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督他总想打发我回家》薛君黎

7、第七章

　　“单不提这药板丢在这儿就够奇怪了。”方林飞也躬下身，在厉锐言身边说道：“而且这个药板还是个回收再利用的样子。”

　　厉锐言看了看有着薄铝的那一面，用手指拨开了一点表面的铝纸，果然底下出现的不是半透明的塑料板，而是又一层铝纸，而且被覆盖掉的那层铝纸上面印刷着药品的厂牌和名称，都是英文的。

　　“这是傅家在国内独家代理的牌子。”方林飞抿嘴说道。

　　而厉锐言则没有吭声，只是还皱着眉看着那药板。虽然每一个小药格都被剥开了，且里面的大部分内容物已经被倒空，但是却有些细粉样的残留在药格中，量不大，估计把所有药格里的粉末都聚在一起才能勉强做一次物质检测。

　　幸好关于这东西，他已经有一个检测方向了。

　　那一头，方林飞还在嘀咕：“可是这药原本是片剂，外面包糖衣的那种，所以不该在盒里留下残留药品的。”他看了一眼厉锐言：“你说呢？”

　　厉锐言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把药板放了进去，问道：“你有没有碰它？我回去让法证查指纹。”“没有。”方林飞无辜地摊开手。

　　装好了证物，厉锐言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方林飞只装模作样地拦了他一下，自然没有成功，只又喊他：“你不拘留我了？”换来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方林飞也没有在现场停留太久，厉锐言带着证物回市局找法证组的茬，现场现在一时也不能解封。小少爷出了婚礼大厅，又回过身来把警察的封条好好地贴在门上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门口还立着傅恬甜和秦育明结婚照的迎宾处，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厉锐言回到警局，先把证据给了法证组，倒也没有多说，只让他们按照他的指示，用最快的速度出结果。法证部自知理亏，于是下午临下班之前，报告就已经摆在了他的桌上。

　　他翻开第一页，眼神便停在了化学名称那一栏里，神情一紧。

　　柯乐从门口探出头来：“那个……厉队，我听法证部的同事说了。要不我加班帮你给吴局打报告吧？”

　　“怎么？”厉锐言空出手来揉了揉眉心：“这么不想跟缉毒队的同事接洽吗？”

　　既然是公职单位就免不了要走程序，法证部的这份报告出来，这案子就不能只停留在刑警队里了，可是联合办案的手续不少，两方的责任交接也要提前理清楚，谁来做行动主指挥也是要扯皮的事。绕是厉锐言向来是冷静的性子，也经不住有些厌烦。

　　“行了，打你的报告去吧。”厉锐言朝柯乐挥了挥手，自己收起了档案，往缉毒队的办公区走去。

　　另一边，方小少爷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一等大事是给麦冬打电话说明情况，等方林飞说到他在卫生间里的发现时，就只听麦冬在电话里低声骂了一句。

　　“真的是我想的那种东西？”方林飞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傅家不要命了。”麦冬语气恶劣地说：“他们一个做药品进口的，怕自己被查的不够严吗？这顶风作案的劲头，还把自己当盘菜呢。”她又顿了顿，然后说：“你没自己确定一下是不是？”

　　方林飞沉吟了一下，虽然他跟厉锐言说自己没有动那药板，但事实上还是拿着纸巾垫着拿出来看了：“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我觉得八九不离十，看颜色纯度还挺高的。”

　　于是电话那头又是一连串的骂声。

　　“你打算怎么办？”抒发了一下情绪，麦冬问方林飞：“这事你一人搞不定，你要勾搭的那个厉警官怎么说？”

　　麦冬在他的感情生活上向来习惯满嘴跑火车，方林飞没纠结这个，只是说：“提都没提，他听了怕是要先把我关起来。”

　　“哦，监狱play，带感。”

　　“说正经的。”方林飞忍不住扶额：“我打算找个机会去港口，探探傅家运货的船。”

　　“我说错了。”麦冬在另一边凉凉地说：“原来你才是不要命了。”

　　海城的港口是没有夜晚的，一年上千万的吞吐量是海城稳坐全国前几金融区的保障。也因如此，海城港口的检查也严得有限，傅家用旧药盒药板私运毒品不知有多久，旧药盒参杂在同种类的新药盒里，九分真一分假，竟也一直没有被抽检发现。

　　更何况傅家这种明面上按时上税，遵纪守法，贡献GDP的大公司，朝中大概也有几个人，这抽检有到底多严格，也是说不清的事。

　　方林飞晓得以警局里办手续的速度和傅家的手段，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去搜查傅家的运输船和存货仓库了，就算办成了也不会带着他一个无关人等。所以他剩下的选项十分有限却明朗。

