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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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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武士?”仇隽没有接触过三国以外的人,对此不太理解。
颙昊解释,“他们有一些特殊本领,能够运用独家心法改变自己身形,并且极其擅长遁隐。”
“哦?”仇隽对他们能够改变身形这一点颇感兴趣,不过,“你派他们去抓谁了?”
颙昊想都没想就回,“商阴城主。”
仇隽认为这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便转问,“等会开战后,我们是否坐镇后方?”
“无需留在此处,”颙昊想到即将见到的人,眼露精光,“我们去与那几个武士碰面,然后绕道敌军后方,令他们主动休战。”他侧首,问:“你可敢与我前去?”
仇隽上前一步,将人搂入怀中,回道:“我连和你一起去死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颙昊抬头啄了下他的唇,说:“知你最重视我。”
接下去,两人不再外出,在营帐等时间到来。
亥时初,乌云绕顶,天色灰暗无光,透着一股死亡气息,似乎冥冥中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命数。即墨军营岗亭处的哨兵,第二次吹响作战号角,五万宫家军身着灰金相间的统一战服,在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发。
两翼骑兵各一万,中央步兵三万,风策马行在最前。
同时,端木遥领着十万临时军从反方向行来,翕疆巫女陪在身侧加以控制,也为对付敌军伺机而动。
临时军步伐散乱,毫无阵型,七万步兵走在前面,三万骑兵殿后,端木遥与翕疆巫女纵马行于左侧,好似夜间出游。
两军离营不久,仇隽搂着颙昊,运轻功飞离营帐,自始至终都没看一眼战场方向。
躲在不远处的箫杨见状,派出匍匐身旁的两名亲兵,让他们速返营中通知即墨珩。他则左、中、右比划三次,带领剩下的士兵分头行动。
临时军有一部分是出兵前从民间征收的农民,还有大部分出自死牢,只有极少数服过兵役。选人时,颙昊吩咐只挑身材壮硕、力大无穷的,因此,剩下的五万士兵,大多没念过书,对战争亦毫无概念。
他们之所以没人离开,是因为刚入营的时候,颙昊命令翕疆巫女操纵蛊虫,折磨过几个不听话想逃跑的。但此刻他与翕疆巫女两人都不在,士兵们便有些散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唠嗑。
其中一人问,“你说我们能打赢么?”
对面的士兵比比自己,又比比对方,反问,“也不看看我们都啥个样子,你觉得能打赢将族即墨的后人不?”
提问的士兵顿感泄气,回,“这位兄台说得是。”
扎堆在附近的另外三人凑近,道:“那可不一定,你们没见到‘妖女’随军出征了么,她吹个笛子,再放几条虫,说不定真能险胜。”
“兄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最先提问的士兵接话,“你说我们能趁现在逃跑不?”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也不知那个刀疤颙少给我们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不想死。”
“他大爷的,果真人丑心肠坏,要能战死就好了。”
“就是,就是。”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口头讨伐颙昊,孰不知黑骑军已从后方悄悄进入,顺势找到粮草堆积的营帐,四处倒上食油,彼此相顾点头,同时扔下火折子,点燃,撤退。
第一小队任务完成,回到小土丘后待命。
第二小队同样一路无阻地越过闲谈士兵,来到兵器补给营,不过他们并未选择食油,而是在四周放下大型硫磺弹,彼此相顾点头,燃烧线头,匆匆退去。
第三小队留在周围打掩护,听到“砰”声大响后,明白任务顺利,迅速隐去身影。
“砰、砰、砰——”足足响了八声,营帐坍塌,烟雾缭绕。
围坐在附近的士兵,或被埋入帐下,或被炸得血肉模糊,四肢断裂弹出。稍远一些的十几个士兵受重伤倒地,哀嚎震天。没被波及到的士兵虽未受伤,但也吓得够呛,原地跳起。
刹那间,军营处人心慌慌,士兵们犹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四处乱跑。有去找军医的;有去找颙昊和仇隽的;有去前线通知消息的;还有刚才说着怕死不敢逃的几人,拔腿就往反方向跑,生怕第二波弹药袭来。
仇隽带着颙昊离得很快,但爆炸声震天摄地,他仍然有所察觉,往军营方向看了一眼,说,“似乎有敌军突袭营帐。”
颙昊心道:都死了才好。不过嘴上却回,“许是你紧张听岔了,我们都离得那么远了,大概是两军相遇后的声响。”
仇隽想了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便不再说话,提速离开。
等在营帐的临时军,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弃子,各个盼着有人来救,军医更是手忙脚乱,急需帮手。
另一边,对上宫家军的临时军,仿佛稚儿遇到壮年,尤其是领军的端木遥,见到风拉满弓弦,欲朝他射来,慌得直接从马上摔下,地上一湿,竟是吓出了尿。
对面的宫家军见状,一阵哄笑。
风却好似逗他般,收回弓箭,嗤笑道:“难得谷主肯将安陵玄弓借我用用,怎会浪费在你这种废物身上。”话落,看向一脸早知如此,骑在马上准备吹笛的翕疆巫女,说,“奉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放那几条虫子出来,且不说我已在地上撒了对付它们的毒粉,便是能顺利越过,我也能在它们进入我方阵营之前,将你射杀,要不要试试?”
