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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大唐端午吃百索粽子,缠百索子。所谓百索粽子,把粽子缠上五色丝线和纺织着花纹的草索,可辟邪镇恶。百索子也叫五色缕,端午这天清晨,各家大人起床后在自家孩子手腕、脚腕、肚子上拴五色线,在第一次洗澡时抛到河里,据传,戴五色线的孩童可以避开蛇蝎类毒虫的伤害,扔到河里,意味着让河水将瘟疫、疾病冲走,孩童由此可以保安康。
      粽子分黄粽和白粽两种,黄粽由黍米为主料,白粽由糯米为主料。裹的馅有甜口有咸口,柳湾镇地处北方,都好甜口粽子。馅料有红枣、栗子、莲子、豆沙等。粽子形状既有普通的四角粽也有牛角粽,四角粽是正常食用的,牛角粽为牛角形状,呈圆锥形,是投入江河中给鱼儿吃的,怕水中鱼虾骚扰屈原,牛角粽头重脚轻根底浅,相传是为了吓走怕牛角形状的物事的抢龙,防止其抢夺粽子。
      路上就商量好,到了镇上,赵明德先送了招喜姐弟俩去商街,然后去外祖家,傍晚再去商街接。平日招财上学,少有玩乐的时候,去商街买完东西,再去吃些小食喝些饮品,走走看看也算放松。
      平日里黍米常吃,糯米吃得少些,招财便撺掇姐姐多裹些糯米粽,至于黍米粽裹两个应应景就是,又拉了赵明德助阵。赵明德也插口道糯米粽好吃。又流口水道各色馅料都要吃。招喜便笑着应下多裹糯米粽,少裹黍米粽,馅料也多做几种。
      下了车,姐弟二人先去了买了裹粽用的糯米和黍米,家中有去年晒的红枣和红豆,又买了栗子、莲子、芦苇叶。
      虽不算饥渴,只是招财难得来一趟商街,便带了招财去了自家已经赁给周九郎的铺子。听了周九郎的推荐,要了两本玄饮,道是清凉解暑。玄饮为乌梅所制,酸甜可口,在夏日里确是难得。
      既和钱三娘相熟,便去她那买五色线,只是也不知她那铺子是否卖掉,买得人是否照旧开着丝线铺子。
      丝线铺子果然还开着,进得门来虽临近端午,毕竟是麦收、插秧时节,进得店来,就见阿祥在招待客人,钱三娘倒有闲心,在柜台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拿个小锉子在修指甲。待修好一只,又竖起手,对着门看指甲是否修的圆润。
      “钱姐姐倒是会偷懒,把客人推给阿祥,自己倒躲到一旁修指甲。”指喜走到柜台前,给招财介绍,“这是丝线铺子的铺子钱三娘,是个好容貌又性子爽利的。”
      招财拱手为礼。
      钱三娘扔了手里的小挫子,走出柜台,绕着招财走了半圈,上下打量“哟,看模子差不多,这小郎君就是你弟弟吧!”
      招喜道,“正是我弟弟,叫陈招财。”
      钱三娘给二人倒茶,拿眼乜着招财,掩口笑,“小娘子长的白净俏丽,小郎君年纪虽小,看眉眼与小娘子长的相似,长大必得招惹一群小娘子在后头砸香囊呢。”
      钱三娘眼神如勾,招财实未见过,只低了眼往门外,耳朵根都红了。
      招喜和钱三娘见过两次,多少了解一些钱三娘的性子,是个敢说敢做的火辣性子,为人却是极大方爽快的。只道,“三娘子再说这些,小心王大郎回头听到又要说你。”
      “我阿耶去的早,自订了婚盟,倒似多了个阿耶。时时处处都要管,倒不如自己开个丝线铺子没人管逍遥自在。”钱三娘叹口气,又笑道,“幸好王大郎长得还过得去,要是能生两个像你们姐弟二人的小娘子小郎君,我被管,倒还愿意些。”
      不待招喜二人回话,阿祥卖货收完钱送走客人,转头,“背后埋怨郎君,可见到郎君时倒是好颜色,可见是嘴硬。心里不见得有多愿意被王大郎管。”
      钱三娘被阿祥揭穿,也不恼,只拿了白嫩的指尖虚戳一下阿祥,“就你话多!”
