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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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中学的操场顺着墙根种了一排高高的水杉，北边正中靠墙筑了一方水泥高台，高台平日里没有什么用，也就是等到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会有校领导坐在上面晒晒太阳聊聊天，再由几个学生代表不停地念通讯稿。
高台右边有几个打进泥土里的单双杠。也不知道它们在这里立了多久，蓝色的漆皮大部分已经剥落，裸露出里面钢铁青黑的颜色，漆皮断面翘起，挂着锈色。
赵云澜靠在上面，校服袖子撸到臂弯，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一边领子卷着向内扣了过来，外套下摆甚至一高一低。这也就是校服，化纤的，能让他这么折腾也不起褶。赵云澜抓抓头发，将手揣进裤兜里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
“老大，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远处走来五个人，三男两女。
赵云澜眯了眯眼睛：“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好学生沈巍，打起篮球来这么猛。”
几人闻言看了看场中。
蓝色的校裤，校服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纯色的短袖。并不出众的衣着，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格外显眼。沈巍张开手臂俯身作防守状，汗湿的刘海一绺一绺虚虚贴在额前露出他一双目光专注的好看的眼睛。
赵云澜收回目光去看身边的人，一一数过去。
林静、汪徵、祝红、楚恕之。
嗯……那多出来的是谁？
“这位是？”赵云澜向第五个人的方向摊开手。
“转校生郭长城，老师托付给楚哥了，说是怕他被欺负。”祝红抱着手臂说。
赵云澜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低着头，一只手不安地捏着校服外套上那一条拉链，另一只手扯着楚恕之的衣服。仿佛感受到了赵云澜的目光，瑟缩着向楚恕之身后撤了一步。
楚恕之翻了个白眼。
“那就好好保护他吧老楚。”
赵云澜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早读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压根就没能醒过来看他一眼，然后这人就被班主任拉去交代事情了，直到现在才被楚恕之领过来。
“小心！”
赵云澜耳朵突然一动，一抬胳膊护住脑袋，手臂瞬间一痛。低头一看，一颗篮球在土地上弹了两下朝远处滚了几米。举着胳膊侧头看了看手臂，有点泛红。
祝红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一把抓住赵云澜的手腕：“要不要紧？”
“嗨，没事。”赵云澜摆开她的手活动几下手臂，抬头刚好看见跑过来的沈巍。
林静嚷嚷起来：“你们怎么打球的？”赵云澜挥挥手打断了他的闹嚷。
沈巍向他们道了歉，眉峰蹙起，看着他在空中晃了两下的手臂。“同学你有没有事？”
“没事。”赵云澜冲着沈巍笑，露出两个酒窝。
沈巍的眉毛依旧皱着：“红了。”说着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叫他不要乱晃。“抱歉……”
“嗨呀都说了没事，不用担心。”赵云澜靠在双杠上，将胳膊抽回来搭在上面，脚挪了挪地儿，一双腿摆了个“4”。“倒是我没想到啊，沈同学你篮球打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我们切磋切磋？”
沈巍收回他担心的目光，看向赵云澜的眼睛，抿唇笑了笑：“随时恭候。”
“那……”赵云澜从双杠上直起身子，腿也不再打结地好好站着。
“铃——”
下课了。
赵云澜闭上眼睛。
沈巍忍不住笑了：“下次吧。”
赵云澜看着沈巍，咧着嘴用大拇指摩了摩嘴唇：“好啊。”
“你说老大这是搞什么鬼啊？”林静问道。
祝红还是没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赵云澜的背影，继而收回目光哼了一声：“鬼知道。”
林静望天：“老大怕不是……见色忘友哟……”
祝红好看的凤眼吊起，没好气地去打他：“谁见色忘友、谁见色忘友了？”
“那你说，这是什么？今天长城来了还说我们这凑齐6个人了，瞬间又变单数了，我没同桌了。”林静歪着身子躲过了第一下，却没躲过第二下。挨了一下以后依旧侧着身子去看沈巍，“你还别说，这沈巍，长得倒挺好看，我们老大贴上去，稳赚不亏。”
祝红不理他，汪徵和楚恕之颇以为然地点点头。
郭长城？
郭长城连头都没抬过，瞟也没有瞟上一眼，只盯着桌上数学书的封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这几个人的对话。
龙城中学是单人单桌，沈巍虽然待人温和，各方面也都优秀，喜欢他的人不在少数，但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疏远，所以他一直一个人坐着。
体育课总是能将它前后的课间时间压缩一半，显得格外的短，所以当数学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依旧是闹哄哄的一团。按照经验惯例，当他在讲台中央站定的时候，吵闹的学生就已经噤了声，游荡在走廊、教室后面的学生也都落了座，可以喊起立了。这一回，当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讲台，将手里的教案教具放在讲桌上的时候，生生将这一句起立咽了回去。
“赵云澜，你在做什么？”数学老师表情严肃。
赵云澜只背了双肩包其中一边的带子，书包口敞了一半，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不用担心会掉出来，另一只肩膀上挎着他的椅子。他举着桌子回望了一眼：“换座位啊。”说着脚下不停，像螃蟹一样横着穿梭在错落有致地摆着一摞一摞资料书的过道。一路走过，坐在走廊边的同学都咧着身子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举过头顶的桌子和在肩膀上不时前后晃荡的椅子。
数学老师不自觉地用手指敲了敲书。
“这我能看出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你要搬去哪，还有，为什么。”
赵云澜绕过最后一摞障碍，将桌子挨着沈巍的桌子放下。胳膊一动，为了避免椅子掉下，他斜着身子，挎在左肩的书包顿时滑到了臂弯，坐在旁边的沈巍忍不住伸手接了一下书包。
“和我们的大学霸沈巍同学坐。”赵云澜又摆好椅子，摆好以后又安顿书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特别想学习。我觉得我是时候告别我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来投靠大学霸了。”
“狐朋狗友”们在心里将他扎了个对穿。
“我原本还想给他念一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下好了，直接给超度了吧。”林静小声嘀咕。前后汪徵祝红楚恕之皆一笑。林静信佛，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佛经佛偈记得滚瓜烂熟，但从来不忌酒肉。
数学老师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赵云澜坐下，翻开书开始讲课。
赵云澜一坐下就整个人舒展在桌子上眯了眯眼。沈巍坐得端正，只微微侧头瞟了眼瘫在桌子上的赵云澜。
赵云澜趴够了，侧身撑着头去看沈巍，沈巍这时候已经穿上了校服外套，拉链一路拉到锁骨，领子折得平整。赵云澜细细看了看，是挺好看的。“我这人比较笨，可得拜托沈同学了。”料定了沈巍不会拒绝。
沈巍扫了眼撑起来也依旧像是瘫在桌子上的赵云澜，目光在经过他右臂因为挽起来的袖子和撑着头的姿势而暴露得异常明显的那一块红肿顿了顿，最后看向黑板：“好。”然后又补充说：“你可不笨。”
赵云澜眯了眯眼睛。他看出了沈巍目光的停顿和那一瞬的欲言又止：“沈同学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叫我沈巍就好。”沈巍踟蹰了一下，转头去看他，目光里带了担忧，“你的手……真没事？”
“没事。这算不上什么。”赵云澜含笑看着他，“小巍。”
沈巍愣了愣，抿抿唇，眉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看向黑板。
赵云澜看着他微微红了的耳根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