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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丽衣 ...

  •   “你怎么了?”左令河一脸担心。
      习笑棠回过神来,正对上他快要哭出来的眼睛。
      左令河懊恼地说:“早知道应该先奔去医馆抢了药草再出来。现在怎么办。那些人着实可恶,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习笑棠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你刚才还在怪我下手太狠把他们都杀光了的。”
      左令河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他们一定是为灵芝而来的。”
      “可是我们还没有拿到灵芝啊。”左令河撕下一片衣角,要给习笑棠擦掉嘴上的血。
      习笑棠不自在地抢过布,自己擦去,再看左令河的眼睛一片黯淡。

      习笑棠正色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他们的武功?”
      “武功?”
      “三个人,再加上被我杀死的二十五个人,一共二十八个人。”
      “他们的武功都很高。”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的门派。”
      左令河摸不着头脑。
      习笑棠道:“二十八个人,二十八个门派。”
      左令河吃惊地看着她。
      习笑棠重复道:“没错,二十八个人,二十八个门派,没有一个相同。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背后有个主使人,为了在我们拿到灵芝以后抢过去,所以先派人来试探我们的武功。”
      左令河低头思索。
      习笑棠续道:“那些人的武功并不很高,却也不弱,正是试探我们的最佳人选。”
      “他们的武功不高?可是我们都不是对手。”
      “那是因为我不舒服。”习笑棠一阵咳嗽,“我们不能再走大路了。”
      “你的身体怎么办。不走大路,我们就不能买药了。”
      “总会有办法的。”习笑棠一顿,“你把头转过去。”
      “啊?”左令河不明所以。
      “我衣服脏了,要换衣服,你把头转过去。”

      习笑棠拿下背上的包裹,打开,开始脱衣服。
      左令河吓得立即转过身去,说道:“你怎么还带了衣服。”
      “嗯。”习笑棠看林子四下无人,除下外衫。
      左令河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很是尴尬。
      良久,林子里静得只听到习笑棠布衫摩擦的声音。
      左令河咽了下口水:“如果我没把头转过去,怎么办?”
      习笑棠没有回声,继续衣服摩擦的声音。
      “如果现在有人来了怎么办?”
      习笑棠还是没有回声,风吹过衣衫,左令河仿佛觉得自己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如果我现在把头转过来……”
      “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习笑棠冷冷的声音,“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转过来吧,我换好了。”

      左令河转头。

      长裙及地。
      裙子腰线很高,到胸下的地方。
      没有大的图案,也没有碎花。
      裙子是浅绿,衣服是嫩黄。
      胸前一根衣带随风飘动。
      习笑棠的发髻放下来,在脖子附近松松垮垮地随意一扎,头发掠过面颊。
      失血后苍白的脸上,眼光流转。

      “好看。”
      “真是好看极了。”左令河说道,“但是,这是什么衣服?”

      习笑棠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回答道:“这是高丽族的衣服,不是汉族的衣服,哪里会好看了。”
      左令河奇道:“高丽族?”
      “嗯。我们南下要去的地方都这么穿,我穿出来的衣服脏了,所以我先换上。”
      “可是高丽在北方,我们现在是往南方走。”
      “没错。南边有一个地方很偏僻,很多年以前在高丽犯了事的罪人逃到这里住下来,时间久了就不回自己的国家了。我们去那里避一避,等过些日子我身体好转了再上路。”
      “你真的没事吗?”
      “嗯。”
      左令河清澈的眼睛对上她,重复道:“你真的没事?”
      习笑棠看着他的眼睛,闪了神。
      这眼神,真温柔。
      一股暖流涌进心底。
      左令河道:“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们还是回山庄吧。我要救的人还可以等。”
      听到“山庄”两个字,习笑棠脸色一沉。
      左令河和她一路走来,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忽然转变,劝说道:“他们可是你的亲人,你不舒服在家休息总是最好的。”
      习笑棠咬紧嘴唇,吐出了一句话:“他们怕是赶不走我吧。”
      左令河要再问,习笑棠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一夜难眠。
      白天借口不舒服不和左令河多搭话,可是到晚上左令河已先沉沉睡去,剩下习笑棠独自听着林子里风吹草动、寒月鸦鸣,她倒是不能坦然了。
      怎么办呢。左令河怕是瞒不下去了,已经那么明显,到底要怎么和他说才好。
      南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宁地住下四个月。
      四个月以后,又怎么办。
      总不能回家去吧。

