”
晏午别过头,假装没听到,迅速回到花盆又变成了花。
“你眼睛又流血了。”晏午提醒道。
风烟摸了摸,的确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要远离晏午才可以避免泣血吗?
不不不,他又没爱上晏午,这两件事压根没关系。
风烟对此有些头痛了。
得赶紧召集大家讨论一下这个情况。
……
“除了泣血和看到神秘人,此外就没别的了吗?”风劲问道,作为风烟的胞弟,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兄长爱面子隐瞒事情的性格。
“没了。”风烟说道,特意让自己表情严肃一些,当然他隐瞒了有关晏午的部分,什么爱不爱的,他风烟作为一谷之主,压根不会去爱任何凡人。
“你记得这种现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有没有明显的事情征兆?”风劲问道,相较于风烟的待人随性,风劲的性格略显沉稳,一点也不像是风烟的弟弟,而像是他的老大哥。
“我想想……”风烟扶住额头,他总不能说是晏午住在他窗台之后就开始了吧,这因果关系也太明显了……
“寒灯,你有什么看法?”风劲注意到杨寒灯在一旁欲言又止,于是就询问他。
风烟看向杨寒灯,杨寒灯也看了他一眼,平日里晏午总找杨寒灯聊天,杨寒灯大概也能猜出来什么,但看风烟极力制止的眼神,杨寒灯一阵冷汗。
“这……正巧赶上幽栖谷十年一开放,我想,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杨寒灯说道,风烟吐了口气。
“我也怀疑和此事有关。”风烟连忙接口说道。
近月来入谷求医的凡人络绎不绝,遇到难疾的,谷内神医有时也会接手不过来,风烟作为谷主也不得不亲自上阵。
“近日你就待在园子里,不要出去见人了。”风劲做下决定,眼神在杨寒灯好风烟之间来回打转。
风烟笑着打开折扇假装淡然的给自己扇风。
……
夜幕降临,谷中除了虫鸣与流水声,就只有风还在静悄悄的吹。
“唉……”
风烟托腮坐在窗边桌前,手里的笔毫无章法的在纸上胡乱涂抹,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晏午本来是闭着眼的,听到风烟叹气就睁开了眼,看到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他问道:“怎么了?你为何叹气?”
“我……悲悯那些入谷求医的凡人罢了。”风烟说道,心里想的却根本不是这件事。
“他们病痛缠身,确实十分可怜,但有你们幽栖谷在,绝症也能回天,不该是替他们欢喜吗?”晏午说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悲观了?”
风烟皱眉,举起毛笔戳晏午的叶子,给他涂成黑色。
“偶尔伤感一回,怎么会有你这样焚琴煮鹤的人。”
“哎!别画了,我要看不见你了!”晏午剧烈晃动着枝叶,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化为了人形落在地上,胳膊上和脸上全都是黑色的墨痕,狼狈极了。
看到他这番模样,风烟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情变好。
“你别动啊,我觉得还差几笔。”风烟说道,蘸了蘸墨,晏午不满的瞪着风烟,但还是乖乖站着不动了。
风烟握着毛笔,画了两个圈圈住晏午的眼睛,然后又在他脸上各添了几笔,凑成一个大猫脸。
“你笑的这么厉害,是将我画成了什么?”晏午问道,走到镜前,奈何他现在没有肉身,镜子里根本映不出来他的影子,只能看风烟先是憋笑然后变成大笑着捶桌子。
“你还笑啊。”晏午拿起风烟放下的笔,“礼尚往来,你画我,我也要画你。”
“不不不,你没有这个权力,只能我画你,哈哈哈……”风烟慌忙摆手。
晏午无视他的话,哼笑一声,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
风烟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正要逃跑,晏午却一步并两步,手疾眼快,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举起另一只手里的毛笔就要对他下手。
风烟啊了一声朝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晏午这时候又扑向他,两个人连着凳子都往地上倒去。
“不要吧!!”风烟看着马上就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毛笔,绝望的闭上了眼,看来只能牺牲自己的脸了!
等待了一会,并没有毛笔戳到脸上的感觉,反而是自己压在了什么上,风烟睁开眼,晏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空中转身,和风烟对调了一下位置,自己在下面落在地上接住了风烟,而毛笔,正无辜的躺在一边。
“你……”风烟开口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这个压在晏午身上的姿势太……
“嗯???”晏午眨了眨眼,风烟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脸上,痒痒的,有些发烫。
“你这个人形肉垫……还挺不错的。”风烟说道,想要爬起来,但是晏午的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腰,他根本爬不起来。
“抱歉。”晏午慌忙松开手,满脸夕阳红。
风烟嘿嘿一笑,故意趴在晏午耳边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本谷主貌若天仙?”
