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浴缸里的人鱼先生》yesplease

10、At dusk

　　亚纳多留斯身上是割伤。

　　这是很奇怪的。哪怕是从人鱼流畅野性的肌肉线条来看，但使把它从这面玻璃墙的另一头放出来，柯克先生绝不可能在自己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把他伤成这样。
　　刚何况从刚刚里扎尔·柯克暴怒的辱骂语判断，亚纳多留斯显然拥有某种至少能让房间里的电器断路的神秘能力。

　　但房间里新摆的实验台上水渍明显，倘若不是里扎尔·柯克家里还藏着一条超过两米五的大鱼，人鱼就确实是被放出来过了。
　　不过彼得现在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想这个。

　　灯管在刚才的巨响中爆炸了，此时黄昏黯淡的光线斜斜地映在亚纳多留斯微微渗着血一边脸颊上。他看起来像是一尊远古的凶神雕像。
　　彼得白天上课的时候偷偷用笔记本查了他的名字，“亚纳多留斯”在俄语里是日出的意思。当时他想倘若俄罗斯出海的船员在清晨漂浮着薄冰的海面上看见人鱼在远处回头，他灿烂的美貌的确能够点亮东方。

　　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彼得重重地在玻璃上锤了一拳，无力地把额头靠在墙上。他花了几秒钟振作起来，飞快地跳起来想趁柯克博士不省人事的大好机会摸清整个水族缸的设计，人都已经蹦到门边了，脑子才后知后觉地从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里发现人鱼把手从他额头刚才贴着的位置慢慢收了回去。
　　彼得愣了一下，意识到亚纳多留斯刚才隔着玻璃摸了摸他的额头。

　　为了不让柯克先生在不当时机醒来，彼得在他后颈上又补了一下，以确认他整个晚上都没法清醒，然后在整个二楼寻找实验相关的记录。
　　他不仅想搞明白整个装置的运作原理，还想知道里扎尔·柯克研究人鱼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团队行为，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匿名报警能给他罗织一些证据确凿的罪名。

　　伤害珍稀动物什么的，彼得想。虽然把人鱼划作珍稀动物有点让他不适。

　　意外的是，彼得翻遍了整个二楼都没能找到任何纸质资料，又不敢动电脑，怕柯克博士醒来之后发现什么痕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翻找过的地方又都恢复了原状，垂头丧气地回去找亚纳多留斯。

　　人鱼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见他进门，原本搭在另一边手腕上的手抬起来，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里扎尔·柯克，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他怎么了？”彼得小声问，“他是坏人？他拿手术刀割你？打他一顿？”

　　人鱼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又指了一下柯克博士，手掌做了一个“翻”的动作。

　　“——把他翻过来？”彼得这回明白了，“他压着什么东西？”
　　没等亚纳多留斯回答，他已经蹲到了柯克先生旁边，伸手去扳他的肩膀，粗鲁地给他翻了个身。他肚子底下果然压了一个医生记录病情用的夹着几张纸的病历板似的东西，估计是昏厥之前拿在手里的。

　　彼得把那本“病历本”拿起来翻看，是近日的实验记录。

　　“09月14日，采血、组织取样。拉克西斯一号挣扎剧烈，考虑加强用药量。”
　　——这是昨天的记录，那天彼得发现亚纳多留斯手背上有伤痕。
　　“09月15日，鳞片、鳃部皮肤取样，血液取样。抗药性增强。”
　　——这一行大概是发生爆炸之前里扎尔·柯克刚刚写的，墨迹还没干。

　　彼得把实验记录本往前翻，距今最远是8月19日，差不多就是柯克博士搬来的一周前。那一页实验记录纸上潦草地写了一句“拉克西斯计划启动，修普诺斯Ⅰ注射量20毫克，起效时长23秒，药效持续时长约14小时”。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实验记录都是关于这个“修普诺斯Ⅰ”。彼得快速地翻过这一段，8月26日的记录是“设备到位，拉克西斯一号反抗激烈，取样失败。修普诺斯Ⅱ浓度10mg/L，起效时长4分27秒，药效持续时长2小时”。

　　记录里第一次出现“血液样本取样成功”是在9月5日，不过直到昨天，也就是9月14日才第一次进行了成功的组织取样。
　　彼得翻了半天，除了越来越足的怒气之外没什么收获。他勉强忍住了自己暴打里扎尔·柯克的冲动，把那个实验记录本塞回了柯克博士怀里，然后踢着他的肩膀给他翻了个身。

　　实验资料暂时不能指望了，只有等明天见到内德再找他帮忙看看能不能从柯克博士的电脑里找到一些什么有利的证据。彼得开始着手拆解房间里除了那台小型变压器之外唯一一台连接着水族箱的，上面装了好几个标了首字母的红、绿按钮的仪器，希望能找出打开玻璃墙的方法。

　　“你知道这些按钮都是什么用处吗？”彼得怕亚纳多留斯心情不好，一边蹲着研究电路一边跟他讲话，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嗯这个‘F’不用看了，大概是‘Feed’，我来看看‘S’——连着变压器？这是电击按钮‘Shock’……他怎么能——！”
　　彼得蹲在原地生了一会气，在红色的“R”和绿色的“D”之间犹豫了一会，回想起当时自己作势要按那个绿色按钮时亚纳多留斯的反应，决定先研究那个“R”。

　　他仔细观察“R”按钮连接的电路板，是一个发射感应器信号的控制电路。彼得思索了一会，转身去在玻璃墙面的边缘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信号接收器。
　　“运气好的话就是‘Release’……”彼得喃喃地说，最后查看了一下“D”，遗憾地发现“D”也连着一个差不多的电路。

　　“确实不该拒绝内德的，”彼得小声地自言自语，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亚纳多留斯笑道：“我回去找个后援……很快就能把你带走了。高不高兴？”
　　“到时候把他抓起来。”彼得没等到回答，自顾自地又悄悄踢了里扎尔·柯克一脚，愤愤不平地咕哝说，“鹈鹕湾监狱欢迎你。”

作者有话说

　　鹈鹕湾监狱是美国重犯监狱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