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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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伏在矮灌木间，这里茂盛的枝叶遮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他有些庆幸自己出来时穿的是一身绿色的迷彩，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法继续靠近。这些哨兵都是亡命徒，他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很浓的药的味道。
盖文的黑牙枪|管直指为首那人的眉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人，日光透过叶与叶的缝隙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斑驳的影，将盖文的表情映得有些模糊。
“说。”他冷冷道，“我饶你不死。”
那人表情变了变，逐渐凝固成嘴角一抹冷笑，抬手阻止要拔枪的手下，后退一步对盖文说，“不要这么敏感嘛，只是哥们儿以前碰巧见过这艘飞行机，有人说里面坐着的人是皇子，那你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盖文眯起眼睛。这解释十分牵强，但细究起来又似乎没错。他保持着持枪的姿势警戒，一边缓缓地释放精神力，压制着那些人的意识云。
所有人低眉顺眼地后退，直到退至停靠区的边缘。
纪衡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来，不然再过一会儿那些人就要踩到他脑袋了。
盖文早就发现了他，但怕那些人轻举妄动，所以强忍着没有分出一点精神力来确认他的安全。
忽然，为首的嘴一歪，站直了身子大笑道，“你还真信啊？”
纪衡：“……”
话音刚落，一张泛着银光的巨网从天而降，罩在白鹰和盖文身上。
纪衡被吓了一跳，只一瞬间，那张网就消失了，只在白鹰的机身上留下淡淡的反光。
盖文的脸色很不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肉眼看不到的网状痕迹。
“抓不到那个，就抓这个吧。”那人把枪往肩上一抗，对自己的手下嗤笑道，“反正两个都活不久。”
“抑制网……”盖文淡淡地、仿佛毫不在意地说，“这是帝国法律里命令禁止生产使用的强抑制武器，只有实战部队才有少许库存，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对方的脸笑得扭曲，“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乖乖跟我们走，有人要你的命。”
“谁。”
“这我不能说，你也不用知道。”那人夸张地行了一礼，“与其为难我们这群做事的，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招惹到了谁。”
盖文身上铺满了抑制网，精神力被禁锢在体内，发散不出。黑鹰也挂了一身的银光，从树梢摔落，倒在地上不鸣不叫，只瞪着一双鹰眼冷冷地看着踩在自己身上的人。
纪衡急得就要一跃而起，被盖文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不能轻举妄动。
哨兵近在咫尺，纪衡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在对抗着那张看不见的该死的网。这东西他在部队训练时见过，高密度的屏蔽网，即便是精神力最强大的向导也无法挣脱。
盖文。他在心中默默地唤道。
盖文淡淡扫了一眼这个方向，因为纪衡身前站了个人，所以对方无从发觉。
“把你的枪放下，省得有人受伤。”对方命令道。
盖文按下黑牙的枪|头，却没有收手，只是说，“你们的力量都不是很强。”
他意有所指地瞄过对方腰间的口袋，那里散发出浓烈的药味，对方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
“鼠尾欢花和罂贝草，”盖文道，“我知道哪儿有便宜又量大的市场。”
“皇子大人涉猎很广啊，”那人笑得狰狞，“该不会也是同道中人吧？”
他们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听得纪衡脊背发凉。
盖文不置可否，示意他上前。
“副驾驶座位下方的保险箱，里面有你们喜欢的东西。”
几人相互看看，领头的舔了舔下唇，一脚将自己身边的人踹过去，“你去。”
那人低声骂了一句，又拽过另一个两人骂骂咧咧地爬进了驾驶舱。
盖文原地坐下，将黑牙横放在膝上，不经意地问，“你们是流亡者的后代？”
很久以前，所有犯了重罪又罪不至死的犯人都会被判处流亡，流放至星系的最远端。自上一星系纪年开始皇室废除了这一罪罚，但昔日的流亡者多数已经在荒凉的边境星球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过着荒唐危险又悠哉的生活。
现在这颗星球虽然森林繁茂，但气候比其他星球更冷些，想来是已经进入北方区了。
那些人并不答，只是贪婪地注视着盖文的脖颈。
“那个，拿来。”
顺着他的目光盖文抬了抬下巴，纪衡这才发现他脖子上不知何时挂了个白玉坠子。
盖文摇摇头，“不给。”
“……”领头的拎起刀，“你找死！”
“这东西很贵，整个皇室也没有几块，”盖文说，“给了你，我就没有了。”
领头的怒道，“怎么那么多废话？给我扔过来！”
盖文勾了勾嘴角，将那坠子扯下来，忽然冲纪衡躲藏的方向瞄了一眼，高高举起了手。
