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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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凶器。”
厉锐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漆黑的细钢管，因为颜色和舞台背景相同，且光线暗淡，非常不容易被察觉。
警督比包金鑫高，那钢管的高度他左胸口下面，大概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中间。
如果仔细看，钢管上还有一层干掉的血迹，已然氧化发黑变成了和背景所差无几的颜色。
“八九不离十。”方林飞极为得瑟地踱步而来：“化验一下就能确认。”
“我打听了一下，包金鑫有时会在这里看表演，靠舞台的这个位置是为他保留的，”小少爷又说：“这是有预谋的杀人计划。”
“对这个死者来说，谁有预谋都不足为奇。”厉锐言平静地说：“我们不能证明是谁下的手。”
“起码不会是鼓手和键盘手。”方林飞道：“我当晚也在看表演，仇泽章一直坐在他的鼓后面，大家都开始尖叫后才站起来往前走，这个开关太靠近舞台边缘了，不会是他。”
“沈明轩也不可能。”厉锐言接话：“他和这些人的恩怨可以说是毫无瓜葛，只是个孩子罢了。”
“所以就只剩下站在前排的戚桐和贝斯手杨博坤了。”方林飞说出了两人都知道的事实。
警督招了招手，示意法证组接手现场，自己和小少爷一同往外走去：“之前排查包金鑫的公寓的时候，除了我们一开始拿回来的U盘，后来还发现了一个记账用的笔记本。戚桐和杨博坤都在上面。”
“我觉得不是戚桐。”方林飞边走边冒出一句：“要坐我的车吗？”
“不用。”厉锐言下意识地回答，又扭头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怎么？我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都不能到警局听个后续？”前一晚没睡好，今天还早起飙车回市的青年打了个哈欠：“不要这么绝情嘛。”
“不是。”警督偏开视线：“你昨天跑了那么远，胳膊上没有换药吧？”
“哦，这个。”受伤却没有自觉的人迟钝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臂：“忘了，不过估计都快结疤了，没事。”
他一脸认真地说：“不说这个，解决案子比较重要。你真不坐我的车？肯定比警车快好多。”
厉锐言默认了他可以去警局旁听，只是依旧拒绝了做他车的邀请：“这不合规定。”
小少爷看上去努力地压下了自己的叹息声，只说：“那我跟着你的车。”
“你坐我的车也行。”
“算了算了，不坐警车。”方林飞挤出一个尴尬地笑脸：“我迷信。”
到了市局，警督给小少爷指了相邻的两个审讯室的方位，目送他熟门熟路地钻进其中一个隔壁的监控房里，和队里的另外两个警员打了招呼。
今天的线索出现后突然变得很有嫌疑的贝斯手杨博坤，以及原本就很有动机的戚桐，分别呆在两个审讯室里。
厉锐言自己进了杨博坤的房间，只带了一个做记录的警员。
柯乐进了戚桐的房间，他这两天算是和这个女人混了个脸熟。
方林飞不安分，一开始在看戚桐这边，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去了杨博坤那边。
作为一个普通贝斯手兼乐队经纪来说，杨博坤看起来有些过分冷静了。他年龄在乐队里偏大，但身材样貌都保养的不错。神情间不经意能透出一些算计来，方林飞想，他长着一张不太讨喜的奸商脸。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也是方林飞第一次见厉锐言审人，他有点激动，无可救药地觉得对方面无表情却气势惊人的样子很合他的审美。
“你和包金鑫有什么过节？”
“我之前已经和你们的那个小警察解释过了。”对方口气非常平静，但措辞又透露出一些明显地不满，像是一把软刀子：“过节谈不上，不过是合同上谈不拢罢了。”
警督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一点也不着急，只是转了方向：“你知道戚桐已婚的事情吗？”
都有可能。戚桐不可能主动告诉他这件事，但作为乐队管理人，他应该知道很多他本不该知道的事。
“所以她是因为这件事被包金鑫勒索的？”杨博坤的表情看上去真情实感地惊讶了：“那我也有过错了，当初还是我把她和泽章撮合到一起的。”
厉锐言没有发表评论，又问到：“你们乐队和猴子农场签了驻场合约，演出费是怎么算的？”
“一个月两万。”
太低了。方林飞想，尤其在海城，四个人平分两万块，怕是房子都租不起。
“哦？”警督挑了挑眉：“看来包金鑫是真的很会压价。”
杨博坤垂下眼去：“店大欺客罢了，我们是打算唱出点名气再换下家。”
“是吗？”厉锐言表情轻松地翻开他放在桌子上一直没动过的文件夹：“杨先生不说实话，这事情就会有点难办。”
他抽出两张纸放在杨博坤的面前，一张是缩印的一份包金鑫的笔记本上有关他和戚桐的收账金额，另一份则是乐队和猴子农场的签约合同影印附件。
“你知道戚桐的事，因为包金鑫告诉了你。”厉锐言用陈述地语调说：“这合同上写着，你们乐队签了五年的合约，如果违约要赔很多钱。”
