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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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洗净了，此时平摊在解剖台上，显出青青紫紫的痕迹来，脸上盖着一块布，料子的走势上下无规律的起伏，一点儿不似人面的轮廓。
小少爷虽说也办了几起大案子，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警局的验尸房来，此时的心情，新奇居然占了大半，虽然身上穿着防护服，也没有影响他不动神色四处观看心情。
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金属桌台和装着解剖用具的托盘都透着冷意，薄日蝉翼却锋利无比的刀泛着冰凉的光。方林飞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致命伤应当是在头部，因为损毁的太严重，暂时还无法确定方式和凶器。”法医的声音闷在口罩下，沉静地开口：“死者死前不久应该是受过殴打，身上呈现多处瘀伤和骨折伤，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当听众的两个人都把视线转向桌上的尸体，警督已是见惯了的从容，小少爷就有点硬着头皮的意思。
“她的腿……”方林飞迟疑了一下，因为死者腿部不自然的线条和不符合正常人体构造的扭转角度。
“死者曾患过脊髓灰质炎。”法医接过他的话：“所以左腿发生了萎缩。尸检显示死者的右腿有暴力导致的骨折，可能是死前被施暴人打断的。”
原本就冷然的屋子，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法医专业却不带感情的陈述让方林飞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抱起手臂，尝试保留一点温度。
“所以死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丧失了移动能力的。”警督分析道。
“没错，但我不认为这是凶手施暴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限制死者的行动，他做了很多不必要的击打，属于过度伤害。”法医推了推眼镜：“如果你们想要我的意见，凶手很大可能是被激怒后，对死者施加了暴力。过程中击打了头部，导致死者死亡。”
方林飞自觉在分析尸体上插不上嘴，自己转到另一边的桌子，上面铺开摊着死者被发现时穿着的衣物，染满了血迹，被剪得有些褴褛。他带起手套，前后翻看。
背景音里厉锐言还在和法医说些什么，慢慢从他耳边模糊掉了。
“我认得这衣服。”小少爷沉思了片刻，颇为肯定地开口说道。
“是颜鹤去年的冬装，发布会的时候我还去看了。”
颜鹤是近几年才在国内兴起的时尚设计师，但名声在国际上已经很响亮了，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品牌，如今走的已经是奢侈品的路线。方林飞这么一说，法医投来了个探寻的眼神。
“死者若有些背景，可能还比较好确定身份。”
小少爷摇摇头，又道：“能穿得起这种高定品牌的人，去年的衣服就不会留到今年再穿。而且死者的下装质地不好，看起来也很陈旧，不像有钱人家。”
警督沉默了一阵，分析道：“有可能是这衣服的主人送给她的。”
“又或者，她可能是某个公益捐赠旧衣循环项目的受益者。”法医接话道
“虽然范围还是很大，但也算是一点方向了。”方林飞咧嘴一笑：“更好的消息是，颜鹤这个人，我刚好认识。可以帮忙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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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鹤算是海城二代圈子里的一朵奇葩。家里原本是做实业生意的，据他自己说，祖上几代都没出过什么有艺术细胞的人。
只偏偏他，拗着全家的意思，考了个设计专业，还自作主张地出国深造了几年。家里人经济制裁他，他就把自己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借钱借了个遍。
方林飞就是其中一个。他和颜鹤原本只是因为聚会见得多，算面熟。结果有了这么一层接触，反而变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友。
好在颜鹤的服装设计如今做出了名堂，不枉方林飞自掏腰包供他在西海岸和时尚圈人士一天三场趴体的社交花销。
两人约在他工作室附近的一家星巴特，小少爷先到，找了个被植物围着的靠墙位置坐。
离预定时间晚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有熟悉的身影出现，颜鹤穿一身阔版驼绒长大衣，直挺挺不带一点腰身，他带着墨镜和口罩，柔顺偏长的棕发松松扎个了马尾。仅看轮廓，他像个长得过高的时尚姑娘。
