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无双》_白小汐

57、第57章

　　后来，宫曜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按照即墨珩与慕容绯的说法，先回去复命，再去宫家军走一趟，毕竟事关整个家族与众多亲兵性命，万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宫曜离谷没多久，短短几日时间，局势风云变幻，颙昊到底还是拿从蛊控制端木竑，并让天医吊住他的性命，使他能够出现在朝堂上，下令攻打赫尔与摩洛。有言官闻之惶恐万分，谏言劝和，话音尚未落下，跟随颙昊入殿的仇隽当场挥鞭将人卷起甩至殿顶又重重摔于地面，言官当场内脏俱裂，吐血身亡。
　　百官震惊，端木竑却未置一词，众人欲言又止，终究害怕丢掉性命，不敢再提意见，甚至连莫名其妙出现在朝堂的仇隽的身份，都无人质疑。
　　于是，端木竑迅速颁下命令：以秦镇为主帅、三皇子端木汀为副帅的秦家军，率领二十万将士发兵摩洛。以颙昊为主帅、太子端木遥为副帅的临时军，率领十万将士发兵赫尔。
　　即刻启程。
　　同一时间，摩洛都城摩格，夜湛煌令人快马加鞭，传召驻守边境的现任骁勇将军宫泽，率三十万宫家军迎战，同时转移十万士兵至赫尔边境城商阴，协助即墨黑骑军。
　　赫尔无将才，然而即墨黑骑军已下墨阴山，在商阴城外扎营。两日前，即墨珩带领慕容绯与武聿广、武聿津两兄弟抵达军营，并安排云寒脩留守神医谷，霜与隐在赫尔其它边境要塞待命。各大武林世家未等洛珈夜颁布盟主令，自发派遣门内弟子至赫尔边境城，做好迎战准备。伏蓝离都城靖阳最近，洛珈夜受君天驰所邀，携怀孕六个月的郦婳瑶赶至靖阳，以便应对突发情况，并将产房与稳婆迁至靖阳别院。
　　这期间，发生了一桩还算喜事的小事，因温后被控，囚禁在冷宫的林乐蓉便无人理会，司马九歌趁机将她救出，派人送至魔幽山庄，辜诗魂见到后，又将人送回江南林家。林乐蓉被关押时，受尽冷嘲热讽，情绪不稳导致滑胎，宫女害怕端木竑醒后降罪，叫太医好生照看了番，她的身子略有亏损，但问题不大。
　　这日，慕容绯在营帐前抚斫泉九幽，即墨珩部署完作战安排后，回帐中寻她。为恐发生意外，他们住在同一营帐，只不过内有屏障隔开，慕容绯歇于床上，即墨珩躺在外侧木榻。
　　她见人进来，停下手中动作，问，“颙昊他们真的朝商阴过来了？”
　　即墨珩颔首，“已在百里外扎营。”
　　“想必需要时间恢复连日赶路消耗的体力。”话落，她颇为担心地问道，“对方真有十五万兵马？”
　　即墨珩再次颔首，不过，“夜湛煌已遣宫钺带十万兵马前来援助，如今已过郦家堡。”
　　“赫尔有意归顺，洛帝便派兵援助，不愿毁坏一城一镇，确实值得尊敬。”只是担忧不减，“博罗临时军已在附近，援军却还要几日才能到达，期间他们若是发难，黑骑军可挡得住？”
　　毕竟人数悬殊。
　　即墨珩揉了揉她的头发，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小绯莫要担心，我已在营前布下天罗地网阵。”
　　慕容绯却担心不减，抓住他的手，问，“听闻仇门主精通奇门遁甲，若他们破阵了呢？”
　　即墨珩嗤笑一声，“天罗地网阵乃即墨先.祖所创，仇隽再通阵法，至多也只在古籍中见过，如今经过我与风联手改良，他要破阵，怕是不易。”
　　慕容绯又问，“若翕疆巫女御蛊而入，又待如何？”
　　即墨珩捏住她的鼻子晃了晃，“小绯何时学会长他人志气？”
　　慕容绯拍掉他的手，努努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这时，风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主帅，秦家军与宫家军已经遇上了。”
　　两人连忙停下嬉闹，唤风入帐。
　　风进来时，手上拿着一纸公文，说：“洛帝已公告天下，不主动与赫尔开战，并且博罗百姓只要安分守己，摩洛兵将不会肆意掠杀、抢夺，或破坏城池。此诏一出，颇得三国百姓赞许。”
　　得民心者得天下，洛帝夜湛煌深谙此道。
　　《摩博尔条约》九年早春，三国交战，条约在截止期前八个多月彻底失效，博罗承担所有违约条款：割城三座予摩洛，偿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粮草十五万担；割城两座予赫尔，偿黄金八万辆，白银二十万两，马匹三千。
　　当然，此时的端木竑不会做出任何违约赔偿，颙昊出兵后次日，他便第三次昏厥，驾崩于寝殿。彼时，天医与李公公将尸体移至冰窖封存，决定等战后再行发丧。温后被颙昊充作军妓，随军出征，因尚未与黑骑军交战，士兵得闲，不分昼夜地轮番享受军中唯一女人，致使她虚脱而亡。
　　恰巧，与端木竑死于同日。
