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Salmon ...
-
假设里扎尔·柯克的随便哪个前同事在这儿，都会阻止彼得跟它打招呼的。把异族当作智慧生物来试图交流，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尤其这还是一只被作为实验品的神秘生物。
彼得不知道这是人鱼从北冰洋的佩韦克港一直到纽约市以来第一次有人试图与它交流，不过从它的神情之中也能窥见端倪。
“你好？”彼得把声音压得更低，又说了一遍。人鱼线条优美的嘴唇轻轻张开，笨拙地模仿他的口型，也说“Hello”。它没有发出声音，盯着彼得的神情很专注。
彼得惊讶地笑起来，又说了一遍“你好”。人鱼微微歪过头看他，也再说了一遍，还想要学他的样子笑。不过人鱼可能是习惯了不调动面部肌肉，最终成型的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容。
彼得盯着它看，一时说不出话来。
——海伦曾有什么样的美貌，也能引起特洛伊战争？彼得总觉得历史是独.裁者强自将过错扣在了别人头上，此时却也不免动摇了。
人鱼看彼得不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又轻轻地隔着玻璃敲了敲彼得的手指，弯起尾巴低头捋了捋那些薄纱似的微微闪光的半透明鱼鳍。
这动作不知为什么让彼得觉得可爱，像是小朋友不知所措的时候揉衣角一样。
彼得仔细端详人鱼的神情，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联想贴切。人鱼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冷酷，其实是根本不太懂怎么做表情。
真跟小朋友似的，就是过分好看了一点。
彼得脸上充满着一种善意的惊叹，这种神态是人鱼不熟悉的。它认真地又凑近了一点，伸出手指点了点彼得的脸颊。彼得愣了一下，注意到它手背上淡淡的伤痕。看起来像是新伤，但也已经被水泡得没有血色了，因此直到现在彼得才发现。
那些血液和组织分析仪器的用途在彼得的意识里猛地清晰起来，那些没能切实地落在血肉之躯上的雪亮尖刀，在此时终于猝不及防地落下了。彼得在眩晕中犹疑了一会，指了指人鱼手背上的那道伤口。
“疼吗？”彼得用口型无声地问，人鱼没有回答，大概是听不懂。它的视线跟着彼得的手指落到自己手背上，顿了一顿之后，用另一只手把伤口捂住了。
第二天刚到学校，特意在储物柜前守株待兔的内德就粘在了彼得身后。
“路线规划得怎么样了？”内德问，“我已经做了一部分前期准备工作，你觉得你会需要一个小推车吗？”
“大概不会。”彼得说，“我不可能带着一个小推车翻窗进去的，内德。”
“哦，有道理。”内德说，加快脚步绕到前面想跟他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才注意到彼得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哇——你还好吗？你昨天没有睡觉？”
“呃……其实我睡了。”彼得烦躁地揉了揉脸，吁了口气，“没睡好。”
“你知道吗，我在想……”彼得犹豫了一会，在内德的催促下还是说了，“我想快点儿把他带出来。”
“多快？”内德问，“为什么？”
“越快越好。”彼得说，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你说那个疯狂科学家把人鱼关起来是在做什么研究？”内德在第一节化学课上悄悄凑近彼得问，“人鱼能让人长生不老？就像《加勒比海盗》里那样？”
“我不知道——”彼得盯着老师说，“认真听课。”
内德沮丧地缩回了头。
“我们把人鱼救出来之后养在哪呢？”内德按捺了一节课，第三节数学课上又忍不住悄没声地靠过来问，“养在家里？放到哈德孙河里然后每天去看它？它会自己游回海里吗？”
“入海口有坝，内德。”彼得低头抄笔记，嘴唇不动，从齿间漏出声音说，“我们得把它交给专业组织。”
“专业组织？”内德一下子兴奋起来，“什么专业组织？——噢，复仇者联盟！”
“FWS，美国鱼类及野生动植物管理局。”彼得煞风景地说，“隶属美国内政部，联邦政府机构。”
内德沮丧地又缩回去了。
我倒是想把它养在家里，彼得想。但是梅大概不会同意。何况养在哪呢？浴缸里吗？
他叹了口气，低着头踢开一颗小小的石子，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加快脚步往家里跑。
梅昨天答应了他要做生鱼片，今天果然买了三文鱼回来。适合做鱼生的部分片好了码在冰碟里，桌上还另外摆了一盘香煎三文鱼。
“要是一会生鱼片你不吃就也煎起来，”梅说，“别偷偷扔到洗手池里。”
“梅——”彼得窘迫地说，“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六岁——”
“好吧，好吧，”梅举手投降，“我错了宝贝。”
彼得：“……哼。”
彼得：“我去房间里吃。”
他有点心虚地假装生气把碟子端走了，梅在后面哭笑不得地叫了他几声，彼得赶紧加快脚步回房，心惊肉跳地把门给锁上了。
还好梅没追究，彼得手忙脚乱地把生鱼片往乐扣乐扣盒子里装，然后把盒子和蜘蛛侠制服一块儿藏进了书柜里。
梅吃完晚饭来敲门的时候彼得已经悄悄把门锁打开了，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生鱼片吃完了吗？”
“呃……吃完了。”彼得说，把手边的作业本推到一边，示意梅去看摆在桌边的那个空空的碟子。
“你——把冰也给吃了？”梅迟疑地说。
“不不不，没有没有。”彼得连声，“我看它化了就倒掉了。”
“好吧……”梅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伸手把碟子撤走了，“下次不要往外边乱倒水，当心被邻居投诉。”
“好的好的。”彼得说，正襟危坐，恨不能在脸上写上一个“乖”字。
“你真的不是把生鱼片扔到窗外了吧？”梅把门带上之后过了两秒钟，又猛地推开门问。
“没有！”彼得吓了一跳，“我发誓！”
“好吧。”梅将信将疑，“千万不要被我在窗外发现三文鱼片，否则你就再也别想在餐桌上看见鱼了。”
彼得信誓旦旦地点着头目送梅关好了门，保持同一个动作等了三分钟，确定这回梅真的不会再突然跑回来了，劫后余生地长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Salmo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