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中心]十年未央》兰色羽翼

5、Part 5 第五年·夜雾

　　Part 5 第五年·夜雾

　　越前最近很喜欢地铁站，嘈杂的人群，列车轰隆驶过的声音，小贩吆喝的声音，硬币投入收款箱与箱避碰撞时的乒乒乓乓，在越前看来，都显得那么亲切。
　　而自己，茫然的站在人群中，像个不知所措的瓷娃娃。

　　距上次发烧被菊丸前辈送进医院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那次在医院呆了半天却仿佛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那次菊丸前辈的话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听到了也无法回答。他感觉自己好象是有一种莫明的情愫蕴涵其中。那种感觉像是在小心翼翼的维护什么，但是越前又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他么？不知道，真麻烦，索性不去想太多。

　　可关键的问题是……菊丸前辈啊，弄的他现在一见到原本那个爱和自己亲热的前辈就很别扭。不过，那天，他好象在病房外看到了大石前辈，他一脸忧伤，是那个永远都像绅士一般的前辈么？大概是幻觉吧。

　　又一辆列车伴随着喧闹驶过了，越前想起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个著名作家说过的话：它们带来了多少人，又带了多少事。
　　要是列车能把自己带走，或许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哗啦啦~”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越前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原来不是自己的。也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呢？为了不想让周助找到自己，然后说些花言巧语，一个月前就彻底关机了。人真是奇怪，明明早已不可能的东西，却还在心心念念。

　　手指放在了开机键上，咬咬牙，开机了。

　　屏幕突然见亮了，初始化的3秒中过去后，无数的信息就开始塞入收件箱。而所有的信息都来源于一个人：
　　周助。

　　“龙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家族安排的。”
　　“龙马，你相信，那只是一个误会。”
　　“龙马，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龙马，你在哪里？好不好？”
　　“龙马……”

　　……

　　听到那样恳切的话语，越前一瞬间的伤感。该怎么办？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得，可是现在回去跑到他面前，听他的一大堆理由，这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算了，不管了，去就去，看他能说什么。

　　切，我越前龙马怕什么，不二周助，他还Mada mada dane.

　　气喘吁吁的跑到不二周助的公寓门口，望着门上的门铃，越前气鼓鼓的按了下去。

　　“丁冬~”
　　“来了。”是周助熟悉的声音。

　　不二轻声的打开门，却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那墨绿色的发丝、琥珀色的眸子不正是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心心念念的么？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或是思念过度导致幻觉，可是当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拽拽的小学弟，那个自己这辈子唯一的爱人之时，不二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龙马搂入怀中。

　　不二把脸深深的埋在越前的脖颈处，像一个孩子一般委屈的说：“龙马，你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原本一肚子气话的越前却被不二温暖的怀抱所驱散，越前轻轻的伸出双臂环住不二，眼睛微微闭上。午后柔软的阳光中，他们安静的拥抱。

　　“哎呀。”越前心烦意乱的扯了扯头发，闷闷的坐在了沙发上。

　　不二见状，忙端着水果盘走了过去。

　　“龙马，怎么了？一副烦心的样子。”不二坐在越前身边，将他搂入怀抱，越前顺势把头放在了不二的大腿上，翻了一个身，躺上了沙发。
　　不二看见越前半天没出声，温柔的抚摩着他的头发，不在意的猜测：“是因为最近的训练不顺利么？还是教练批评你了？要不就是哪个小女生缠上你了？”
　　越前抬头望着一脸笑容的不二，狠狠的瞪了一眼。拜托，你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一点啊！

　　“那是为什么呢？龙马不说啊，我想帮助你啊。”
　　越前在沙发上又翻了一次身，其实他就是刚才想到了菊丸前辈啊，这些日子都没看到过他，稍微有些担心啦。可是他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因为上次菊丸前辈的告白他不能不搭理啊。
　　真烦！加上旁边又有这只笑面熊。看着依旧在微笑的不二，越前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看到越前连续对自己两次露出无奈的表情，不二也知道了大概。看来龙马是因为菊丸的问题而烦恼了。菊丸对龙马的感情他也看出些端倪，可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他害怕伤害龙马，也害怕伤害菊丸，当然他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感情。所以就这样一直拖着，没有人知道，这份平静友情爱情之下隐藏着多少无奈。

　　难道，这次必须要了结了吗？龙马已经沉不住气了吗？

　　突然，越前抬头用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不二，深呼一口气，对不二说：“周助，菊丸前辈他……”还没说完，就被不二捂住了嘴。
　　不二还是那样温和，他笑着对越前说：“龙马，你听我说。无论我们的将来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后悔这一刻拥有过你。同样，对于感情，我们无法去硬性定义什么，那么就让我们的心去决定它未来的道路。”

