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无双》_白小汐

54、第54章

　　冷姬槐赶到天异门时，庄外尸横遍野，显然此处曾有过一场激烈残酷的交战，她瞬间脸色煞白，惶恐为时已晚，一刻不敢耽搁地跃进大门。里面却是另番景象，道路中央极其干净，连片落叶都无，更遑论遍地血迹。她不明所以，加快速度跃至大堂。
　　原来各派弟子刚到时，见天异门守卫态度嚣张不肯配合，便大打出手，如此人多势众，又是突击，便折了好些天异门弟子。直到秘宗山武聿广携武聿津赶到，出面协调许久，才将厮杀转为口舌之争。
　　此时，众人刚刚入堂。
　　穿着蓝色道袍的仓山派弟子，指着武聿广，问得头头是道：“当初在总舵，聿广兄咬牙切齿说要掀了破天阁，怎么如今敌人就在眼前，反倒胆小如鼠不敢动手了？”
　　武聿广脾气暴躁众所周知，受不得激将，幸而武聿津一同前来，他及时制止要发怒的哥哥，朝仓山派弟子施了个礼，然后回，“郑昂兄所言极是，当初秘宗山惨状聿津亲眼目睹，讨伐破天阁的心思不输在场各位。”
　　讲到这里，四周传来阵阵应和声。
　　武聿津却忽然语调一转，看着郑昂，幽幽反问：“请问郑昂兄，此处可是破天阁所辖？”
　　初到天异门时，各派弟子带着十成积怨，都恨不得顷刻间血洗此处，想法行为一致，未有人提出异议，直到秘宗山弟子赶至，带头的仓山派弟子郑昂猛然被质疑，他一时忘记反驳。
　　站在郑昂身侧的南枝派弟子拄了拄手杖，回，“此处原本不是破天阁所辖，如今却不好说了。”
　　甄武门弟子阴阳怪气地接话，“是啊是啊，江湖中谁人不知仇门主有特殊癖好，指不定边与颙少做那苟且之事，边密谋对付各大门派呢。”
　　天异门弟子听不下去，起哄反驳：“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什么名门正派，我呸！”一个弟子上前反问，“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他连连逼问：“有本事你拿证据出来给大家看！”
　　甄武门弟子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口水，气得直接动手。
　　这时，冷姬槐正巧进门，见状及时甩出水袖裹住甄武门弟子，往旁边一甩，又收回水袖，语带呵斥，“都给我住手！”
　　一甩一收动作之快，许多人都未看清。加之冷姬槐名声在外，颇得前盟主与现盟主青睐，虽负责邪教派系，各大正派弟子见到她，仍给几分颜面，一一施礼，“冷左使。”
　　冷姬槐没理他们，从袖中取出门主令，高高举起，转身对天异门弟子道：“天异门弟子听令。”
　　见令牌如见门主，天异门弟子齐齐躬身抱拳，“弟子在。”
　　“从此刻起，天异门听我指令办事，你们去将庄外尸体带回来好生安葬，”话落，她又指向另一边，“你们去将庄外血迹清洗干净，副门主留下，其余人各自回去练功。”
　　被她点到的其中一人，吱吱唔唔回复，“副，副门主得知门主放弃天异门后，伤心欲绝，已辞去副门主位，云游去了。”话音未落，一滴汗从额头滑下。
　　难怪这么不堪一击。冷姬槐心中了然，对他挥了挥手，“那便都退下吧。”
　　“这怎么行？”郑昂带头反对。
　　陆续有人应和，“怎么能随便让他们离开？！”
　　“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都给我闭嘴！”冷姬槐用十成内力震慑，冷冷扫向众人，“对付无辜之人算什么能耐？想比武？来，我陪你们切磋。”
　　不肖言明，此处无人能敌冷姬槐，当然，若所有人联合起来，又是另一番景象。只不过大部分人在看到死去的天异门弟子后，亦生悔意，嘴皮子不留人，心中却并非真的想赶尽杀绝。
　　尤其是带着冷姬槐十成内力的呵斥一出，窗子逐一弹开，“啪啪啪”地来回晃，花瓶落地，杂声四起，更是无人敢应。
　　武聿津幽幽叹了口气，对冷姬槐道：“冷左使，秘宗山无意讨伐天异门，对总舵的决定更无意见，便先告退了。”高掌门心知此处必乱，通知正在附近的他们过来，便是打算在总舵的人到达以前，阻拦一番，此刻目的达到，是时候离开。
　　入门前，冷姬槐先在外头观察里面动静，武聿津的态度她看得清楚，倒是对他笑了笑，说，“代我向高掌门问好。”
　　“聿津定然传达。”武聿津扯了下旁边的武聿广，两人施礼离开。
　　他们走远后，冷姬槐复沉下脸，问：“怎么，刚才一个个嚣张跋扈、理直气壮，此刻没人出来了？”她的视线落在郑昂身上，问，“仓山派内功心法独特，要不要展示一番？”
　　郑昂不语。
　　冷姬槐又问，“南枝派棍杖凶狠，要不要耍耍？”
　　南枝派弟子沉默。
　　冷姬槐三问，“甄武门拳法快准，要不要比比？”
　　甄武门弟子缄口。
