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不再撒野》任我平生

33、小站重逢

　　秦默早已买好了这天一大早的火车，虽然只能一路追赶沈一，但他们乘坐是运送货物的车，速度要比客车慢一些。

　　气温很低，还下着小雨，秦默为了不引起注意，特意打扮得很低调，坐上了二等车厢，她的身边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为人还算友好，大概是看着秦默眉目也算善良，又一个姑娘家，对她也是很照顾。

　　一路上列车停下来检查了好几次，秦默是个姑娘家，没有太多人会去怀疑她的去意。

　　车子在晚上的时候，行驶的速度会慢很多，她坐在最靠里侧的位置，困了，就倚靠着车窗睡。

　　她仔细分析过，这次沈一南下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他的老家，那里，是没有被战火沾染的安全地带，她没有十分的把握，可她还是去了。

　　此刻，沈一的车子抵达了高山险峻的地带——覃州，在这里，火车需要休整半天的时间。

　　不知是何原因，沈一的心里很不踏实，他在车站找了个电话，给家里打了一通，得知秦默出走的消息。

　　秦家自然急成一锅粥，沈一乍一听到消息，自然也晃了神，可随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柔佳接到沈一的来电，自然感到意外，可她也为秦默感到高兴，自己惦记的人，也惦记着自己，真是幸运。

　　沈一从柔佳的话中听出了秦默是不放心他，去追寻他了，心里暗骂一句“不省心”，可毕竟是秦默的心意，他想，他必须得停下来等等她了，可车厢里的这些东西怎么办呢？

　　放下电话，沈一陷入了为难，没有注意到觉非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去吧，秦小姐的安全也非比寻常。”觉非的意思已然明了，他要继续护送宝贝南下，沈一则可以等候在此处，和秦默碰了头之后，再去找他汇合。

　　沈一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乎，休整半日过后，觉非便护送着宝贝继续南下，沈一则选择等候在车站，但凡经过这里的车子，都要在此处停下来休整。

　　夜里的车站显得很冷清，沈一给了管理员一些钱，管理员答应让他在值班室待一晚上。

　　管理员也是个得耐得住寂寞的差事，沈一难得清静，便和管理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秦默在火车上睡得脖子酸，小腿肿胀，可看着车厢里的大部分百姓，还都是很满足的样子，不由感慨：果然是经历的好日子越少，人越容易知足。

　　车上的时间在嘈杂中一点点过去了，接近覃州的时候，秦默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急躁了，要不是心里有事，她可以完全做到心静如水，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和最基层的百姓待在一起，有一种接地气的踏实。

　　她走得匆忙，待得干粮有限，邻座好心的妇人，还分了些糕点给她。

　　秦默嘴甜，周围的乘客，多多少少都照应过她。

　　沈一在附近租了一间旅舍，一边住着一边等秦默，他和秦默的出发时间，相差两天半，秦默乘坐的列车速度较快，追上来，应该是在明日的黄昏左右。

　　列车到达的这天，沈一就在站台边的椅子上，坐了一天，他从管理员那里知道火车到达的大概时间，可他还是在房间里待不住。

　　***

　　秦默从其他乘客口中知道，前方不远处就是覃州了，她的干粮差不多吃完了，就算有人帮助，还是不能像吃自己的东西一样，毫不顾忌，肚子，一整天都是半饱不饱的状态，也是怪难受的。

　　她想着车子驶进站台后，下车买些吃的。

　　汽笛声响起，意味着要在覃州下车的乘客要做准备了，秦默倒也不着急，跟在下车队伍的后头，晃下了列车，她听说要在此处休整，便觉得时间愈发充裕。

　　当她听到身后有人唤了句“阿默”的时候，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和自己重名的人，继续向前走着。

　　当沈一修长的手指戳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本能回了头，看见沈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那般雅痞，看上去像个浪荡子。

　　“你吓傻了？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敢一个人离家出走，千里寻夫！”沈一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推搡了一把。

　　秦默瞪大眼睛看着沈一，眼睛里闪烁起了星星点点，尤其是看见沈一手里拿着半包栗子。

　　“你坐那个车厢？我得上去把行李给你拿下来不是？”沈一用下巴戳了戳列车。

　　车窗上趴着邻座夫人一直揽在怀里的孩子，他蒲扇着大眼睛观察着秦默和沈一。

　　秦默抬手指了指孩子趴的车窗。

　　沈一二话不说，快步跳上了车厢。

　　秦默呆立在原地。

　　邻座的妇人看见穿着不凡的沈一在架子上取秦默的行李，还是八卦地问了一句，“您是那位小姐的......”

