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合集》女娇

4、08.07.04

　　男人被少年拉住衣角，低头和颜看着少年渐有血色的手，应了一声，让少年搀扶着自己站起，带着去另一个船舱。

　　少年走得有些踉跄，虽然稍微适应了黑暗里行走。

　　但是还要上楼梯，这些就有些困难，好在踏空之前男人便拉他回来。

　　碰巧青年也在，瞥眼看了少年一眼，问道：“已经有力气站起来了？”

　　少年不语，只是把男人的衣角抓得更紧，男人有所察觉，轻轻拍了少年的手背让他放松，然后对青年笑道：“适当的运动也是必要的。除了药物的修复，还有通过运动来加快血液循环，促进疗效。”

　　青年眉眼一挑，语句轻浮声音却低沉：“是么？”

　　然后哼笑一声，接着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走了，好不潇洒，扔给男人一个背影。

　　男人见他离开，回头看来，少年额头上汗水滴下，包扎的纱布有些潮湿。

　　男人想了想，解开少年眼前的纱布，嘱咐其眼睛随便闭着就好，顺手擦去少年脸上的水珠。

　　少年有些失神，睫毛颤动，抖落些许阳光。

　　男人心里不由一阵瘙痒，抿了抿唇，牵着少年找地方坐下，去取了少年每天必须吃下的海鱼，还郑重其事地选了几个觉得还不错的菜色。

　　少年一直端坐着，即是男人劝他放松，少年依旧挺直腰背，像是在开会。

　　一餐吃完，男人有意黑少年喂其他菜色，但不见少年面色有多少笑颜，想来是少年不喜，也就不再继续。

　　一餐之后，男人有些失望，让少年原地等他，把餐具交还。回来时，少年终于忍不住伏在桌上睡去。

　　男人回来有些惊奇，原是困了。

　　打算叫醒少年的手力道骤减，轻到仿佛不存在一般。

　　揽过少年肩头和双腿横抱在怀里，让其枕着自己胸口，有些轻得过分。

　　少年的随意放下自己胸前和小腹上，嘴角不经意间翘起，呼吸趋于平稳。

　　这一觉少年睡得极为舒适和安心。

　　一天天，少年脸上血色恢复，男人去给少年换药的时间越发早，回得也更晚。

　　早到的时间里，跟少年说几句话，总是能逗少年笑出声，不过这些笑意总是昙花一现。

　　已过半月，男人在甲板上吹风，想着自己等下要跟少年说什么，眼前走过一人，手里捧着少年前些日子换下来的衣服。

　　男人叫住，执意要帮着送过去。

　　那人拗不过，只好答应，说去那洁具等下去打扫房间。

　　男人莫名欣喜，去到门口隐约见到一人单手提着外套，脚步愤懑，甲板吱呀作响。

　　男人也不在意，门只是虚掩着，也就没有敲门直接进去。

　　男人目光所及，不由倒抽一口气，屋内狼藉一片。桌椅肆意横斜在地上，少年瘫软在床上，衣不蔽体，身体有些发红，在空气里不自觉颤抖。

　　听到门声，咳嗽几声，接着是一阵干呕，终于止住，声音带着些苦涩：“你先收拾屋子吧，我暂时还动不了。”

　　男人没有出声，走过去挨着扶正地上的桌椅，便坐到少年窗前。

　　白皙的胸口上，樱桃红的吻痕深浅不一，往两侧蔓延，直到锁骨骤然停止。

　　手腕上四指紧握而变红的痕迹逐渐加重。

　　像尸体一样，瘫软着。

　　少年不再听到声音，有些吃力转过脸来：“你按照往日一般收拾便是。”

　　男人年龄不小，房也开过，只是没想到事后会有如此凌乱场面。

　　门再次被打开：“小公子，擦洗的水给你送来了。”

　　声音惊动少年，往日来清扫屋子的声音在门口，自己床边的是谁？

　　很少人被允许进这间屋子。

　　少年用着自己不存在的目光寻找，黑暗里的那个面孔。

　　他，从未见过，但一定极为温和善良的面孔。

　　男人开口了：“身体怎么样？”

　　少年身体微微一怔，艰难撇过脸去：“习惯了，很快就有力气了。”

　　“他，呃，”男人想问，但意识到自己无权过问别人家事，并且重组家庭这种事极为常见，兄友弟恭也是好事。

　　少年知道男人想问什么，松开咬在唇上的贝齿：“亲哥。一个爸播的种，一个妈生的。”

　　“那他怎么，还可以，这样？”

　　“他自小便这样。”少年脸色阴沉到极点，“要是看够了叔叔还是等我洗干净之后再来换药，不想就算了。”

　　男人手僵持在空中。这个孩子笑不出来，不爱说话，自己却一直想要他笑，勉强他说话。

　　男人苦笑，心想，这孩子怕是已经厌恶这个世界，才会觉得瞎了更好，至少，眼前一片干净。

　　“你的眼睛，怎么弄的？”男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断，希望着少年给自己一线希望。如果他还想要复明，或许他的医术能为他填补内心的愧疚。

　　“......”少年不语，沉默良久，咬了牙，深深呼吸几次，“那日我不答应，与哥哥争吵，他生气便推我一把，便从楼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