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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 7 丞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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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给你一个大梨吃!”我从怀中拿出一个梨递到正在晾衣服的泽川面前。
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他又脸红了,他白皙的脸上有了两朵红晕,他笑了笑说,“你吃吧。”
“不行,这是我特意拿给你吃的。”我伸着手说道,语气中有那么一些撒娇的味道。
“可是我现在在晾衣服呢,不方便吃呢。”
“那我帮你先留着,你等下记得要吃哦。”我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晃悠晃悠地说道。
这个秋千是我的主意,而制作呢,则是泽川动手帮忙做的,它就在我们经常洗衣服的小河畔,因为去的人很少,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上次和萧墨影斗嘴说要帮院子里的人洗衣服,没想到他真的就把整个院子里的人的衣服全交给我了,还好院子里的人不多,和我之前在浣衣院洗得衣服可不能比。
就在我洗好了第一件衣服的时候,泽川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抬头望着他说。
他卷起衣袖就说,“我来帮你一起洗吧。”
我挡在他的面前说,“不行,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可以洗衣服呢,到一边呆着去。”
他的脸又红了起来,“我不是大男人。”
“是是是。你是小男人,行了吧?可是小男人也是男人啊?哪里有男人洗衣服的道理,你还是一旁呆着吧。”我仍旧不依不饶地挡在他面前。
“可是我想帮你啊。”
“不用你帮啦。我在浣衣院的时候有洗衣服的经历,你只要帮我将衣服给晾起来就可以了。”
“好。我帮你晾。”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会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入的丞相府的呀?又怎么会到萧墨影这里来?”我歪着脑袋问坐在地上的泽川。
他皱了皱眉头,鼻子上也跟着满是皱痕,“我也忘记是什么时候入的丞相府,总之是很小的时候吧,我一入府就被派来做少爷的书童了。”
“那你今年该多大了?十二?”我又打探道。
“不是,我已经是十三了。”他倒是很老实的回答着。
“哎呀呀,那你不就比我大六岁了呀。”
“嗯。”他点了点头,浅浅红晕又浮了上来。
我又想要作弄他,便故惊讶地说,“那等我十六的时候,你不就已经二十二了呀。”
他点了点头。
“那我岂不是亏了?”我看着他继续说,“你想呀,我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嫁给你已经二十多岁的小男人,不是亏了是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我,又将头给低了下去,说,“你可以不嫁给我的。”
看着他失落的模样,我不忍心再欺负他,只好拉着他的衣袖说,“哎,泽川,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呢。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凝视着我,眼重有些许明澈的东西缓缓划了过去,他轻轻推开我扯着他衣袖的手,“灵珑…”
“你真的生气了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泽川离我很遥远,我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想要让自己觉得他离我并不遥远,“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
他的眸子在阳光下,仿佛是琉璃色的,那么一刹那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有,我没有生气。”
“真的么?”我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真的。”他转移话题说,“刚刚的那个梨呢?我好渴呢。”
我忙从怀里将那个梨拿了出来,“喏。”
他伸手接了过来,并不急着吃,反而说,“不如我们两个分了吧?”
我点着他的额头,说,“笨蛋啊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两人不分梨么?”
他一听便笑了起来,“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就是知道,不行么?你快吃吧,不是说你渴了么?”我催促道。
他点了点头,便张口吃了起来,“好甜呐。”
就在我们回去吃午饭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院子里平日里除了会有人早中晚送饭菜来,不会再有别人来敲门的,怎么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来了呢?
我放下筷子说,“我去开门。”
到了门口一看,居然是陈管家,真是特大的稀客呢。
“五少爷呢?”他进门就张口问道。
“哦,正在留春厅里用午膳呢。”我领着他朝留春厅走去。
我们一到留春厅的时候,就看见萧墨影一个人坐在饭桌上。袁葵和泽川识相地立在他的身后。
“陈管家,你怎么来了?”萧墨影显然对于他的到来也很诧异。
“是老爷回来了,夫人让我来请少爷去前厅呢,所有的少爷都去了,就差您一个了。”
萧墨影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阿葵,你留下吧。泽川和灵珑你们两个跟着就行了。”
“是。”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应声道。
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总算是走道前厅了。
一入前厅边看见了坐在最前头的丞相大人,自我入府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丞相大人。
只瞧他一身绛紫色的衣衫端坐在前厅内,已经三十出头的脸庞上似乎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清俊的眉宇间透出一股浓浓的儒雅之气。从他的样貌上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翩翩俊公子,怪不得生出的几个儿子个个都好模好样的呢。
在他左右边坐着的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尹茜梅,也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美貌妇人。我听泽川说过,他的父亲是上一代的老丞相,所以也是个千金小姐。她可是丞相大人第一个娶的妻子,也是因为他有这个妻子在,所以他才能稳稳地坐上丞相的这个位子吧。尹茜梅也是一个很能干的妇人,家里的大大小小事物只要经她过手,没有一样不是做得妥妥贴贴的。她只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四少爷萧墨羽。
坐在他左右边的应该是就是他的二夫人——孙玉娇。她的家族也算不上是什么高官,不过却是一代富商之后。她的性子也辣得很,说话直来直去的,不留一点点地情面。她到一共养育了两个儿子,那便是大少爷萧墨珏和三少爷萧墨祁。
