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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憧憬的诞生与寂灭 ...

  •   “现在看来也只有您的方法管用,”弗德奈斯的神情一半是奉承,一半是傲慢,“威尔逊既没有杀人越货,也没有负债盗窃,若是非要让他到达令古斯特吃牢饭,可真是找不到什么能说服狱卒的理由。”

      “哪里是没有理由,”里弗顿轻慢地笑道,“分明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警官昏聩到家了,除了钱,他还能认识些什么?只要有小恩小惠,他就答应让我们自行处理威尔逊先生。”

      弗德奈斯得意地捻了捻唇上的胡须。头脑简单的鲍勃只不过是一台送信的机器,他当然不知道,更不会理解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一切都在他和里弗顿伯爵的操控之中。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被窗框切割成明暗不一的碎片落在阿奇博尔德的手心。由于那手中碎片般的光焰映入眼中,那双阴郁的深蓝色眼瞳上浮动着金色的光点,像拂晓时分波光粼粼的海面,拥抱着喜悦和希望。但不久便消失殆尽,他的眼睛恢复至原先的灰蓝色。像机器一样了无生命。

      他刚刚为顾客写完了一封信,封口的蜡印还没有干透。阿奇博尔德用细绢布擦拭笔尖,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和鲍勃正常相处。虽然鲍勃是缓和了许多,但就像烧了一半然后被踩灭的引线,不经意间又被一小团火焰引爆。

      “嘿,有信要寄吗,克罗夫特尔?我马上送信到纽卡斯尔。”恰逢鲍勃走到他的面前,带着个还没有塞满的邮差包。阿奇博尔德将信件双手递给鲍勃,鲍勃仔细地将信件塞好便要赶去送信。
      “谢谢。要送的信多吗,威尔逊先生?”阿奇博尔德犹疑一阵,低声问道。

      “这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信都送到他们手上就行了。我可得先走一步。”鲍勃朝着门外走去。这天他心情大好,吹着口哨,按着节拍向门外迈开步子。

      等鲍勃已经远去,乔叼着标志性的烟斗走到阿奇博尔德的身边,刺鼻的烟雾擦过他的面庞。“这个‘内德·凯利’一般的家伙让你用一封信给打发走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乔从嘴里取下烟斗揶揄地说。

      “这不是打发,他还没对我发作。我想鲍勃的做法有他的道理。在相同的境遇之下我自然也会反抗,不过——”阿奇博尔德稍加停顿,“会更加冷静和明智。”

      “还是不要太乐观。一来要是弗德奈斯在你可能会没了工作,二来在鲍勃那种情况下,我们只会更加疯狂。”乔朝墙角吐了一口烟草汁,回头来拿着烟斗在阿奇博尔德的右臂上重重的磕了一下,阿奇博尔德猝然地缩回了手臂。

      “我的右臂开不起玩笑,你刚才差点把我的手臂打下来。”阿奇博尔德低声抱怨道。

      乔伸手拢了拢红黑色的长发,又羞惭又无可奈何,只得开始新一轮的吞云吐雾。回身走在台阶上,口中吐出的白烟在他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好让他暂时看不清自己的困境。当然那一阵羞惭中还含着一部分烟草味长久弥留在口中的恶心。
      然而抽完了烟,他还要跟着弗德奈斯去驿车站。弗德奈斯跑前跑后去盘问每一个车夫:鲍勃·威尔逊在哪一辆驿车上?车夫们不是整理带歪的帽子,就是在整理嵌在蓝色羊毛衫里的皮背带,都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句“不知道”。

      终于有一个车夫,无法忍受这种居高临下的盘问了。他摘下草帽,搔几下稀稀拉拉的头发,叹了口气。“先生,您不是管驿车的,何必呢?他在我这里,只要人和信都能平安到达纽卡斯尔不就行了吗?”

      “他以前蓄意挑衅,闹到警察从中干预,”弗德奈斯一脚踏上驿车台阶,右手扣在车门上,“假如不是他,而是一个持枪抢劫的丛林逃犯,你就能安心驱车送他去目的地?”

      话音刚落,弗德奈斯旋即迈进车厢,车夫大喊着要阻止他,但是无济于事。弗德奈斯从门缝里朝外丢了封请柬,示意乔先自己拿走。车夫的目光沿着请柬掉落的轨迹一路游走过去,继而卑躬屈膝地说道:“先生,可别耽误了您的大事!”

      “乔,你拿去吧,今天我不能出席。如果我不在,威尔逊会把所有的信件都撕碎的,而且是在到纽卡斯尔之前!”弗德奈斯隔着车门玻璃对乔喊道。

      乔俯身拾起请柬,掸去灰尘,虽然上面用银色的花体字写着“迈克尔·弗德奈斯”,但事实上已经是他乔·伍迪菲尔德的了。一想到赴宴在即,乔拿着请柬,叫了辆马车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公司。
      “米切尔终于让我们几个放假了!”乔喜出望外地朝着阿奇博尔德和阿维喊道。两个人闻声而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位带来好消息的信使。

      下一步就是出示请柬。请柬,请柬,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乔在自己身上从里到外都翻了一遍,就差把裤子脱了。但是那封请柬就像一片蓝色羽毛,不知随风飞向了何处。

      “对不起,”乔懊恼地托着额头,“让我这个糊涂的家伙给丢在路上了,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没有什么好难受的。”阿维走到乔的旁边,轻拍他的肩。

      “如果我说了这话,你一定会动怒,乔。”阿奇博尔德颤动着嘴唇,“你丢掉了请柬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三个真去赴宴,那些人的傲慢……会使我们无地自容。他们傲慢只因为他们富有。没有他们对我们很重要。”

      说到这里,阿奇博尔德停了下来。
      乔在自责中抬起头,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愠怒。“当真吗,阿奇?看来我上午的时候还是误会你了。你说的不是胡话。”

      “当然得益于弗德奈斯人不在。否则我就不在这儿了。”阿奇博尔德平静地说。

      作为补偿,乔打算请两个人到海边一家酒馆里喝酒,借着喝酒的工夫,他们好谈论一下善良或者是刁钻的客户,发泄对于生活的不满,顺便让乔即兴发表一下对某位诗人(他的容貌酷似阿奇博尔德)的诗歌的评价……而这些,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中是绝对禁止触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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