      “可惜王大郎在孝期,婚期延后,不然倒可以早日生子。”招喜也笑。
      钱三娘佯做不乐,又撑不住自己笑了。虽新嫁丧夫,然遇到一个王大郎,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脾性相合,一个阔朗豪迈,一个泼辣大方,王大郎为一方豪商,眼界宽广,钱三娘守一方铺子,却心胸豁达,两人碰到一起倒似合成了一个圆。何其幸也。
      阿祥看不过眼,酸了两句。
      钱三娘指着阿祥道,“你也不必说我,你自己年前也要嫁了,倒比我还要早些。”
      “我脸皮不如娘子厚,不与娘子说。”有客人上门,阿祥甩手去招呼客人。
      招喜连忙问是哪家,人品如何,长相怎样。
      钱三娘道,“阿祥虽是买了做侍婢的,伴我几年,我心里是把她当妹妹待的。也不要她身契钱,想着待她成婚就把她放了良,再送上一抬嫁妆。原本我是想卖掉铺子把她带到王家去。所以并未和她说过。胡二郎前几日来求我把阿祥嫁他,要赎买阿祥。问过阿祥才知道二人有情。那胡二郎是小时候逃荒过来的,他家就他光身子一个。油嘴滑舌的,脸皮倒是厚,先是赊了菜去卖,再后来攒了点钱,每日摸黑到地头上收些菜,赶早市去卖。阿祥日日买菜,一来二去就被忽悠的非君不嫁了。”
      钱三娘又道,“对阿祥倒是还好,不嫌阿祥是贱籍。我借口阿祥买时还小,价格便宜,这几年吃穿用度也不少,又长成大姑娘,人材也不差,阿祥赎身银要比卖价翻五番,直把旁边听着的阿祥急的要落泪。胡二郎也咬牙应了。只是吞吞吐吐的说钱不够,攒了这几年,也只攒了十五贯,另欠十贯与我写欠条,一年还清。把阿祥感动地抱着他哭。倒把我弄的像个恶人似的。”
      招喜笑道,“三娘姐姐向来嘴硬心软。”
      钱三娘道,“可不是恶人嘛,买阿祥用了五贯,要了胡二郎十贯。只当是彩礼,回头我再添点给阿祥做嫁妆。养这么大个小娘子,不要钱白送,凭得让人以为我家养的娘子不值钱,可以随便糟蹋。阿祥有了嫁妆,自己也有底气。嫁妆是私产,胡二郎哪天待她不好,有嫁妆可以立身,合离了就是。”
      招财听得若有所思。
      招喜赞道,“三娘子思虑周全。正该如此。”
      钱三娘意有所指的点点阿祥,“可惜有人只当我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自己和胡二郎就是可怜的织女和牛郎呢。”
      阿祥早听个正着,也不顾还有客人在,顿脚道,“娘子又编排我!我何曾这么没良心!我也知道娘子是为我好。只是二郎贫穷,现在还赁着屋……”
      “知道你是一心一意的为胡二郎打算。”钱三娘打断阿祥,叹道,“这铺子我也不卖了,留你做个掌柜。你们成婚后先住他赁的屋,等我嫁了,你们就住这里。你有个营生,又住在铺子里,胡二郎不敢欺你。”
      阿祥听得呆住,两行泪下来,“娘子……”
      来的客人也是买百索的,并不晓得阿祥是钱三娘的侍女,听得这些,也接口道,“大娘子一心为小娘子打算,小娘子好福气,有这么疼爱自己的姐姐。”挑了一把百索付了钱走了。
      阿祥转身抱着钱三娘的腿跪下,脸埋在三娘裙子里,呜咽出声。
      钱三娘伸手扯开阿祥,“唉唉唉,我新做的裙子,给我弄脏了,拿你嫁妆钱来赔!”
      招喜也来相劝。
      阿祥呜咽声更大了。
      钱三娘头大如斗,她是个生着妩媚女儿身的男儿性子,和王大郎在一块,做张做致假哭低泣信手拈来,却受不了别人悲泣。更何况商街上人来人往,看得如此,就有过路的拿眼来看。
      钱三娘掩了脸,怒道,“勿要再做小儿姿态,快把泪收起来!把客人都吓跑了。”
      阿祥这才强忍了泪站起来,“娘子,我……”
      钱三娘打断道,“擦了泪,捆扎好的百索不多了,快去洗了手脸去捆扎丝钱。若是卖得不如去年多,仔细你的皮!”
      阿祥含了泪,笑道,“是。”
      钱三娘却又招她,拿手指刮脸,“又哭又笑,小猫撒尿。”
      阿祥哭笑不得,“娘子!”转身往后院去收拾自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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