　　“周助……”越前还要说什么，却被不二的笑容阻挡住了，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他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漂亮的睫毛的空中微微颤抖，然后越前感觉不二用有力的双臂为他圈出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那一刻，心最终找到了栖息地。

　　当晚，越前决定向菊丸说出自己的感觉——他只是他的哥哥。但是他还没给菊丸打电话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大石前辈的电话。
　　大石的声音很急，甚至越前感觉到他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些恐慌。他问越前菊丸是否去找了他，越前说没有，大石又说那他也没去不二那里啊，会在哪里呢。越前问大石为什么他有可能会来找自己和不二，大石沉默了一阵，对越前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在菊丸前辈的蛋糕店，大石前辈和他争吵了起来。因为大石劝菊丸不要在对越前坚持了，因为他太累了。可是菊丸一直不听劝，还说大石罗嗦，爱管闲事。然后大石就有点生气了，他说菊丸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是心疼你才劝你的。后来菊丸也生气了，要轰大石离开蛋糕店，大石在最后关头对菊丸说：“越前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他只爱不二！”说罢，菊丸当场就愣那了，几秒钟后菊丸带着哭腔说：“大石真讨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出了蛋糕店。大石生气正盛，也没去追他，傍晚时他想给菊丸道歉，因为他知道菊丸心里有多少委屈，可是菊丸却没有回来。大石找遍了附近的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

　　望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越前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叫上了不二，越前和大石开始分头寻找。

　　妖艳的霓虹灯把这个繁华的城市装点的光怪陆离，看了看闪着蓝色光芒的手机屏幕，不二发现他们已经找了三个多小时了。身边的龙马已经有些疲惫了，可仍然在强力支撑着眼皮寻找。不二知道龙马担心菊丸，如果菊丸有什么三长两短，越前他会心里难安的。
　　一想到这些，不二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算了，不去计较这些了，能陪伴在龙马的身边，看着他好，一切都好。

　　霓虹灯的尽头只剩下黑暗的天空，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天空下面是一条幽深偏僻宁静的小路，居住的人并不多，白天都很少有喧闹，而夜晚更显安静。
　　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越前感觉心脏莫名其妙的跳动加快，看了看小路深处，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不二的手，说：“进去瞧瞧。”

　　小路的尽头是封闭的，没有路灯，在尽头的墙壁下面是一滩鲜血，而旁边，正是越前他们寻找的，菊丸。
　　菊丸英二。
　　已经昏迷不醒的菊丸英二。

　　越前急忙掏出手机紧急呼叫救护车，在挂电话的一瞬间，手机屏幕的光芒照射到脚下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的鲜血。不，确切的说，是鲜血构成的字迹。

　　借助手机微弱的灯光，越前看清楚了字迹：

　　小不点

　　小不点，很简单的三个字，然而越前的灵魂却仿佛被它抽走了。

　　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越前脑海深处有了一个念头：菊丸前辈，或许你是想责怪我为什么不爱你吧？
　　对不起，原谅我。
　　其实，即使你早已原谅我了，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深夜的黑暗中，越前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伴随着不二的守护，跪在地上守护着菊丸。安静的，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或是，等待谁的救赎。

　　医院。手术室门前。
　　海堂、桃成在接到不二的电话后赶了过来，得知菊丸前辈的身上遍布伤痕，很有可能是被人恶意袭击，导致重伤昏迷之后，已经是一名年轻警察的桃成气愤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捶墙，咬牙切齿的说：“妈的，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害的前辈这样，我一定亲手抓住他，然后宰了他！”
　　听到那样狠命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是安静的沉默，没有人出来批评桃成不该大声喧哗，连平常最罗嗦的大石都只是呆呆的坐在离手术室最近的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掩面，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是伤心？是绝望？还是什么。

　　同样也没有人和桃成像往常一样吵架。海堂在桃成恶狠狠的说完那句话后，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我和你结搭档。”几秒钟后，又慢慢低下了头。

　　也没有人给他泼冷水。越前身上披着不二的外衣，和不二蜷缩在一起，或许是互相取暖。

　　也没有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们的部长，正在新加坡学医，或许是他要给自己治病呢，听大石说，部长好象肾不是很好。

　　还没有那些人们，他们在天空中向上帝祈祷。

　　越前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他已经忘记了呼吸，春夏秋冬已经经历了几个轮回也不重要了，等到意识逐渐清楚之后，越前猛然抬头看到手术的红灯刚刚熄灭，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面走出来，对在场的所有缓缓扫视一遍之后，她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样沉重的声音却仿佛像原子弹一般在越前脑海中轰然爆炸。所有碎片的下面，掩盖的是那三个字：小不点。
　　妖媚的鲜血在一瞬间向越前涌来，越前有些眩晕，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了几下。身边的不二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越前毫不犹豫的打掉了。
　　望着空荡荡的手心，不二分外感觉失落。

