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中心]十年未央》兰色羽翼

3、Part 3 第三年·香樟

　　越前终于体会到了高三生的不容易。每天被老师耳提面命简直烦的要死。网球部的活动最近也相当不顺利。原来还有前辈们帮帮忙，别看桃成前辈像个莽夫海堂前辈像个土匪，其实作用还是满大的——至少越前不用忙着让部员学会自己体会网球。而如今他们都走了，就剩下自己了。要说别人帮忙，还真是越帮越忙。
　　不知道是最近大学生活很轻松还是学长们良心发现，终于在越前快要撒手不干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前辈时不时的来帮助自己打理部活。而自己也可以微微松了口气。趁着闲暇准备一下一年后的毕业考。
　　还多亏了前辈们的帮忙，要不别说持续年级第一了，就是及格都难了。
　　不过也无所谓，凭着自己骄傲的网球成绩，哪所大学会不要？

　　可是越前真正的想法却不是这样。臭老头曾经提到职业网球，越前对于这个并不抵触。原本他以为自己打网球仅仅是为了超越臭老头，可是那天不二前辈的一句话让越前明白了他是真的喜爱网球。不二说：
　　“如果不是对网球的热爱，你又如何会在没有对手的日本继续念高中。”

　　当时越前就震惊的微微张大眸子，他惊讶于不二前辈的洞察力。不错，由于前辈们已经高中毕业升入大学，他在日本的对手也少的要死。连续几次大规模的网球比赛他都没能看到合适的对手，这对于越前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网球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运动，它需要不断对于比自己强的对手挑战，这样才能进步。所以臭老头曾经想让越前回美国，更加进步，最终进入职网。可是越前对于这个提议却有些犹豫。
　　除了不想在将要毕业这个紧要关头转学的原因，越前总是觉得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他记得当时脑海中很奇怪显现出不二前辈的笑容。
　　难道自己神经错乱了么？居然会想到他。那个变态的家伙。

　　冷着一张脸看完网球部的正选们气喘吁吁的跑完20圈后，越前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淡淡的说出一句“解散”，然后自己拎起网球包扭头就走，留下了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部员。
　　“今天，部长好……冷酷啊……”
　　“他哪天不是这样。”
　　“难道部长都是冰山么？原来手冢部长就是，现在越前也……”

　　从学校到家的路上会经过河村学长的寿司店。越前摸了摸咕咕叫唤的肚子，决定去填饱肚子。
　　“欢迎光临~”一进门看到河村学长站在柜台前整理帐簿。
　　“河村学长好。”
　　“呵呵，是越前啊~快请进，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饿了。”
　　“给，”河村递过来一份寿司，“赶紧吃吧，最近训练应该很辛苦吧。”
　　“恩，当部长烦死了。”
　　“别着急，慢慢来。越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切，学长你还差的远。”
　　河村转身给越前一瓶芬达。
　　这时候电话响了，河村赶忙去接。谁都没有注意到，河村不经意间将一个还没灭火的打火机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喂？是不二啊，怎么了？”
　　“哦，今天要过来啊，好的。”
　　“呵呵，越前也在呢，让大家都来啊。”
　　“好，恩，恩，我先挂了。拜，对一会见。”
　　河村笑呵呵的挂了电话。

　　“怎么？”越前根本没抬头的随口问了一声。
　　“是不二，过会他们来。”
　　“哦。”
　　“他们还真会找时间呢。今天盘点，不营业。”
　　“难怪这里没客人。”
　　“慢点吃。”

　　墙角的沙发被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烧焦了，还没等火苗自己熄灭，又烧着了沙发上的一大堆废报纸。随后火势越来越大。
　　“唔……越前，你有没有问到什么味道？”
　　“啊？有诶，好象是火……”越前转身一看，竟然发现沙发已经被火包围了，“前辈，快救火！”

　　越前急忙打电话报警，然后拿着水桶和河村一起扑火。

　　大街上的一行美丽少年着实吸引人的眼球。
　　“今天好高兴啊！运动会上我们又获得冠军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不过我们还是不能骄傲，一定要虚心……”
　　“停！大石别絮叨了！我们赶紧去寿司店吧，听说小不点也在那里呢~”
　　“呵呵，那我们又聚集了。”

　　远处的一缕浓烟引起了手冢的注意，不二顺着手冢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那不是河村家的方向么？！”不二的一声惊呼，引起了大家的目光。
　　“啊？！小不点还在那里！我们快去！”
　　一行人飞快的跑向寿司店。