　　温航不知长女亡故，唯恐蛊.毒发作随陛下而去，小心谨慎地与李公公代理朝政，并及时传讯于前线。
　　颙昊收到端木竑死讯时，秦家军正对上宫家军。
　　秦镇与宫枢年纪相仿，两人于十多年前交手三次，实力难分上下。时而至今，宫枢退居幕后，长子宫泽袭骁勇将军一职，能力更甚。秦镇长子却在幼时惨死马下，后继无人。
　　宫泽念在父亲颜面，立于城墙，对秦镇喊道：“泽敬佩秦将军一生效国不求回报，可如今奸贼当政，博罗早已今非昔比，秦将军何不择明君而从之？”
　　秦镇手持长枪立于阵前，高声回复，“宫将军何需多言，秦镇既生于博罗，当为博罗死。”
　　如此，失去交涉必要，宫泽朝后摆手，一阵嘹亮号角吹响，同时，城门打开，宫家军呼啸而出，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弓箭手在城墙准备就绪。
　　今夜无风。
　　“杀——”
　　不知哪方阵营士兵先行开口，两军恍如海浪相互卷去，兵刃交接声、怒吼声、马蹄声……震天慑地。矛与枪来往不断，宫家军的箭雨从天而降，秦家军的盾牌队抵挡有序。
　　宫泽单枪匹马闯入阵中，欲生擒秦镇，及早阻止此战。
　　秦镇等候多时，舞动长枪策马迎战。
　　两人周围好似生出屏障，五丈内无士兵能够靠近。
　　宫泽抽出六乾太虚剑，朝秦镇拱手，“秦将军，得罪了。”
　　说时迟，动时快，话音未落，单手御马直冲上前，六乾太虚剑一出，必见血方能入鞘。宫泽这第一剑，却不是刺向秦镇，而是朝他坐骑攻去。
　　秦镇察觉宫泽意图，立刻调转马匹方向，然而马受摄人杀气惊吓，抬起前足、弯曲双膝，仰后嚎叫，声音直冲云霄，险些将秦镇摔落，幸好他马术精湛，及时安抚控制。
　　宫泽本也没想一击即中，他步步紧逼，你来我往交手数十回，硬生生将两人从阵中移至城墙附近，所有迂回等的便是这一时刻，宫泽作战动作不停，口中大喊，“骁！”
　　宫骁藏身暗处多时，闻声松指，三箭齐发。
　　“唰——”直冲秦镇心脏。
　　宫骁是宫枢第三子，素来足智多谋，从小随父出征，交战经验丰富，是宫家军军师，大小战术，几乎皆是出自于他之手，此战亦然。
　　秦镇感受弓箭袭来，劲道十足，抵挡不及，正欲弃马滚地，本在营中的端木汀不知何时来到战场，举起盾牌挡在前方。
　　“噗嗤”箭入□□的声音传来，血腥味散开，端木汀一声闷哼，人与盾牌皆从马上摔落。
　　秦镇大惊，跳下坐骑察看，宫泽当即上前，六乾太虚剑架于秦镇脖颈，朝交战士兵高喊，“住手！”
　　宫家军与秦家军打得如火如荼，颙昊率领的临时军也开始动作，他派出百人小队，上前查探。
　　即墨珩收到前线来报时，正在跟慕容绯分析战情，闻言头都没抬，淡淡回了句，“让他们来，无需理会。”转而看回慕容绯，问：“你方才要说什么？”
　　慕容绯说，“我是想问，宫、秦两军交战，宫家军可有胜算？”
　　“必胜无疑。”
　　“哦？”回得这般肯定，慕容绯更觉好奇，“如何肯定？”
　　“端木汀。”
　　“端木汀？”慕容绯回想了下曾经看到过的博罗皇室相关资料，低声念出口，“皇三子汀，秦镇长女现德妃秦萱所出，因秦镇长期不在朝中，德妃后无倚仗，母子俩常受皇后与太子打压。”她转向即墨珩，“我不明白。”
　　即墨珩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端木汀早就受够了宫内受制于人的日子，对端木竑靡乱的行为更是大为反感，司马九歌去救林乐蓉的时候，遇见端木汀留下的公公，本想斩草除根，结果那人说三皇子欲与宫家军合作。”
　　“做法很是明智，可如此岂非成为通敌叛国的罪人？况且，万一是个圈套……”
　　即墨珩颔首，“端木汀说他愿意以死谢罪，但不希望博罗百姓落入第二个端木竑甚至更糟糕的人手中，惟愿洛帝善待博罗臣民。”
　　慕容绯问，“九哥答应了？”
　　即墨珩道，“司马九歌将人带回别院调查，发现确有此事后，立刻传消息给宫曜，宫曜转而告知夜湛煌与宫泽。”
　　原是如此，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把秦镇引至城墙下，端木汀舍身救他，趁秦镇愣神空隙，宫泽将其生擒。宫、秦相.交，一战退敌。”
　　慕容绯一怔，反问，“端木汀就这么，死了？”
　　“宫骁亲自出手，他不死也必重伤。”
　　端木汀确实重伤，但不至死，其实原本也不该伤得这么重，只不过端木竑昏庸，温航是文官，两人主持朝政期间，从未改良甚至派人检查过博罗兵器，致使盾牌生锈脆弱，当时宫骁使了十成功力，射三箭而下，箭穿盾牌入端木汀身，胸口与双臂各中一箭，血流不止。
　　秦镇见状，何止愣神，直接下马替他按住伤口，被等在旁边的宫泽擒拿。
　　秦家军一时失去主帅与副帅，自乱阵脚，宫家军却井然有序，防范在旁，没有趁机厮杀。宫泽剑未离手，抵在秦镇脖颈，朝秦家军喊道，“主帅在此，秦家军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