接下来就是坐在二夫人旁边的三夫人——陈芊韵。她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女子,温婉贤良。她也只孕育了一个儿子,那便是二少爷萧墨桥。
至于萧墨影的母亲听说是一个舞妓,生了他没多久就过世了,所以他一直都是由夫人教养着的。由于母亲的身份地下,所以萧墨影一直都不被他爹器重。他爹也真够势力的呢。
我这一个一个的看下来,一下子就和坐在大夫人身侧的萧墨羽的眼神就给对上了。
他是在这个府里面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理所当然,我向他投去了善意的笑容,他也看着我微微扬起了嘴角。却不料这一幕被好些人都尽收眼底。
“见过父亲大人。”萧墨影拱手对坐在上堂的老爷恭恭敬敬地说道,和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我不由怔了怔,这是一个儿子对自己爹的样子么?不会吧…
老爷只是略略看了看他,说,“坐吧。”
“谢过父亲大人。”
老爷又同几个儿子说了一些话,问问他们的课业如何如何,可是每每问到萧墨影的时候,萧墨影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老爷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他了。
我奇怪地看着萧墨影,他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呀,为何现在是这副模样了?难不成真的怕老子怕成这副样子了?真够让人匪夷所思呢。
“老爷,你午膳可有用过?”夫人体贴地问道。
老爷经她这么一提才想起自己还未用过午膳,“你看,我居然一高兴就给忘了。”
大夫人笑了笑说,“我就知道老爷你一定会忘记的,所以早让下人给老爷备好午膳了,就等老爷您入席了。”
老爷笑了笑,拍了拍夫人的手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啊。”
“老爷过奖了。”夫人又转而对坐在一旁的二位夫人和五位少爷说,“你们都应该还没来得及用午膳吧,不如我们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如何?”
“好,好主意啊。”老爷拍手开口称赞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吧?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吃吧,如何?”
“老爷都开口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回绝呀。”二夫人开口说。
“一切都听老爷的。”三夫人温婉地柔声说。
“好!入席吧。”
桌子上各种各样的菜摆的满满一大桌的,我这才想起我原来还没有吃饭呢,还真有点饿得不行,真恨不得马上扑到桌子上去狂啃一顿。
泽川则比较倒霉了,被我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却还不能吭声,真是苦了他了。
他们吃完饭还不肯散场,老爷居然让他们以“竹”为题目,要当场考考他们的课业。
所有的少爷们几乎只略略想了想,便提笔大写一通了起来,而看看眼前的萧墨影呢,他写了半天也只写了一个“竹”字而已。先写完的四少爷萧墨羽已经将诗文交给了他身旁的书童先读了起来,而萧墨影依旧只在纸上写了一个“竹”,而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反倒是笃悠悠地侧耳听着他的那些兄长们创作出来的诗文。
轮到他的时候,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还是大夫人提醒他道,“影儿,该你了。”
萧墨影正准备起身说些什么,却被我给按了下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他桌子上的空白纸,有些不安地朝老爷看去,他的眼中和所有人都一样充满了不解和疑惑,而墨羽的眼中则充满了不安。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我朝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朗声对着空白的宣纸念道,“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庭 》唐•刘禹锡)
念完后,所有人都静默无言,我忐忑不安地抬眼向墨羽看去,而他则是一脸的诧异望着我身后的萧墨影。
“好。没想到影儿你的诗居然有如此大的进步啊。”老爷子显然很满意这首诗,要是他再不满意刘禹锡的这首的话,我看刘禹锡都得跟他急呢。
“父亲大人,我…”他刚想要开口澄清,却被我一脚狠狠地给将后话给踩没了。他愤恨地看着我,双眉都微扬了起来。
“老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影儿可是有好好的用功过呢,连先生都有表扬他的进步呢。”大夫人出面说道。
“哦?是么?”他又看向萧墨影,“影儿,可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啊。”
萧墨影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是,父亲大人。”
本来以为就可以这样收场了,却不料那老爷子看着我又开口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大夫人忙接口,“她是新入府的丫头,我瞧她还挺机灵的,便将她给了影儿做个贴身婢女,你也知道,影儿那儿没有什么人服侍。”
老爷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却是一转不转地看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上前一步说,“回老爷的话,奴婢名叫灵珑。”
只见他不可遏制地颤了颤,起声问,“哪个灵?哪个珑?”
我惊异地抬头看着他,他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回老爷的话,灵秀的灵,玲珑的珑。”
我一说完,他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扶住我的双肩说,“你是灵珑?你是灵珑?”
我不解地看着他,“是,我是灵珑。”
“顾颜慈是你的什么人?”他紧接着问道。
他是母妃的朋友么?他堂堂的大宛国丞相怎么会认识母妃,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他实话,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该相信他,“她是我的母亲。”
他脸上的表情悲喜难辨,“你真的是她的女儿?那你母亲呢?她…她真的...真的随你父亲去了么?”
我紧咬着嘴唇,看来他不仅仅知道母亲,还知道母亲的身份和父亲的身份呢。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了,可一想起那段往事还是心如刀绞。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母亲她…跟着父亲一起…去了。”
他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最后只挣扎地叫了一句,“颜娘!”便昏死过去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纷纷围绕到他的周围,乱成一团,还是大夫人头脑最为清醒,连声叫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