　　“咳咳……”眼见火势越来越大，而救火车还没有出现，店内的烟越来越浓，呛的令人喘不过气。火舌逐渐包围了河村和越前两人。
　　“越前，我想我们必须要逃出去，否则别说房屋会被烧毁，就是连我们的命都可能丢掉，咳咳……”
　　“恩。”河村将手中的水桶扔掉，然后紧紧握住越前的手向门外跑去。
　　——越前，我不知道我可以握住你多久，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送到平安地带，即使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正在穿过中心的吧台时，河村好象听到螺丝松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水晶吊灯已经摇摇欲坠，然而当他看到吊灯底下正是越前的时候，他把眼睛一闭，凭着本能将越前推出了门外！
　　慌张而又茫然的越前刚刚站住，听到了身后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他木呆呆的转身回头，看到的是满脸布满鲜血的河村前辈，他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如同一个小孩子获得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然后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倒在了那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之中。
　　他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憨厚的、令人欣慰的笑容。
　　——越前，刚刚我向上帝祈祷，求他保佑你平安的离开火海。现在他完成了我的心愿，我想没有遗憾了。只是父亲，那是上帝留给我的遗憾。

　　越前感觉眼皮好沉重，好象睡觉，然后身体一软，他倒在了寿司店前的地板上。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在周围的人群中看到了心急如焚的不二。
　　不二前辈，是你么？太好了，你来了……

　　眼睛茫然的睁开，看到了周围一片模糊的白色世界。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抖几下，然后视线开始清晰。环顾四周，看到了清学网球部的前辈们。

　　“龙马，你醒了？”
　　一张特写的笑容首先映入眼帘。不用想，一定是不二前辈。
　　“馁，小不点！你吓死我了！”说罢，越前感到大猫压身。
　　“越前，哪里不舒服？”如此正经的声音一定是部长。
　　“越前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这样子才能检查出病症，而且一定要好好检查，要不会落下病根的……”妈妈级别的唠叨，除了大石前辈，还能有谁？
　　“小鬼，你睡的时间够长的啊！赖床啊~”真想翻白眼，桃成这个无良前辈。
　　“嘿嘿，越前这是我专门为你调制的‘超级无敌康复饮料’，要不要尝尝？”不要不要，宁死不要！鬼才会要！
　　“嘶~”这句话啥意思？

　　看着每个人都发表了几句话，越前突然感觉好象少了谁。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河村学长家吃寿司，然后发生了火灾，再然后是河村学长把自己推了出来，再然后是……对了！河村学长！
　　“河村学长怎么样了？！”越前亮起琥珀色的眸子，愣愣的问着众人。
　　“啊！小不点啊，河村你不用管他啦！你只需要养好身体就可以啦！那些你不用操心啦。”菊丸一直在说，而众人却一直看着越前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什么叫我不用管了？！告诉我，学长他是不是已经……”越前瞬间低下了脑袋。
　　“……”全体无声。
　　“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不二前辈……”越前转头盯着不二。所有人也看着不二。

　　只见不二静静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越前，仿佛虚脱一般，倒在了床上。
　　“越前！”“龙马！”
　　“不二！你为什么要告诉小不点真相！”
　　“英二你冷静点，越前早晚会知道。”

　　河村的骨灰由他的父亲领走了，没有举行葬礼。那个有些弯腰的中年男子路过越前的病房时进来探望了一下。当时越前在病房里看书，不二正在给越前削苹果。看到河村伯父走了进来，越前有些惊讶，而不二却很警觉的站在了越前最近的地方。毕竟疯狂家属找被救者索命的事情还是有的。
　　不过河村伯父却很冷静，他安慰越前要他好好养病，不用记挂太多。然后越前问他是否怪自己的时候，对面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我儿子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是他本性的选择。后来不二问他为什么不举行葬礼，他只说“我儿子一直是个安静的人，我想带他回老家，那里有他最喜欢的樱花”。说到伤心处，这个坚强的汉子竟然流泪了。然后河村的父亲离开了，而越前仍然在呆呆的望着某个角落。

　　那样憨厚的前辈，就这样离开了？他说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难道他是用这种方式履行他的誓言么？

　　那样憨厚善良的孩子，他不懂得如何甜言蜜语，但是他却知道爱一个人要用生命去爱他。有人说这样的爱情过于冲动，但是这又何尝不是诠释了爱情的另一勇敢？

　　不二看着越前发呆的样子，心如刀割。
　　坐在越前的病床边，不二紧紧握住越前的手，缓缓的说。
　　“龙马……”
　　“恩？”
　　“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吧……”

　　深思熟虑之后的告白，显得那么沉重。黄昏的空气中，凝重的尾音在轻轻颤抖。

　　越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稀漓糊涂的答应不二前辈的请求，要是他知道这个前辈的占有欲是如此之强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的。

　　“呵呵，龙马在想什么呢？”不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越前的身边。
　　“没什么。”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压低帽子。
　　“那我允许你精神出轨一分钟啊。”揉揉越前的头发，然后伸手将他搂入怀中。不二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喂！不要勒这么紧，不二周助！”

