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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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傅楚江不爱你，夫人发现只有钱才是真的？不是我说，夫人这样就有些天真了吧？”
脑袋侧边的血液此时已经漫到了额角处，反倒疼痛感变得麻木了。方林飞痒的不行，用手抹了一把，在额头上蹭出一片血迹来，显得更加狼狈，但嘴里刺激胡美兰的话却没有停，脑子也愈发清醒了。
“这世家里哪儿还有追求真爱的？相安无事不错了。不过傅楚江往回带私生子这事是做的不太地道。”他装作思考中地摸摸下巴：“左右不过是家长里短的丑闻罢了，和夫人做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懂什么！”胡美兰发狠地啐道，牙关仿佛都要被咬碎了，才挤出又一句：“你懂什么。”
“这傅家运输的路线，货源，船和人，这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但我是个女孩啊，呵。我的父母给我最好的教育，送我去看这个世界。到头来，却只想让我心甘情愿回来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她转过头来盯着方林飞看，眼里血红一片：“那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确实如此。方林飞在有所怀疑后查过资料，曾经的傅家只在国内做医药业，直到和胡家联姻后才发展了海外进口药品代理这个暴利行业。一跃成为海城前列。
胡家只有胡美兰一个女儿，胡家父母曾有过招赘的念头，但最终还是被搁置了，大概是觉得女儿带着不菲的身家嫁出去，也不会吃亏。更何况当时与傅家联姻的利远大于弊。于是这桩婚事也就被促成了。
“傅家是手段高杆。”胡美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我们当时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货源路线和运输，哪一项不是胡家铺的路。他手上不过拽着国内的销售，竟想独占超过一半的股份。”
“最可笑的是，我父母竟然同意了。”
方林飞跪坐在地上，也能感受到胡美兰勃发的恨意。这二十几年来，她被这恨意和不甘反复浸透，于是它们丝毫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沉积，偶尔不小心泄露出一丝来，都让窥见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想让我好好做他的妻子，相夫教子。待到他们过世，自然会留给我丰富的遗产。哈哈。”她干笑了一下：“可他们也在生意场上畏手畏脚，对傅家处处退让，怕我在他家受委屈。到后来，整条货运线上的人，就只知傅楚江而不识胡家人。”
“你说值得吗？”她问方林飞。
“若是为你做的，你不喜欢，就不值得。”方林飞认真地说。
“哈哈哈……”胡美兰几乎要笑出泪来：“我是不是喜欢有什么重要。没有端庄舒雅重要，没有天理人伦重要，更没有孝道重要。从父母手上交到傅楚江手上，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我选的。”
方林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那时候多傻，觉得他们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也应该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胡美兰也叹气：“所以我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能有别的活法，只当自己是个无知却快乐的人，按照他们期待的那样活。但是后来我有了恬甜。”
她平静了一些，眼里有了光亮。
“她和我那么像，被惯坏了，又骄傲，但也洒脱，争强好胜的。”
“但是我好怕，怕有一天她别无选择，只能沿着我的老路走。我救不了自己，但救得了她。傅家自己的生意被傅楚江守得铁桶一样，插不进手，我就只能自己做出些东西。”
“你想留给她你的生意？”方林飞轻声问道。
“怎么会。”对方摇头：“她怎么能知道这些事，我想留给她的都已经备下了。她只要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就好。”
“那你为什么要杀秦育明？”
“我一直知道傅楚江有个私生子，只是没想到，他卖女儿的速度这么快。”胡美兰冷笑：“中途冒出秦育明这么个废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以此要挟来分一杯羹。我没有同意。而他千不该，万不该用恬甜来做筹码。”
“婚礼那天，他揣着一盒药来跟我说，如果我还不同意他入伙，就毁了我女儿的人生。还在仪式结束换衣服的时候，当着我的面跟恬甜说晚上有个惊喜给她。”
“然后你就杀了他。”
