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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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还是没能在数学课上清醒过5分钟，一直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沈巍也没管他，自己认真做着笔记。
等到上午最后一趟下课铃打过，赵云澜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课，老师照例延了堂。教室里吵闹声渐渐响了起来，整个房子里充斥着焦躁的气氛。赵云澜眯着眼睛缓了缓睡得有些混沌的思维，支起身子去看沈巍。沈巍因为性格上的疏离坐在最后一排，班主任看他成绩优异而且平日里也省心，也没有再给他安排过别的位置，每周一换座位他也没有动过，就这么一直坐在教室最里面最后面的位置。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有些听不清讲台上的老师在说什么，但他仍然是那么认真，一点也不急躁，仿佛与这个闹哄哄的教室格格不入，赵云澜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身上，浑然天成地带着一股优雅。和别人堆满资料书的课桌不同，赵云澜和沈巍的课桌都格外干净。赵云澜是因为不听课，书也不往外拿，他除了上课想玩手机的时候会找林静几个借书搭一座堡垒，其余时候桌子上都干干净净——睡觉舒服。而沈巍呢，规规矩矩，上什么课拿什么书，平日里听得认真，也不需要什么辅导书，而且啊，桌子干净了——写字方便。
赵云澜见他手底下笔记也记得一丝不苟，探头去看他的历史书。黑色的水笔在纸上划过，留下好看的字句，只是这会儿为了跟上老师的语速而稍稍带了连笔而显得有些潦草，他原本的字瘦削，一钩一提恰到好处，看着内敛，看久了，却能隐隐觉出些锋芒。赵云澜想了想自己的狗爬体，忍不住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好字。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学生们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甩一甩自己因记笔记而有些酸涩的手腕。班长喊了一声起立，班上稀稀拉拉站起来十几个学生，十分随意地说着重复过无数遍的句子：“老师再见，老师辛苦了。”
赵云澜饶有兴味地看着沈巍恭敬地欠了欠身，他并不说那句话，但这微微行礼的时候透露出的恭谦能抵上千句万句。赵云澜看他坐下开始收拾书本和笔，突然伸手去捉他刚合上书的手。
被捉住手腕的沈巍动作一顿，抬眼去看这个握住他右手手腕的人。少年眉目清秀，只是嘴边的笑带着痞气，中午的阳光刚好透过沈巍这边窗户挂着的轻薄的窗帘打进来，落在赵云澜的脸上，将尚还带了点稚嫩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
“你中午怎么吃？”赵云澜家离学校太远，中午这一顿要么在学校食堂解决，要么去下下馆子。龙城中学是龙城的第一中学，食堂之类的硬件设施还不错，赵云澜偶尔会去换换口味，赵家也是个有钱的，一天给他一百块大洋去零用，到了周末和寻常节假日就涨成一天三百，这些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已经挺阔绰了。如今听他这么问，大有想拉着沈巍一起的意思。
沈巍抽回手去收拾笔袋：“回家吃。”
赵云澜收回刚刚捉他手腕的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嘴唇，挑眉看他：“你跟你家里人说一下，中午跟我们一起吃呗。”
沈巍没有说话。
这时候林静几个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了，楚恕之身后依旧跟着那个郭长城。说实在的，他们也不怎么收拾桌子，汪徵只扣了笔，书合了放桌子上，祝红和楚恕之林静一样，一扔笔就走了，哪有像沈巍一样，书合上放进桌膛里或者椅子后面挂着的书包里，再将笔扣好放进笔袋里。郭长城纯粹是因为收拾得慢，但是被楚恕之他们看着，也不敢收拾了，跟着他们就走了。