　　转身看了看大石，他依然双手掩面，只是肩膀微微抖动。

　　后来法医的鉴定出来了，是被害者曾被人殴打。被害者在与凶手搏斗的过程中使身上遍布伤痕，最后凶手将已经危在旦夕的被害者狠狠掐其脖颈处，使其窒息身亡。

　　再后来越前参加了菊丸的葬礼，那天是个雨天，在向死者三鞠躬之后越前经过大石身边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独自一人的隐入了雨中。他没打伞，因为身边没有不二。

　　再再后来越前接到了教练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要他马上回国进行紧急训练，因为最近有个重要比赛，而越前已经拖了一个月了。
　　越前离开的那天只有不二去送了，桃成前辈和海堂前辈忙着侦破案子逮捕凶手，大石最近都没看到他的人影，估计回老家散心了。不二和越前在机场大厅相拥——就像两年前越前第一次离开日本飞往美国时一样。
　　机场里忙忙碌碌的人们还在拼命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越前在长达五分钟的拥抱后，离开了那个安心的怀抱。

　　转身欲走之时，空落落的手腕毫无预警的被不二紧紧握住，越前琥珀色的猫眼盯了不二三秒钟后，对他说：“再见。”然后不二鬼使神差的放开了越前。

　　龙马，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拥有你，那么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

　　飞机豪迈的离开了这座城市，越前呆呆的望着厚厚的云层，然后呆呆的进入梦乡。

　　再再再后来越前在忙碌的训练空隙接到了不二的电话，告诉他海堂在逮捕杀害凶手的过程中不幸殉职。
　　越前知道后眼睛发涨，紧握着电话顺着公寓的墙壁滑了下来。
　　难道，海堂前辈也离开了么？

　　几天后，正给卡鲁宾喂食的时候，越前又一次接到了不二的电话，告诉他凶手已经死了，不过是被大石前辈杀死的。
　　什么？
　　现在大石正关在日本东京监狱里，等待法院的审判。

　　想起大石前辈罗嗦的声音，没有理会教练的怒火，越前毅然的决定：立刻回国。

　　越前回国那天下雪了，雪花柔软的洒向了墨黑色的公路。越前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行人车辆都不多，街边的高大建筑物像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
　　没有乘车，没有回家，越前直接去了日本东京监狱。。

　　在那里，他见到了大石。

　　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喜欢罗嗦整天担心的网球副部长了，也不在是那个喜爱网球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了。时光走的速度太快，甚至有些时候让人感觉它在向前马不停蹄的飞奔，生命中的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而现在的大石前辈，是坐在监狱里，与自己之间相隔一个玻璃板。越前不知道这些日子大石前辈是如何度过的，憔悴的面容，几天没修理的胡须，全身弥漫着一种苍老的气息，只是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越前沉闷的坐了三分钟，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中。很久之后越前缓缓开口，很简单，只有三个字，符合越前的风格。
　　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抬头，金色的眸子中映照出大石一面摇头一面露出的笑容。

　　大石说：“你不用向我道歉，这与你无关。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能够替英二和海堂报仇，我想我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如果你是因为英二的事情和我道歉，我想更加不必，英二一直是个孩子，他对于感情一向不会控制，所以这不怪你。反而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寂寞的生活。”大石停了一下，转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啊，他怎么会寂寞呢？有河村、乾、海堂的陪伴，而且……我想我也会很快去陪伴他的……”最后的话越前没有听清，只是他看到了大石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光芒。

　　最后大石对越前说：“你的生命中有那么多人的爱，好好珍惜吧。”然后大石慢慢起立，转身，慢慢的走向了监狱的深处。

　　望着大石有些弯曲的背影，越前的心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

　　三天后，桃成大清早来敲越前家的门。由于两年前全家移民美国，所以这个屋子里现在只剩越前一个人了。自然桃成的敲门也只能由越前自己解决。

　　在门口桃成告诉越前大石前辈昨天深夜在狱中割腕自杀了，他临终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一个绅士一般，在迎接谁的到来。
　　越前那一刻明白了，那天大石最后对他说“我想我也会很快去陪伴他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早有准备。

　　越前抱着卡鲁宾，站在自家门前，仰望天上的浮云，心中默念：“大石前辈，麻烦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菊丸前辈。”一定，一定要。

　　门前的长长的柳枝又一次证明了夏天的到来，越前看着卡鲁宾在树上荡秋千，暗叹，今年又过去了。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子。

　　在这一年很多事情都已经定性，我们人为在也无法改变什么。
　　同时也有很多事情正在悄然改变，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以我们未知的速度，逐渐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