　　两人的打打闹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周助，你怎么想起来了？”
　　越前和不二站在操场上，看部员在训练。
　　“我不是怕你这个小部长太辛苦了么？”
　　也是啊，龙马刚出院就要来看他们训练，难道这些部员就不能靠自己么？
　　“哦。”
　　“龙马好冷淡啊~人家这么辛苦才来一次，居然只换了一个冷冰冰的‘哦’，人家伤心了。”
　　越前黑线，拜托！你开着私家车来得学校，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看着爱人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不二急忙追了上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龙马，放学咱们去找英二吧，他请咱们一起去吃蛋糕呢~”
　　“诶？”
　　“龙马还不知道么？最近英二迷上了蛋糕，天天念叨着什么草莓蛋糕薄荷蛋糕，不知道有没有芥末蛋糕啊？一定很好玩啊。”
　　越前看着陶醉在想象中的不二，赠了一剂白眼。

　　无聊！

　　蛋糕店内。
　　菊丸是第一个到达的。他在蛋糕店的二层定了一个包间。然后就开始和刚刚赶到的大石一起准备这次聚会。
　　“诶大石，你说小不点是喜欢草莓味还是喜欢柠檬味呢？”
　　“不知道，或许他更喜欢葡萄味的。”
　　“哎呀不管了，都要了不得了。”
　　一会儿，门外有喧哗。大石出门一看，发现大家都来了。仔细数数，加上自己和英二一共八个人。
　　八个人……微微有些不习惯，原来你一直在我们身边啊。

　　压低心里冒出的一瞬间的感伤，大石像一个绅士一般的迎上去招呼大家。

　　“喵~小不点，你喜欢什么味道的？草莓，柠檬，葡萄……”菊丸看越前没有动前面的蛋糕，很是好奇。
　　“无所谓。”

　　“对不起，打扰一下。”几声敲门声后，一个店内服务员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款蛋糕。红色的奶油与黑色的巧克力完美结合，仿佛是某种情感在黑夜中孤独绽放。
　　越前承认，他一瞬间就被这个吸引了。
　　服务员向各位顾客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推出的作品，希望哪位顾客可以品尝一下，以便我们更好改进。那么拜托这位了。”
　　托盘递到了越前的面前，越前毫不客气的吃了一口。
　　“请问怎么样？”
　　“好吃。”虽然看上去表面都是奶油，但是却毫不油腻，反而清清淡淡的，令人回味无穷。
　　“谢谢您的配合。”
　　“请问这款蛋糕叫什么？”不二站在越前的身边发问。
　　“这款嘛，叫做‘beautiful solitary’。”虽然是回答不二的问题，但是菊丸却感觉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beautiful solitary……美丽的独居者……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是一种美丽的孤独。
　　黑夜中的思念，仿佛是地狱与天堂的交错。

　　刚刚大石告诉菊丸越前与不二正在交往，菊丸的脸色一下子苍白，私笑非笑，原来一切都注定好了么？看来，自己是注定孤独了……
　　菊丸慌称家里有事情需要先行离开，然后匆匆离去。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小不点与别人亲热的场面，哪怕是不二也不行！

　　其实菊丸如果再呆一分钟，或许他就可以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绝对，因为越前后来宣布，他决定去美国，边学习边打网球。一年后他会回来。
　　当时不二听到这句话从越前嘴里亲口说出来，他不禁苦笑一下，原来爱情还是没能战胜网球。
　　既然如此，那么龙马我祝福你，等你回来。

　　越前走的前一天天毕业考刚刚结束。在办理完和下一任网球部长的接交后，越前拿起行李，赶去机场。令他惊讶的是，除了乾学长以外，另外七名前辈全部来为他送行，七名前辈，七种不同的心情，最终交汇到一起。
　　越前没有多说什么，亮起琥珀色的猫眼，望了望他们，那双眸子中，蕴涵了太多的感情。刚要转身，却停住了脚步，走到不二的面前，张开双臂将不二拥入怀中，两人的对话仿佛是佛教密语，其他人，听不到，也猜不透。
　　越前说：“对不起。”
　　不二说：“我等你。”

　　然后越前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走入了登机口。

　　在他背后的菊丸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忧伤。难道在最后的时刻，你都不会想起我么？

　　当晚新闻播报。
　　“我市某所大学的实验室发生爆炸，距警方调查爆炸原因有可能是实验仪器过旧缺少安全防范。爆炸时还有人员在实验室操作，造成一死两伤。距调查，死者为本校学生，姓名是乾贞治……”

　　外面下雨了。
　　乾的死带来了这一年的结束。
　　所有人都希望这场雨可以冲走那些悲伤的事情。
　　然后带来新的事物。
　　可是这不可能，一切都发生了。
　　沉浸悲痛中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悲伤的结束。
　　但是他们错了，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