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短篇》Yosii

51、词卡小短片[05]

　　※词卡Vol：0927‖隐私

　　每个人心底都需要有个安静没人的地方，越是出了名的人越是如此。从手机号码，身份信息，个人作风，过去经历，到现居何处，交友盛况，甚至今晚和谁去哪里吃顿什么饭，和亲友把酒言欢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这都是隐私。有一部分媒体和记者就喜欢这种东西，他们就像非洲草原上的小鬣狗，嗅着鲜血的味道无处不在，一圈圈围下来你就是百兽之王也耐不住。
　　身正不怕影儿斜，苗阜可从不担心自己会被挖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来。什么？查表？说过上不碰红下不碰黄的，近两年来更是慎之又慎。除非是那莫须有的罪名，否则是断然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
　　其实说到隐私，没准那些会暴露与值得暴露的才能叫隐私。讲得极端一点，被潜藏得很好，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或是恰恰相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大概都无需动用这个词来称呼。前者有谁知道，後者又有谁上心呢？
　　所以隐私什么的可以不那么在意，但苗阜知道，唯有这么一件事自己不能不在意。乍一看去仿似天下皆知，偏又不撒汤不漏水真真儿的是半字也不曾提过。像是命里注定的，因缘有数，逃也不开。
　　举个例子来讲，就比如……
　　台下坐得极满，个个眼睛雪亮，扬起手来掌声雷动尖叫如潮。
　　「亲一个！亲一个！」
　　「听见了吗他们让咱们亲一个。」
　　「什么，哎呀！」随便甩甩袖子笑几笑就这么糊弄过去了，端的是台上台下一团和气欢欢喜喜。身边那人弯了嘴角眉目如画笑得一如既往。热闹一下活跃活跃气氛，又没有太过分，大家都喜欢何乐而不为呢？任谁也明白那都是些起哄的玩笑话，过过嘴瘾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谁敢当真呢。

　　“你走神了，”那只好看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王声笑嘻嘻地凑近来一些打量着苗阜，“琢磨什么呢？”
　　苗阜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攥住眼前那几根不安分的手指，将它们挪到旁边。“脑子一片空白，最近塞的东西太多了，它们需要自己磨合磨合。”
　　王声哑然失笑。“你脑子需要反刍是怎么地？有说磨合的吗？”
　　“你有所不知，现在我脑袋里的东西太满，特别的满，绝对不能动我阿。一动就哕出来了。”苗阜放开那只手，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按着太阳穴。有点留恋手上的温度，不过自己一贯拥有攥住它的资格，对此他感到有点骄傲也有点得意。
　　“……这次算你没用错「哕」这个字。比「天哕大雪」准确多了。”王声严肃认真地品评。
　　“哎呀，瞧不起人是不是。回头送你首诗。”
　　王声笑吟吟地抄着手看他。“……那首「井口是个窟窿阿」？”
　　苗阜清清嗓子，手一抬便开始诵诗。“生在铜川地界，流落青曲长安。本当金盏配玉瓯，怎奈一起胡诌。内有饼干作伴，外有锦被蒙头……诶！”
　　“去！”王声没好气地笑着推他一把，“你还敢说这次是粽子吗？”
　　“谁说这是粽子了！这不是……咳！你以为你以为的可能就是你以为的。”
　　下秒王声横他一眼，哼了一声就溜走了。不过苗阜清清楚楚看到他侧过脸的那刻嘴角微微一挑，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刹那间忍不住心口一跳。
　　即使不撒汤不漏水半个字也不曾说过，又有什么打紧。需知这仿似隔着一层毛玻璃般的你画我猜，不问不答的滋味才最是殊死动人。
　　「春回梦恍，醉倚氍毹上，若有高山流水处，意与吾声同往。
　　蹉跎岁月飞驰，丹青雨魄云魂，哪怕风强雨骤，扶琴对弈安然。」(苗阜《清平乐致吾弟王声》)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