　　麦冬虽然嘴里骂得难听，但帮起忙来并不含糊。方家搬迁到岳城后，和海城的联系断得差不多了。可麦冬家里不一样，家里出过几个医疗国手，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不会被忽略的，谁也怕有哪天生病的时候。

　　所以托麦冬的人情，方林飞买到了一套远程监听设备，一台总控面板配了十几个监听末端，当然远程的也有限，如果方林飞成功摸进港口的话，也得有人在港口附近看着总控面板以及接应才行。

　　另外还有一个迷你型的通讯工具，被做成了可以入耳的形状，放进耳蜗里，不仔细看应当是很难被分辨出的。

　　方林飞还翻出了自己曾经因为觉得有趣所以买来玩的可以照相和录视频的眼镜，虽然这眼睛的外形一看就能被发现并不是普通的眼镜，但因为记录下来的内容可以被即时传输到设置好的网盘里，所以即使眼镜被打掉了，能拍到什么也是不亏的。

　　攻击性武器只带了一把短刃，小少爷的武力值点的不高，但是敏捷还不赖，若是真在港口里给人围住，肯定是要跑而不是打的，索性只是带来防身的罢了。

　　方林飞另外做了些自己的准备，也抽空以打着方家新投资项目的名号去了港口踩点。总之计划是有了，只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

　　麦冬自告奋勇地帮他在港口边上守着监听器并与他保持通讯，过程中夹带若干抱怨，都被方林飞笑眯眯地照单全收，有求必应的态度倒是把麦冬哄得很开心。

　　计划定在晚上，据预报说会是月明星稀，天气颇晴的一天，当天早晨，方林飞还去了一趟警局。

　　不出意料的是每个人都异常忙碌，方林飞带了广式早茶搁在一张空桌上，留在警局里没有出外勤的警员们一人叼了几块，就回到桌前边吃边争分夺秒地敲打键盘。

　　柯乐倒是跟他打了招呼，只说这几天忙坏了，然后就指了指厉锐言的办公室，示意方林飞人在里面。

　　方林飞走过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沉声喊他进去。

　　“有什么事吗？”厉锐言也在工作，头也不抬地问道，他的电脑开着一份文档，正写着一份“行动计划”。

　　“看你们都挺忙的。”方林飞说：“就是来问问我的证据验出来了没有？”他语气里着重强调了一下“我的”，只是声音带着笑意，听上去不是特别认真。

　　厉锐言的目光终于移到了他的脸上，眉峰聚拢，重复道：“你的证据？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吧。”方林飞没等他邀请，就坐在办公桌前给来客的椅子上：“堂堂刑警大队长，还耍赖皮呢？那药盒里的残留药品，报告总该有了吧？”

　　“老人家的降血压药罢了。”厉锐言表情都没有换一个，平铺直述地说。

　　方林飞没撑住笑出声来，但他又及时收住了笑意，结果这短促的笑声听上去反而更像是一声不屑的哧笑了：“厉警官，有没有人跟你说，你说谎真的很差劲。”

　　厉锐言愣了一瞬，像是放弃了抵抗，靠在椅背上，但目光却没有离开：“这事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了，连我也不行。依我看，我们在这件案子上的合作关系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也不能管吗？”方林飞逼视着他：“我听说厉队长是行动总指挥呢，又是什么行动？”

　　厉锐言的年龄不算大，但在警局里面的资历和威望不低，也破过几个关注度颇高的大案子，行动总指挥交到他手上也无可厚非，只是协调行动部署需要时间，暗中监视傅家获得更详细的情报也需要时间，所以方林飞很确定他今晚去港口不会和警方的行动撞上，不过他还是来假装自己想要跟警方一起行动，打算上个双保险。

　　见识过方林飞能有多难缠的警长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推脱之法已经耗尽了，但人肯定是不能带去出行动的，真出什么意外，以方小少爷的身份，责任他也兜不住。想到这，此刻哪怕方林飞是个纨绔无赖，都要更讨他的喜欢。

　　“我唯一能做的是在行动结束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结果。”厉锐言最后这么说道：“我不能放任何平民去冒险，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他加重语气：“所以，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异动，又或者，发现你尾随行动队，我绝对第一时间捉你回来。”

　　厉锐言明显为了恐吓方林飞，身体前倾，气势全开，让小少爷呼吸一窒，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麦冬的那句“监狱play”，竟是一瞬间红了脸。

　　方林飞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门关的很响，震得坐在外面的警员们都从百忙中抽出空来看了他一眼。

　　厉锐言摇摇头，只当方林飞是气急败坏地走了，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在自己的备忘录里记下，在行动那天要派人去盯着方林飞，免得他真的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