他抬眼对上杨博坤：“五年，作为一个跳板来说，太久了。”
厉锐言是诈他，但表情却四平八稳，他不确定杨博坤被勒索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有个很好的猜测，可以试探一下。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警督明明有资料还明知故问看他扯谎出丑的抵触心理中。
“包金鑫有你的把柄，暂且不知道是什么。但你组了乐队，却不得不低价签约到猴子农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厉锐言的声音仿佛静水深流：“他贪得无厌，我们都知道。他告诉你，你花大价钱培养起来的主唱戚桐已婚，并且丈夫随时有可能把她带回去打残，如果他泄了密，你的付出可能都要打水漂了。他勒索你，所以你可以保全你的投资。”
用一件事同时勒索两个人，仅以捞钱为标准，包金鑫也算是个中人才。
“你撮合了戚桐和仇泽章，所以她更不可能离开，已婚的身份也被藏得越来越深了。但你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警督看着桌上摊开的档案夹，他也保留着一份和杨博坤面前一样的资料，好像能感同身受般地说道：“包金鑫像是你命中注定的枷锁，如果打破他，你就自由了。于是你策划了一场谋杀，从场合到凶器都别出心裁。你看到那根钢管穿透他心脏的时候，是不是感到由衷的快乐？”
厉锐言又看了一眼杨博坤，周身气势深沉而平和，像是笃定对方会说“是”。
这是一种很难抗拒的炫耀，他要捧着对方，仿佛认同对方是为了正确的原因而杀人，都是为了降低警戒。
但杨博坤没有说，他只是勾起嘴角：“没有把柄，我欠了他的高利贷，年少轻狂，给我妈治病。”
警督没有说话，对于这个悲惨故事并不感到惊讶。反社会变态杀人狂很少，但为了生而让别人死的人他不觉得新鲜。
“也许你推测的都是对的，唔……也许有点小偏差。”杨博坤摇头晃脑地说：“故事非常悲惨，引人入胜。但事实上我没有杀掉那个男人，所以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用‘那个男人’指代了包金鑫。方林飞冷静地看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如果犯罪行为学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杨博坤一定在撒谎。
但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钢管上干干净净，指纹都没有。杨博坤做了很多准备。
“你的眼神好像已经把我判了死刑。”见厉锐言不答话，杨博坤看着他的脸嗤笑了一声：“包金鑫早就该死，警察早就该抓他，不管他是谁杀的，我都觉得……呵呵，像你说的‘由衷的快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有些放飞自我。
监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方林飞扭头一看，是柯乐走了进来。
“戚桐那边怎么样？”他问道。
“不行。”警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备感打击：“软硬不吃，十分钟之前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我觉得和她坐在一屋里是我更受折磨。”
“这边也有点卡住了。”方林飞走过去，把柯乐拉到角落：“仇泽章知道戚桐已婚了吗？”
“啊，我都忘了这么一茬了。”柯乐一拍脑门：“他还不知道，厉队之前说，还不到时间。”
“现在到了。”小少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他俩都放在审讯室，施点压力，暗示一下情况。然后就让他们二人世界吧。”
“知道。”对方嘴一撇：“你是警察我是警察？”
“你是你是。”方林飞笑，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来：“这个拿着，助你一臂之力。”
柯乐倒退三步，崩溃道：“什么时候了还发名片。”
“不是我的。”小少爷把名片塞进他手里：“是我认识的律师，给她说，可以免费帮她打离婚的案子。”
这个法子方林飞在知道戚桐的故事后就在想了。他不想为她垫付律师费，不是差那点钱，只是不合适。
律师圈子里偶尔有想要累计声誉的从业者，会接一些“荣誉”案子，不求报酬，但求名气。所以有典型而又站在正义一方的角色，都会被酌情考虑。
他特意找了个同情心强专业度好的女律师。戚桐生出的反抗意识还太薄弱，她从一个凶恶的男人身边跑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不知道好不好的港湾里。
方林飞想让她多见见人，去看这世间的可能性，像是埋下一颗种子。最后能长成什么样，他也并不在意。
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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