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The allu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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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彼得见亚纳多留斯都是在夜里或者黄昏，其实这还是头一次清清楚楚地看他。尽管窗帘已经拉上了，但秋日早晨明媚的阳光还是轻松地照亮了整间屋子，把亚纳多留斯笼罩在自己的光辉之下。
彼得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这过于明亮的究竟是晨光还是人鱼幻觉般的容貌。不仅仅是指甲，人鱼的脸颊上也有很淡的玫瑰色珠光，像是一道映在了冰雪上的早霞。
“这是——”彼得被自己干涩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了几声，“这是什么？”
亚纳多留斯注意到他目光的落点，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看着他。好半天，伸出手来碰了碰彼得的脸。
人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这回他说出声了，但彼得没有听清。
“什么？”彼得问他，凑近了一点想听清楚。
“……Апочемунет？”亚纳多留斯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他的声音低柔沙哑，在发俄语里小小的舌音时咕咕哝哝的，甚至有点可爱。
这回彼得听懂了。他在刚刚知道亚纳多留斯的名字时特意去学了半天俄语，此时连蒙带猜地听出了这句短短的疑问，“我怎么没有？——人类都没有啊亚纳多留斯。”
“原来你能发出声音！”彼得随即惊喜地说，“我一直以为你说不出声，就像小美人鱼一样——不过也是，你的鱼尾巴都还在呢，怎么会说不出话来。”
亚纳多留斯听不懂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歪着头耐心地看着他。
“那这是什么？”彼得好半天才把话题绕回来，看亚纳多留斯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并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想了想换成了磕磕绊绊的俄语又问了一遍。
“Жабры。”亚纳多留斯这回听懂了，低声回答说。他看起来好像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一直疑惑地盯着彼得的脸颊，大概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这个。
这回彼得没能听懂。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里的翻译软件调出来，强行按照发音拼了一个词。
“您要找的是不是：Жабры，鳃”——来自yesplease翻译软件。
“鳃？”彼得有点不可思议，按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喇叭图标把这个词的发音重播给亚纳多留斯听，露出询问的眼神。亚纳多留斯盯着他手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好像有点惊奇，隔了几秒钟才把注意力从那个会发声的小方块上拉回来，抬起头看彼得，指着自己脸颊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彼得还是不太能接受，“鳃？怎么和鱼鳃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是一样的呀。要是亚纳多留斯能和他用英文无障碍交流就会告诉他，好多鱼的脸颊上都有这种颜色，贝壳一样闪闪发亮。
不过亚纳多留斯甚至没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看懂了彼得脸上不敢相信的表情。
亚纳多留斯犹豫了一会，偏过脸把自己灿烂的金色长发别到耳后，露出自己的侧面来。彼得凑过去想要仔细看，亚纳多留斯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他，伸手去要彼得的手。
彼得呆呆地被他拉着把手放在了亚纳多留斯脸颊边，然后呆呆地看着亚纳多留斯就保持着这个相对位置，拽着自己的手腕沉进了水里。
他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手心里被细细的水流轻轻一撞，接着亚纳多留斯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就放开了。不过彼得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有立刻把手收回，亚纳多留斯从水里又浮出来，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彼得如梦初醒，烫了手似地赶紧把手从水里拿出来，“我我你你”了半天才把舌头捋直了，“真的会有水流出来？——可可可是这是从哪出来的？”
亚纳多留斯扬起眉毛看他，居然把这句听懂了。他扒着浴缸窄窄的边缘，凑近彼得给他看自己的脸颊。彼得屏住呼吸，留意到之前亚纳多留斯脸颊上那道久久没有愈合的伤口正是落在他浅玫瑰色的那片皮肤上，直到现在还在微微渗血。
但就算凑得这么近，彼得还是没看出那片皮肤上有什么缝隙。人鱼说是“鳃”的那一小片除了颜色不太相同之外，跟他其他部分的皮肤一样光滑细致，只是看起来要格外薄一点。
“薄。”人鱼用俄语说。他好像还是不太擅长说话，每次只说小小的短句，或者像这样干脆只有两个短音。
彼得微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奇妙……”
亚纳多留斯看他退后了一点，抬起手把自己的头发从耳鳍后面重新拨弄出来，有点窘迫地冲他笑了笑。彼得看着亚纳多留斯冰凉海水似的蓝眼睛被阳光照透时那种宝石一样的光彩，实打实地出了会神。
这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一个与你相似又不同的奇妙生命。
彼得在学习生物时偶尔会有这种感觉，只是从不曾受到过如此强烈的直接冲击。
哪怕是穷极人类的想象，彼得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生物能够拥有比他更加动人心魄的外表了。
……何况亚纳多留斯还这么可爱。
彼得叹了口气，心想，就算还真有人说有什么比他的亚纳多留斯还好看——虽然他根本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他也绝不苟同。
这天下午柯克先生驱车回来的时候，彼得正坐在餐桌边跟梅一起吃晚饭，听见隔壁传来柯克歇斯底里的谩骂和打砸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心虚。
虽说这件事绝对是柯克先生的问题，但是这个科学家非法拘禁的人鱼此时此刻正在自己家浴缸里毕竟是事实。
“蜘蛛侠说要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人鱼的话，最好不要用‘非法拘禁珍稀动物’这种罪名。”彼得干巴巴地扯开话题说，“他说他已经找到柯克先生别的违法证据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哦……”梅往嘴里塞了一口生菜，“那……那挺好的。”
隔壁疯狂的噪音总算告一段落，梅才回过神来，怀疑地问，“你什么时候又和那个……蜘蛛侠联络了？”
彼得噎了一下，在自己咀嚼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一口鸡肉的时间里迅速想出了说辞。
“其实，其实我当时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问了。”彼得表现得有点不好意思，试图用乖巧的微笑来浇灭梅可能会有的怒火，“就是……能不能把亚纳多留斯在我们家多寄养几天。”
梅瞪了他一会，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我就知道……”她摆摆手说，“你就不怕我非不同意让它露宿街头？”
“那亚纳多留斯会被柯克先生抓回去的！”彼得说，“梅才不会不管他呢。”
梅刚想笑他嘴甜，就听到门口气急败坏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The allur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