纪衡脑海中忽然叮地亮起一盏灯，看着盖文突然发力将坠子丢向这边，站在附近的三人本能地转身要追，他猛地从灌木丛中跳起来，眼白染上了淡淡的红光。
“盖文！”他吼道。
盖文一脚将白鹰的门踹上，从机身翻了下来，转手黑牙在握，一刀削断了一个小兵的胳膊。
领头的一声怒吼，抬枪就要扣扳机，被盖文将枪头一挑对空开了一枪。
“你们干什么呢？！”他边退边冲纪衡这边的三个人大喊。
纪衡对着这三人的脖子一人一记手刀放倒，转头对着那人释放出全部的精神力。那人有一瞬间的呆滞，腿脚发麻几乎站立不住，下一秒盖文冲到他面前，黑牙锋利的刀尖架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热身运动，问，“谁叫你们来的？”
那人看了看他身后，死的死晕的晕，还有两个被关在飞行机里，看起来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脸色铁青，慢慢后退，奇怪都是盖文并不追上前，而是由着他走。他手扶在腰间，忽然抽出一支细细的针管打在自己胳膊上。
纪衡已经冲到盖文身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股奇怪的味道，通过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脑。有点晕，纪衡勉强撑住身子，伸出精神触手抚慰着盖文的意识云。
盖文用余光瞄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
那人也瞥了眼纪衡，掉头便跑。
“……他打针就是为了逃跑吗？”纪衡惊讶。
盖文弯腰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针头，一股强烈的酸涩味扑面而来，纪衡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晕得两眼发昏。
“怎么了？”盖文连忙丢掉针头，扶住他。
纪衡摆摆手，用力深呼吸，“没事，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大。”
“……这是激发剂，违禁药物，”盖文说，“对向导来说应该刺激性不高。”
“可能我对这东西过敏吧。”纪衡无奈道。他看看四周满地血腥，不由得头痛，“现在该怎么办？”
飞行机里还关了两个。机舱忽然被关上，再傻也会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盖文进来的时候他们全无抵抗，但满舱室都能闻到特别刺鼻的激发剂味道。
盖文没对他们客气，单独拎进了树林“处理”。
“至少留个活口。”纪衡说。
盖文摇摇头，“这都是群亡命徒，这次不处理干净，下一次丢命的就是你我。况且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桑德亚。我有你，可桑德亚身边现在没有靠得住的哨兵。”
“可那个领头的呢？你放他走了。”纪衡问。
盖文正在擦拭黑牙上的血迹，闻言淡淡一笑，“我需要他帮我一个小忙。”
也不知道这激发剂的配料是什么，反正半天散不去味道。盖文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将白鹰卧在里面，上面用杂草和树枝盖上，从外面看只像是个普通的大土包。
纪衡坐在一旁逗鹰，一边逗一边感慨哨兵的行动力。
黑鹰刚才被人踩掉了几根羽毛，这会儿十分在意地不停望着自己的后背。纪衡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安抚着，黑鹰回过头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手心。
“咪呜呢？”盖文走过来，裤管被挽到膝盖，露出精壮的小腿和修长的脚踝，“能不能让它出来探探路？”
纪衡摇摇头，“它不喜欢刚才那个味道，这会儿正闹脾气呢。”
好说歹说才将咪呜劝出来，结果它在地上跑了两步就溜回来撒娇求抱抱。纪衡没理它，它转头就围着盖文的脚边打转。
盖文将它抱起，咪呜立即在他怀里团成一个团儿，对着纪衡眯起眼睛。
纪衡：“……”
“你别太宠它。”纪衡咬牙。
盖文一挑眉，“怎么，吃醋了？”
“……”
他们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过去。隔了两三个小时，估计那人已经逃出了森林。
“这颗星球未开发，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北方星带的无人区，”盖文说，“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出事，跟着他会更安全些。”
“万一他没有去找桑德亚，而是回家了呢？”纪衡猜道，“七八个我们能对付，七八十个可有点难度。”
“那正好。”盖文冷笑，“我倒是想查清楚他们到底从哪儿弄到的抑制网。”
纪衡一愣，忙问，“还是很难受吗？”
虽然刚才帮他将屏蔽网从身上剔除了，但看盖文的脸色，纪衡不知道他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在记仇。盖文想了想，忽然拉住他，说，“你帮帮我就不难受了。”
“……”
看这得寸进尺的功夫，这人肯定一点事儿都没有，纪衡咬牙切齿地想，以后再担心他自己这纪字就倒过来写！
盖文见他不理自己，无所谓地一笑，“你不帮我，那我帮帮你吧。”
他俯身，霸道却温柔地与纪衡唇齿纠缠，半晌放开，将额头相抵，低声说，“不要让自己出事，我会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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