　　冷姬槐“哼”了声，“此刻你们既然没有相比之心，往后便不准再扰天异门。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将颙昊找出来，生吞活剐随你们。”话音未落，厉声道：“还不走？！”
　　各派弟子斗志激昂地赶来，却灰头土脸地被赶走，到底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对冷姬槐动手，只好转身离去，只不过行至外院时，忍不住将怒意发泄到花草树木上。
　　外头的天异门弟子看着生气，正要动手，被出来的冷姬槐阻止，待外人都离开后，她才对他们说，“破天阁当初手段残忍，却并未对我们动手，便是想着有朝一日，武林盟能起内乱。他们积怨已久，因为我在而不敢发泄，砍两棵树不算什么，处理掉吧。”话落，转身道：“近日我会留在此处，有事来寻。”
　　冷姬槐坐镇天异门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派弟子又是一番添油加醋，暂无人敢再来。
　　倒是没几日后，下山巡视的神医谷弟子上谷禀报，“谷主、副谷主，秘宗山弟子现身商阴。”
　　“秘宗山弟子？”彼时，慕容绯正在琢磨舆图，闻言抬头重复了遍，然后看向即墨珩，问，“我去看看？”
　　即墨珩颔首，“自己小心，带两个暗卫。”
　　慕容绯笑他多虑，不过还是乖乖带上暗卫出门。她见到武聿广和武聿津的时候，他们正从客栈出来，薄暮时分，山下的落日要比山上慢一些，难得天色不错，武聿津便想在商阴转转。
　　甫一出门，见到慕容绯迎面走来，惊讶道：“副谷主，你怎么在此？”话音未落，反应过来，笑说：“神医谷的消息真快。”
　　慕容绯见他气色不错，笑着打招呼，问，“近来身体如何？”
　　武聿津礼貌回复，“多谢副谷主关心，在下并无大碍。”
　　“原本我还在想，此番复诊许是没时间去秘宗山，正准备安排人替我跑一趟，你们就到商阴来了。”话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武聿津摇头，又点头，回，“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下山前，慕容绯问即墨珩方不方便带两人入谷，他说无妨，她便邀道：“二位可有兴趣去神医谷坐坐？”
　　武聿津喜形于色，饶是一直面无表情的武聿广，表情也有些松动。武聿津抱拳道：“荣幸之至。”
　　慕容绯直接带他们出城，走进一片树林，然后七拐八拐地来到迷雾前，转身叮嘱，“林内布有阵法，二位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要踩错了。”
　　武聿津心道：怪不得寻常无人能到这里，远远望过来，还以为此处是断崖，根本不会生出靠近的念头。他对地貌颇有兴趣，本想多研究一番，但又怕跟丢，只能作罢。
　　穿过迷雾林和沙河，又是另一番天地，谷中气候比外头要凉一些，山脚上梅花盛开，白的、粉的、紫的……按颜色深浅种植，让人眼前一亮。武聿津望着梅林后的高山，喃喃低语，“原是山中有山。”
　　慕容绯行得快，本就是为了让他们感受百株梅花带来的震撼，武聿津见到后果然眼神发亮，倒是武聿广毫无表情，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想上谷的不耐，她揶揄道：“听说阁下自摩格回来后，在郦家堡习水多时，不知如今水性如何？可惜谷内只有一条极浅的沙河，没法长见识。”话落，也不等他回话，仰起脖子，指指高不见顶的山头，说，“我们寻常都是运轻功相互切磋着上去，阁下要不要试试？”
　　武聿广“哼”了一声，丝毫不扭捏，足尖点地，一跃而起。
　　“轻功倒是见长。”慕容绯感叹了句，看向武聿津，道：“我们走吧。”
　　随着兄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武聿津摇摇头，对慕容绯说：“兄长粗枝大叶，对花花草草并无兴趣，还请副谷主见谅。”
　　竟然看出来了，慕容绯也不遮掩，边带头领路，边说，“此处是我幼时受罚，一株株亲手所植，且配以特定肥料，能使它们四季常开。”所以总期待陌生人见到后，眼露惊艳。
　　“居然能够四季常开，”武聿津感叹，“没想到副谷主对花艺也有研究。”
　　慕容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打算告诉他原是为了故意气即墨珩，才意外研制出来的肥料。当年即墨珩亲自教她辨药制药，她觉得苦，总爱偷懒，后来即墨珩为了培养她的耐心，便给了她大包种子，让她在谷底栽种。再后来，耐心有了，性格却养皮了。比如有一次，即墨珩让她将药中苦味掩去，便于病人入口，她偏偏去除苦味后多加了一抹酸，故意让他皱眉。
　　想到这里，慕容绯忍不住笑，武聿津侧首，问，“副谷主可是想起什么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