方林飞朝他招手，对方小心的在对面落座，拿着一杯浓黑的美式咖啡。
“你这又是什么鬼打扮。”小少爷压低声音惊奇地问。
颜鹤的墨镜滑到鼻梁，露出一对上挑的凤眼，他取掉口罩：“我现在可不比当年，也是出门扔垃圾都有狗仔跟的人了。”
“恭喜……？”方林飞好笑地挑眉头。
“那是~”对方愉快地勾起薄唇，此时又伸手取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秀面孔。
他轮廓柔和，皮肤也好，乍看有些女相，但剑眉凤目，鼻梁高直，唇又锋利，英气也并不缺乏，是个雌雄难辨的美人。
“回来这么久也不通知一声，要不是有事找我，怕是连人都见不到。”颜鹤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冬秀错过了，春季发布给你留第一排。”
“谢了。”方林飞也不客套，把邀请函收了：“从夏天回来一直忙到现在。”
“我不太关心，就是客套一下。”颜鹤笑嘻嘻地说，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皱了下眉推到远远的另一边。
“说吧，什么事？”
小少爷把洗出来的一沓照片给他看：“这上衣好像是你去年的冬装。”
颜鹤脸上轻松玩味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眉间一道深痕：“真是我的，谁这么对我的衣服，太残忍了！”
他抬头看方林飞：“你现在管这个吗？你看看，这可是犯罪啊！”
“什么罪？”小少爷面无表情地翻了翻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看起来像时尚警察。
“亵渎艺术罪。”颜鹤理所当然地说道。
方林飞表示难以理解他们时尚圈人士的自信。
“确实是犯罪，不过是故意杀人罪。”他正色道：“这是死者当时穿着的衣服，现在我们无法确定她的身份，想找你看看。”
颜鹤倒吸一口凉气：“你好冷漠，还成了警察了。”仿佛杀人完全不及曾经纵情声色的方家少爷如今变成人民公仆来得让人惊讶。
“只是个顾问。”方林飞头大地用手揉了揉眉间，恍然发觉自己说话的样子竟然有些像警督了，有些说不清的笑意泛起。
颜鹤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秒，好像在重新认识他，过了几秒，恍然大悟一般道：“你被个警察招安，现在从良了对吧？”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少爷拧起眉：“说人话。”
“哦。”颜鹤收起自己夸张的表情，重新放上一副高冷刻薄的模样：“就问你是不是被个警察男朋友套上紧箍咒了？”他挑眉：“以前你见了我起码还会调情两句。”
“我没有。”方林飞道：“你喜欢女的我调什么情。”
是的，颜.时尚大佬.雌雄莫辨.鹤，是个直男。
“只反驳第二句不反驳第一句。”颜鹤此时真的惊讶了：“你真找了个警察男朋友？长期稳定的那种？”
方小少爷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的草莓星冰冰，默认了。
颜鹤保持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低头去看那件被血迹和污渍快要染得看不出原样来的衣服冷静冷静。
方林飞怀疑他根本没有看进去，因为过了没几分钟，颜鹤就开始哀叹：“什么世道，你都稳定恋爱了，我这个异性恋想要脱单为什么这么难。”
这话从方林飞认识他起，就经常听他说，现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颜鹤的恋爱史还是一片空白。
原因很简单，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孩子，都觉得他是装直男骗婚来的。
小少爷一度有些同情他，但今天实在是缺乏心情，催促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应该是去年冬天开展时候的高定，这个颜色只限量出售了一百套，记录应该都还查得到。有很多是我的忠实客户，可以帮你问问，排查掉一部分。”
颜鹤边回答边翻着手中的照片，方林飞怕吓着他，只给了衣物配饰的照片，看得他直皱眉头：“这都是什么品味，我的上衣配这裤子和包也太不和谐了，让我查出来哪个客户，一定要拎来给她配两身好的，重整一下审美。”
“你还是让人家入土为安吧。”小少爷笑道：“这次多谢你了。”
“小事，资料查出来我发给你。”颜鹤摆手，又心心念念地问：“不然你给我介绍个妹子？”
“你缺的是妹子吗？”方林飞摇头，做设计师的，身边绕着的都是九头身的超模，哪里需要人介绍：“你缺的是直男的气质。”
颜鹤闭嘴两秒，一手揪着自己充满艺术气息的小马尾，另一手摸着自己大衣手感绝伦的驼绒料子，面有菜色：“臣妾做不到啊。”
话说到这，方林飞的手机突然响了。颜鹤示意他不用介意自己随便接。
来电的人是福叔，小少爷没多想，就接上了，没想到电话那头，向来处变不惊的管家声音非常严肃，道：“小少爷，您之前交代我做的那件事，出了点状况。”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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