晏午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嗯。”
风烟轻轻笑了,声音传到风烟耳边,酥酥痒痒的。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晏午问道。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凡人啊!”风烟哈哈哈大笑起来,一撑胳膊爬了起来。
晏午面也红心也跳,相较于风烟这种捉弄人的行为,他实在是有些难为情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羞什么?”风烟故意说道,手指泛起绿色的光芒,覆在晏午身上,替他检查有没有摔坏。
“咳……”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谁啊,这么晚了……”风烟嘟囔着,一抬头,风劲站在门边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几百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捉弄凡人?”风劲冷冷嘲讽道。
“没有啊,我在给他检查身体。”风烟说道,让晏午回花盆去。
风劲扬着下巴,对风烟的话不置可否。
“你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做什么?”风烟收拾了桌子和凳子,让风劲随意坐。
风劲也就随意坐下,说道:“听你说大都是在梦里看见那神秘人,所以我就来看看你睡得如何。”
“哦。”风烟点了点头。
……
“等等啊,我这床这么小,你非要跟我挤一起啊!”风烟不满的喊道。
风劲挑眉。
“那你睡地上。”
“我不!我堂堂一个谷主凭什么睡地上,要睡也是你睡。”风烟爬上床就钻被子里去,不理风劲。
“谷主的弟弟也没理由睡地上。”风劲说道,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
“喂……你以为是小时候啊,你也太胖了!!”风烟被挤到床里面大叫起来。
“你比我胖三两。”风劲说道,人已经闭上眼做安详睡姿了。
风烟真是对风劲这个厚脸皮无可奈何,磨蹭了一会也睡着了。
……
“风烟,不要爱上晏午。”
镜子里的人呐喊着,风烟刚睁开眼,就看到了他。
“你究竟是谁?”风烟,扑向镜子,那镜子却是虚的,风烟的手直接穿过镜子到了镜子后面,一转身,这镜子依旧面朝着他。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风烟皱眉。
镜子里的人晃了晃,突然变成风烟自己的样子。
“我就是你,我能看到你你看不到的未来。”
“哦?那我的未来是什么?”风烟反问。
镜子里的人又是一晃,变成了璎歌。
“你和我,都会死……”镜中的璎歌蹙眉而笑,仿佛有很多很多要说的话。
风烟疑惑的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就在此时,他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不要爱上他!”意识模糊之时,风烟听到璎歌这样喊道。
风烟苦涩的笑了一声,好像打翻的墨氤氲了画纸,有种窒息的难过在心里蔓延开来。
……
“璎歌?你怎么了?”
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逆着光,晏午焦急的趴在璎歌身边。
璎歌的脸色很苍白,虚汗沿着额头沾湿发丝贴在脸颊上,他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第一次离开村子……不适应外面的水土……”
“就算是水土不服,你突然晕倒也很吓人。”晏午说道,掏出水壶喂璎歌喝水。
璎歌咽了几口水,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他伸出手环住晏午的腰,把头靠在他怀里。
“晏午……我想回家了。”
晏午摸了摸璎歌的头,替他整理额前凌乱的发丝。
“我会照顾好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好吗,璎歌?”
璎歌用头蹭了蹭晏午的胸口。
“我知道,我没有家人……回去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你如果要当我的家人,就要一辈子都守着我……”
晏午微笑抓住璎歌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当然啦,我一辈子都陪着你,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璎歌的脸颊泛起两片绯红,把手抽了回来,抓住晏午的衣襟,撑起身子,飞快的亲了亲晏午的脸。
晏午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反应过来后笑着问:“你身子好啦?”
璎歌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转。
“还有一点点的累。”说着,就趴在晏午怀里不肯动。
晏午笑着摇头,索性背着璎歌走,累了两个人就停下来歇歇脚,游山玩水,顺便谈情说爱。反正日子还很长,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是甜蜜的。
……
“风烟!”
风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想了半响,才想起来,那是风劲。
“梦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天还没有亮,风劲提灯坐在床边,风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又流血了。
“没什么啊,就是梦到你变成了世界上最胖的胖子,我开心的不得了。”风烟笑着说道。
“别骗人了。”风劲打断风烟,“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梦,你的魂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波动,眼睛都出血了!”
“啊?”风烟瞪大眼睛看风劲,风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仿佛一把利箭从他的眼睛直射入风烟的心底,把风烟的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老实交代。”风劲说道。
风烟悠悠叹了口气。
“明天吧,现在天也没亮,我实在很困。”说着,风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风劲抿着嘴,掌心渡出翠绿色的灵气,按到风烟脑门上。
“那你睡,我继续守着你。”
“那就幸苦你了!”风烟毫不客气躺在床上背对着风劲继续睡,闭上眼,思绪却无法停歇。
他本想瞒着的,但事情好像没法遮掩过去,那个神秘人的出现对他的身体和魂魄已经造成了影响。
如果他老实交代这件事与晏午有关,照风劲的脾气,一定会转手把晏午带走。
晏午……
风烟有些不甘心。
风劲这边……
风烟烦躁的踢了踢被子,身为兄长,他反而要让弟弟为他操心。
真是让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