　　沈一微微低头，看向妇人，又瞅了一眼她揽在怀里的孩子，浅笑着回了句，“我是她的爱人。”

　　妇人闻言笑了，随口说了句，“倒真是郎才女貌。”

　　沈一笑而不语，心里却美滋滋的。

　　秦默看着沈一挎着她的行李，从列车上走了下来。

　　“走吧，难不成还打算继续回到火车上去？”沈一拉扯过秦默的胳膊。

　　秦默好像还是不大相信，在沈一的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沈一猛然吃痛，微微蹙眉，“干嘛呀你？这就是你千里来寻我的目的？”

　　秦默咧嘴笑了，这一刻她才确定了眼前的真实。

　　“走吧，别傻站着了。”沈一揽过秦默的肩膀，二人一起朝沈一临时租住的旅舍去了。

　　***

　　为了不让旅店老板怀疑，两个人决定共住一间屋。

　　秦默大大方方的，倒是沈一，神色竟显现出了难得的羞涩。

　　“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秦默直白地问他。

　　“少污蔑人，本少爷坐得端行得正。”沈一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秦默笑了，白了他一眼，继续在行李里寻摸着什么。

　　“你的行李就那么点大，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沈一岔开话题。

　　“你别急啊，一会儿就能看得见了。”秦默继续寻摸。

　　沈一用布子擦着他的皮鞋，在这里想找到鞋油是不容易了，“桌子上的玉米可快凉了。”

　　“摸着了。”秦默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抬手扔给沈一。

　　沈一接得稳当。

　　秦默见他打开了盒子，明显一怔，便向桌子走去。

　　当沈一看向秦默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啃起玉米了。

　　沈一看见盒子里躺着的红绳编成的挂绳，明显是秦默自己编的。

　　“在火车上没事可做，心里又乱得很，就找了有限的原材料，你不是也得了个挂坠吗？”秦默抹了抹嘴，肚子终于填饱了，玉米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可在这个环境下，沈一已经尽力了。

　　沈一缓步走到秦默身前。

　　秦默抬头看他瘦高挺拔的身子。

　　“你站起来一下。”沈一瞧见她手里的玉米也算吃完了，应该不饿了。

　　“哦。”秦默看得出来刚才沈一看见红绳的时候，心里是感动的，知道沈一大概是想出了什么表达感动的法子。

　　和他相处得久了才发现，其实，他是个感性的人。

　　秦默听话得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沈一抬手带进了怀里。

　　“这次回去，我们就成婚吧。”沈一的声音，沉沉的，在秦默耳畔回响。

　　秦默喜欢听他这么说话，声音里带着股磁性，每一个字都吐得非常清楚，可却又有种平日里难得一闻的柔情。

　　不着调的男人，认真神情起来，也是怪吓人的。

　　“好了，你快要把我勒死了。”秦默被沈一抱得紧紧的。

　　“本来为了你离家出走的事，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的，谁知道你这丫头怎么会哄人，一根红绳，就把我彻底栓死在你的手里了。”沈一半带埋怨的语气，愈发显得孩子气。

　　秦默听完，被逗乐了。

　　“我这不是做了不好的梦嘛。”

　　听到“梦”这个字，沈一的身子明显一紧，极不自然。

　　秦默和他离得那样近，自然能感觉得到。

　　“怎么了？”秦默问他。

　　沈一低沉的声音说，“昨天晚上，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秦默松开沈一，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说出那个梦境。

　　沈一本不打算跟秦默说的，可听到秦默做了梦，愈发觉得：梦境，像是一场预示。

　　昨天夜里，沈一是被那场梦境惊醒的，对于心理素质极佳的他来说，实在难得一见。

　　秦默脑海里闪现而过的，是梦里的那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