这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家里都不怎么管，也由着他们跟着赵云澜胡天胡地地玩，中午吃饭也就跟着一起吃，他们家里条件比不了赵云澜，但也不差这一顿下馆子的钱，而赵云澜一向义气大方，时不时请他们吃饭，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家里说浪费钱而不准的事情。而郭长城的状况，班主任通通告诉了楚恕之。父母早亡，在家里跟着自己的二舅，而他二舅平时也忙，想着上高中了也耽误不得，便托关系进了龙城最好的高中，塞在了曾经的同学——也就是这个班主任——手底下。但班主任也不能时时照拂，赵云澜他们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有时做事不着边际，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靠谱的，这几个人也玩得开，会玩，还受不了欺负，班主任把郭长城交给他们，不仅是拜托他们保护一下，同时也不乏有希望这个锯嘴葫芦能跟着他们玩一玩、闹一闹，改一改他瑟缩的性子，整个人能活泼一点的意思。
沈巍礼貌地拒绝了赵云澜的邀请起身走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正是渴望独立的时候，对于那些乖乖听父母老师的话的人，多少有些瞧不上。而楚恕之他们愿意接下郭长城这个烂摊子，也是因为义字当头。
“怎么，想拉他入伙？”林静问道。
祝红看着沈巍的背影：“赵云澜，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人家可是个听爸爸妈妈话的乖宝宝、大学霸，怎么可能跟我们混在一起呢。”
赵云澜不接她的话，只一挥手，站起身率先走出了教室。
大家通常将时间比作握在手里的沙，无论握得再怎么紧，哪怕捏得手掌生疼，也是会流尽的。握不住。
无论数学课有多无聊，英语课有多难熬，每天最后一道下课铃都是千盼万盼才盼来，但说也奇怪，一周过完才发现时间过得是那样得快，仿佛也就是在一眨眼之间。
郭长城偶尔也会附和着被他们讲的好笑的事情逗笑，有时候也会扯一扯楚恕之，问一些在他斟酌之后觉得不那么蠢的问题。沈巍像原来一样认真地记着笔记做着作业，赵云澜像原来一样上课睡着觉，偶尔翘翘课，那天说的好好学习就像被风吹跑了一样再也没有提过。只是他醒来的时候会盯着沈巍看。他搬过来以后第二天早上他就要求和沈巍换了座位，他坐在靠墙的里面，那个地方睡觉格外舒服。每天早读伴着他进入梦乡的，是沈巍沉稳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比林静那个刚刚变声的公鸭嗓好听一百倍。“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赵云澜也会背了。沈巍的英文念得也很标准，听在赵云澜耳朵里，甚至比英语听力里的声音还要好听还要标准。只是那天过后的第二节体育课，下了雨，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切磋成。赵云澜倒也问过沈巍题，沈巍讲得很耐心，赵云澜听是听懂了，不过记完就忘。
周五的最后一道铃打过，看着沈巍收拾书包的赵云澜突然说：“把你手机给我。”沈巍不解，但还是掏出手机递给他。
沈巍的手机没有设解锁密码，赵云澜一划就开了。
他又左右划了划，没有□□，也没有微信，更不用说什么微博贴吧淘宝了。赵云澜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事实确实如此。赵云澜想了想，似乎班群里的确没有沈巍这个人，开始还以为是他不怎么讲话，现在一看，沈巍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赵云澜略带嫌弃地看了沈巍一眼。沈巍轻轻皱了眉毛，眨了下眼，显得非常无辜。赵云澜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打开了他的手机通讯录。
空空如也。
这回轮到赵云澜皱眉了，他压下心里的不对劲，也没有贸然去问，只点了新建联系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在姓名那一栏暧昧地敲下“阿澜”两个字，随即保存并拨了出去。
“我有不会的题就来问你。”赵云澜扬了扬自己响着电话的手机，“麻烦你啦。”
沈巍嘴唇动了动：“不麻烦。”
赵云澜挂了电话，将书包甩上肩膀和林静几个一起出了教室门。
沈巍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阿澜”，用拇指摩了摩屏幕，眼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两秒后沈巍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在看他，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迈着大长腿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