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修于好》枕闲书卧

47、第 47 章

　　“再走脚就废了！”周煜修站在热烈烈的太阳底下攥着拳头咬牙忍了忍，本想转身就走，却因为心中的恨意皆是出于爱意，刚才差一点点就让分别多时的两人直接阴阳相隔，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更多的是庆幸悲剧没有发生。周煜修心软了，三两大步追上走路一瘸一拐的的卞子缘，话却还没有软。
　　卞子缘抿着唇目不斜视的走。
　　“真想当残疾啊！”
　　卞子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转个弯，自顾自地忍住痛意往树荫底下走。
　　“走走走，就会走走走，不说话，不理人，这又臭又硬的茅坑脾气真不知道怎么长的！”看着跟犟驴有得一比的卞子缘，双脚的脚踝处都被高跟鞋磨出血了还像不知道痛一样走，周煜修心中的爱意柔软又燃烧成怒火，脸上沉得能滴水，二话不说就一把把卞子缘推到路边的一个长椅上，顺势蹲在地上把把卞子缘的脚磨得又红又出血的高跟鞋脱掉，看也不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脚都被磨破皮出血了，不要穿它了。”凶巴巴硬邦邦的语气。
　　见一次心又活一次，却又难受一次。硬生生跌在椅子上的卞子缘难受又生气得脑中冒青烟，白得像纸的脸气得涨红，不管不顾地抬脚朝蹲在她面前的周煜修踢去，“别惹我！”
　　周煜修不怕卞子缘大动肝火，就怕她无言无语，无生无气不理人的样子。第一次见卞子缘撒泼回应他，人也多了几分活力，周煜修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卞子缘踢来的脚，化气为笑：“哟哟哟，恼羞成怒变泼妇了？”
　　卞子缘憋红着脸用力抽回自己的脚却抽不回，心里的难受全部转化为气愤，又伸另一只脚去踢周煜修：“变成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放手！把鞋子还给我！”
　　“我就不放，你又奈我何？”在男人面前，女人终究娇弱。卞子缘用力了全身力气，还是被周煜修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四肢，桎梏成牢。
　　周煜修凑近卞子缘的脸冷着声，“卞子缘，你知不知道你最伤人的话是什么？”
　　心怀难受、内疚、自责、醋意又动弹不得的卞子缘憋着一股气，扭着头，抿紧唇，不说话，鼻子一酸，喉咙一哽，心里的一股气就像一个膨胀到极点的气球突然被一根尖锐的针戳破一般，一点一点的消退，反抗的力度慢慢变小。
　　一阵热风吹来，头顶的树枝轻轻晃动。
　　“缘缘，”见卞子缘不反抗，周煜修的心便又很快的一寸寸柔软，一寸寸欢喜，由控制变成了拥抱，头枕在卞子缘的肩窝，“你不声不响就独自消失了六年，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可你却对我视若不见，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把我逼疯了？刚才更是把我吓死。”
　　“周煜修，你是唱变脸的么？”若即若离，一会凶巴巴的，一会又温柔柔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变得比六月天还快。熟悉亲密的昵称，温暖坚实的怀抱，让冷硬凉薄多年的心突然很酸，倍感荒唐，卞子缘任周煜修抱紧她，眼泪无声流了满脸。
　　“缘缘，叫我‘煜小修’，”周煜修在卞子缘的耳边蛊惑：“我好想念你这样子叫我。”
　　回应的是温温热热的眼泪滴到脖颈间，周煜修捧起卞子缘梨花带雨的脸，一边轻轻的唤“缘缘”，一边细细的吻去她脸上所有的眼泪。
　　卞子缘只觉得脑中缺氧，昏昏沉沉，让周煜修为所欲为。
　　周煜修对卞子缘亲亲又抱抱，抱抱又亲亲，反反复复。然而，光天化日之下，即使天气热得周围暂时没人，周煜修控制着自己适可而止，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手机叫辆车过来。
　　大概十分钟，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
　　车子停好，一个黑脸中年，木瓜状体型的男司机马上从驾驶室出来，朝周煜修打招呼，看到他抱着个像流浪病猫般的陌生女人，眼神诧异又八卦，但很快收敛了，安静做自己分内的事。
　　周煜修不问卞子缘，直接把她打抱到后座，然后自己也上车，关上车门：“杨师傅，这是我的女朋友，麻烦你送我们回水云湾庭院。”
　　卞子缘扯了扯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反驳周煜修的话。
　　车子一路疾驰，卞子缘缩着脚，目光呆呆地望着车窗外。
　　周煜修要跟她十指交扣，她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手松松的搭在膝盖上，任他紧紧扣着她的手。
　　一只手像冰，一只手像火。冰与火的交融，火热的大手紧紧扣住冰冷的小手。
　　周煜修低头看着在卞子缘膝盖上两人交扣的手。卞子缘的手仍是细细长长，柔柔软软，白白嫩嫩，指甲剪得又短又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干过重活，但只有皮包骨。太瘦了，瘦得不仅是手，全身都是皮包骨，如柴，他用力一点都能把它折断。
　　周煜修沿着两人交扣的手往上，凝视着卞子缘的侧脸，仍是皮包骨，两颊都瘦得凹下去了。卞子缘绝情又重情，绝情伤他人，重情伤自己，两败俱伤。
　　周煜修一阵疼惜心酸，轻问：“缘缘，在看什么？”
　　总是周煜修不计前嫌的打破两人的僵局，卞子缘心有别扭又顺势而上的开口：“看窗外倒退的一切。看着它们，会暂时的忘了自己是谁和经历过的事情，心里一片平静，什么都不会想。”
　　“也不会想我吗？”这语气太苍凉，和大学时候无忧无虑的卞子缘一点都不像。周煜修紧了紧卞子缘的手，厚脸皮的问。
　　被无视的木瓜状体型司机：“……”
　　“你恨我吗？”卞子缘收回往外的视线，侧头直直望进周煜修的眼睛，自问自答：“你恨我。”
　　“是恨，恨你有事都是自己承担。恨你离开我。”既然卞子缘开诚布公，周煜修也坦诚回答。
　　“我也恨我自己。”卞子缘无力的扯扯自己的唇角，继续说：“你说得对，我对什么都不负责任……”
　　“现在你就可以负责，”周煜修紧扣住卞子缘想要挣脱的手，打断她的话：“你对我负责，补偿我六年的空白。”
　　被无视的木瓜状体型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