闻言,翕疆巫女放下笛子,却是宝贝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宠物,打算过后伺机而动。
跟在身后的临时军们,不知翕疆巫女心中所想,以为她是害怕,出行前的士气霎时降低大半,不敢主动出击。
敌不动,我动。风高举右手,朝身后喊,“弓箭手准备。”
黑骑军的弓箭小队闻声上前,动作整齐,准备就绪。
听说先行的临时军里,有大部分是从各地死牢抓出来的囚犯,端木竑曾在朝堂上允诺,只要他们出战,无论胜负,都能免除死刑。面对一群渣子,风丝毫没有手软的想法,朝前一挥,“射!”
三十颗小型硫磺弹从天而降,落入敌军中后方,“砰、砰、砰——”
“啊——”
铺天盖地的哀嚎呼救从临时军中传出,刹那间血腥味漫天,到处可见残肢断臂,马匹更是受惊乱窜,踩死好多士兵。
今夜大风,自东南方来,正好吹往临时军方向。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前百名列队准备的宫家军,同时从怀中取出药瓶,打开盖子,朝敌方掷去。
翕疆巫女用蛊控制住了身下坐骑,格格不入地稳在阵前,她有所警觉地退后一步,屏住了呼吸。端木遥尿了一身后,见没人理他,便一爬一爬往远处躲,临时军混乱时,正好没被殃及,可惜抚胸庆幸的手还未停下,就歪头倒地。
临时军的大部分士兵和战马,都在这阵风中陷入不同程度的昏迷。
翕疆巫女扫视四周,终于开口,皱眉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风耸耸肩,如实相告,“撒了一些摄魂粉,并不致命。你该感谢小绯仁慈,并不同意让我使用红颜。”话落,又摊摊手,“当然,制作红颜更加费时费力费银子就是了。”
还醒着的小部分临时军,听到“不致命”三个字的时候,纷纷松了口气,暗叹逃过一劫,再听原因,又险些吐出血来。
翕疆巫女脸色不太好,虽然临行前,颙昊让她无需在意临时军士兵的性命,只要自保即可。但她自学成离开部落后,便没有被谁这么打过脸,她从未接触过神医谷的人,认为世人误传,夸大了他们的本事,就好像世人认为翕疆中有妖术。
思及此,放下的笛子再次抵到唇边。
风幽幽叹出口气,低语,“你怎么就这么想寻死呢。”也不在意她听不到,摸了摸安陵玄弓,从篓中取出一支箭,架在弓上,拉满、瞄准、射击。
“嗖——”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入翕疆巫女的右手肩峰,笛子随即落地,她痛苦地按住伤口,不敢贸然拔剑。再次抬头时,额头渗满汗水,眼睛通红,杀气毕露,她咬牙切齿道:“便是今日死在此处,我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她似下定决心,单手策马上前,行至中途又松开,放任马匹自跑。她咬咬牙,狠下心,用力抓箭外拔,霎时肩头血喷出,而她动作不停,抓住箭锋滑向自己大动脉,朝空中高喊:“阁主救命之恩,我来世再还!”话音未落,颈动脉刺破。
远离战区的颙昊,似有感应,回头望了眼。
仇隽问他发生何事,他却摇头,道继续前行。
风在闻到翕疆巫女的血味时,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下令,“各列转身,速速屏息退后,血中有毒。”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取出药丸塞入嘴中,又使内力,尽量抵挡毒气。
翕疆部落的人,自小便与恶魔交易,因此血液带毒。地位越高,毒性越大,对外人而言,实实在在是道催命符。对蛊虫而言,却是最好的养料。
饲主身亡,翕疆巫女体内的蛊虫脱离控制,纷纷骚动不安,从她脖颈处爬出。以自身骨血驯养的都是最为毒厉的蛊虫,风身上的毒药对它们无用,他眼见宫家军士兵一个挨着一个倒地,愁得不知怎么办。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琴音。
回头见到来人,风大松一口气,还来不及感叹,即墨珩边抚斫泉九幽,边神色严肃地吩咐,“还能行动的宫家军,即刻返回军营。”完后,视线停在地上挣扎的三条白色细虫不移,对风道,“给中毒深的几人先服下解毒丸。”他单手从胸口取出三个瓷瓶往前丢。
风收掌,跃起接住药瓶,旋身落地,打开盖子,按令行动。
同时,裴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阵前,推着他卸下弹药的空货车,等风给士兵服下解毒丸后,便把人扛到车上,准备往营帐推。一辆可安置五人,满十人跑一趟,如此来回多次。
然而解毒丸数量有限,只能根据中毒深浅、存活几率大小,选择优先救治,不会即刻毙命的部分,都被其他士兵扶到营长内,坐等汤药熬制。
翕疆巫女的血味,恶臭通天,远远盖过先前死伤的士兵们的血气。味道越漫越远,并且会在空中弥漫三天三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活物尽亡。原本宫家军看准的大风,此刻却变成一道催命符,加速扩散毒气的传播,临时军士兵无可避免地吸入更多,端木遥倒在一旁,还未醒来,便一睡永远。
自此,端木皇室只余生死未知的端木汀一人。
后来,史书记载此次“三国交战”,只用了两句评语:洛帝仅损一千兵马,收复赫尔、博罗,战后不侵城、不扰民,颇有当年圣安帝的风范。其中,“商阴之战”封城七日,博罗损失将士十一万人次,主帅不知所踪,太子阵亡,可谓代价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