胡美兰斜睨了一眼方林飞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的死这么上心，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死的不冤。”
“傅恬甜不知道人是你杀的吗？毕竟你也狠下心来把她毒进了医院。”方林飞回想到婚礼那天他见到傅恬甜时她脸上难看的神色。
“恬甜在感情上最是傻的，你肯定知道。”胡美兰的眼光扫到方林飞脸上：“她喜欢上了人，就只会维护对方。所以我当然什么都没有讲，只是告诉了她秦育明的丰富情史罢了。”
“至于下毒给她，是为了迷惑案情拖延时间，我原本以为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
“什么意思？”方林飞没有听懂。
胡美兰像是说累了，用指尖轻轻抹掉脸颊上的水迹，然后复杂地看了方林飞一眼，便朝裘轻挥了挥手：“把他也带到另一艘船上，开出够远就沉海吧。”
方林飞心里一紧。
时间倒退一点。
在书房里接到了麦冬电话的安夏清，在一翻手忙脚乱地交流过后，终于打通了厉锐言的私人电话。
即使是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而且女孩带着哭腔叙述混乱又毫无头绪，但他还是快速地从中分辨出了有用的信息：方林飞，港口，傅家，阻止船出海。
来不及觉得愤怒，也许是因为他内心已隐约有了小少爷可能会搞事的预感。用了五分钟时间收拾出门，一路开车飙到警局。
值夜班的同事被突然到来的刑警队长吓住，只能机械地去做他们被吩咐的事情。
在大半夜组齐一只行动队不容易，更何况还要临时申请海面封锁，以及蛙人队伍出任务。
手续，报告，申请，批准。
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的厉锐言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撑在临界线上，全凭他的自制力拉着。
等他把人救出来，一定要把这不听话的小混蛋打得亲妈都不认。
方林飞此时可没有空管他怎么想。已经被挪到了今晚要出海的船上的他，正在奋力和关着他的门搏斗。
用一根发卡。
这是他唯一剩下的没被裘轻搜出去的开锁用具了，就连缠绕在表带里的软金属丝，都随着他的表一起在胡美兰的脚底四分五裂拿不回来了。这发卡被他提前嵌在鞋底的凹槽里，居然逃过了一劫。只怪夏天穿得太薄，能藏东西的地方有限，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当下他有些心急，这个杂物间处在船头的船楼之上，只有四面墙，连扇窗户都没有。除了不久前船开动时的几秒轻微晃动之外，他连现在连船是走是停，驶的有多快，到了哪里都一概不知。但货船全速开时速度能有二十节，大概三十多公里每小时，等到被裘轻沉海的时候，怕真是命到尽时了。
虽然他觉着这个时间点，厉锐言再慢也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他早已改掉了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毛病，只能凝住心神，用触觉去感受那个该死的锁。
“林姐保佑。”他嘴里默念着，一次次用发卡挑起锁簧，终于在一声轻响后，门无声地弹开了。
方林飞悄悄把头探出去看了看走廊里，并没有人。而他也没有打算走出楼去，只找了一个最近的有窗的屋子远眺了一眼，幸好，港口的灯光还能看见，在不过几公里远的地方。
他打开窗户，在夜幕中纵身一跃到黝黑的海水里。
在他无暇顾及的背后，裘轻站在船楼最顶层的甲板室，透过宽大的玻璃，眼神落在海上那个一闪即逝的小小水花上。
半晌，他从舱室里走出来。瞬间被海风吹得眯了眼，他把手伸进衣领里，摸出那枚小小的监听器，一扬手，监听器便没入海水中。
入了海水的方林飞此时正朝着港口的灯光游去，因为距离太远，一时也看不清岸上的情况，幸好有灯光，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
方林飞是海边长大的，并不怕水，一下游个几公里还是扛得住的，此时正是涨潮，所以也不用废大力气，只是入了夜的海水愈发嫌冷，像是不停的从他身上夺取仅存的一点温度似的。而且他头疼的厉害，有伤口的部位见了海水，疼的他打哆嗦，大半的意志力都用在那上面了。
游到一半，便能看到停在港口的警车晃眼的灯，负责海面封锁的行船从侧边开出来，一路追着裘轻的船去了，又过了一阵儿，直升机也飞在了海面上空，打下晃眼的白光来，尝试在海水中照出一个人影。
方林飞体力消耗的太厉害，最后一公里几乎是让浪潮推着他走的，因为离岸边太近，也没让一开始就飞出了好几公里远的直升机照到。
他不敢在岸边多休息，只得拖着步子往警车亮灯的地方挪，每一步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栽到。
倒是没走两步，浑身滴水头部带伤的样子太醒目，被一个本来要下水的蛙人发现，一路带到了行动总指挥的跟前。
“嗨，厉警官。”
他挑起唇角，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你敢说话的人证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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