      “棠儿,棠儿。”是左令河低声呼唤,呢喃细语。
      习笑棠转头看去,左令河还是沉睡的样子,脸色温柔。
      一路上他对自己一直很好,就是迟钝了些。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个要用灵芝去救的爱人,习笑棠真的会以为他喜欢自己。
      这几天,虽然走什么路做什么事都是她做主,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围绕着他打转。
      她一直围绕着“左令河”这三个字打转。
      蔺和。这个名字已经很遥远。
      可是,他又那么近,想忘也忘不了。
      想到蔺和,习笑棠不由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裙子,闭上眼睛,仰头对着星空。
      听风流动的声音。
      听他沉睡的声音。
      听她记忆里的他的呼吸。
      眼泪流下来。

      她没有看到,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怜惜着的,是左令河正好睁开的双眼。

      习笑棠连着几天都没能睡着,越发憔悴,好几次站都站不稳,夜里更是常常出神。
      左令河看在眼里忧心忡忡,一直暗自注意附近有没有小城镇可以买药,只是跟着习笑棠越走越偏僻,到最后竟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路来,始终都没有看到城镇的边角。
      一开始左令河还不觉得奇特,时日一久便察觉到习笑棠对那些小路竟然十分熟悉,哪里有树哪里有巢都了如指掌。
      如此月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很熟悉这里?”
      习笑棠很是疲乏:“嗯,以前来过。”
      “你看上去很累,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这一路上,左令河已经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了,但是每次回答都是一样的。
      果然,习笑棠摇摇手说:“不用。赶路要紧,我还行。”
      左令河叹口气,真是扭不过她,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轻易就听了她的话呢,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半口气没叹完,风云变色。
      云过,天黑,太阳躲到云层里。
      滴答滴答。雨点落下。
      习笑棠道:“这下好了,非得找地方休息了。”领着左令河几个弯转进一条黄泥路。
      路很荒凉,但是路的尽头,一间简陋小屋。
      左令河问她:“我们去那里借宿一下?”
      “那儿没人住。我们想住多久都行。”
      “啊?”
      回头看她,她已经一头蹿进了破土屋。

      左令河跟着进去,看习笑棠一身的湿衣服,拿出火石赶忙生火,让她好好暖和一下。
      习笑棠走到一排柜子前,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大堆药草。
      她熟练地拣出一些有用的,拿碗接了雨水,放上灶头煎起药来。

      房间很小,习笑棠做的切都在左令河眼里,一橱一柜,一药一灶,似乎她在习慕庄里都没有比这里更熟。
      “你住过这里?”
      习笑棠看着火候,点点头。
      “难道你不住习慕庄?”
      习笑棠抿紧了嘴。这种事要她怎么说,习慕庄对她而言根本就像过客,在那里她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宿。尽管那些人都是她的血肉至亲。
      习惯她的沉默,左令河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你一定很喜欢这里,不然不会那么熟悉,连不舒服都要住在这里,不肯回去。”

      她当然是熟悉这里的,她离开这里还不到三个月,三个月前她在这里住了两年。
      两年时间,充满了她所有感情,欢喜和悲伤。
      习笑棠不敢再想下去,转眼看向窗外,小雨淅淅沥沥。

      左令河也不打扰她,看着她半晌,忽地轻声说。
      “笑棠,你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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