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有话说》观山雪

53、053

　　明翊子也想不通，怎么最近都犯桃花了吗？

　　他那个单身几十年，比他还像注孤生的师弟也要开花结果了？

　　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很显然，所有人都不信，否则这八卦消息也不会传播地这么快。

　　他听到消息就匆匆忙忙叫人去喊对方来了，可见他的心里也不能平静。

　　扶虞动作不慢，可明翊子依旧觉得时间过得太久了，一见到对方，看着这位小师弟还是那样一副冷冷的模样，也不知怎的，明明刚刚还烦躁的心绪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见到了对方，也不着急询问八卦的事儿，反正人也跑不了。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问道，“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儿？怎么一个消息也不传回来？”

　　“无事，就是出去走走，见了见旧友。”扶虞平静道。

　　“洛如晦来了，你知道吗？”明翊子问。

　　扶虞微微皱眉，有些意外，又显然有些不高兴。

　　明翊子疑惑，问了下缘由，后者才将在西洲的事说了出来。

　　原本对西洲印象就不好的明翊子如今更是不悦，“我本就不喜他们，如今他们的行为更让人看不上眼，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你二师兄还要留人家一阵，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她迟早要走的。”

　　扶虞显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二师兄有何事要留她？”

　　明翊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件事可大可小，与扶虞无关，说出去也只是徒增担忧。

　　况且他和易道远已经商量好，能不说就不说，毕竟这事儿连个头都没有，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

　　便开口道，“没什么，一些小事，倒是你，今儿可是弄得全宗沸腾啊！说说吧，怎么回事？”

　　扶虞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并不找借口，“师兄，你记得云家吗？”

　　“灵剑山庄？”明翊子明显记得的，“他们怎么了？”

　　“我记得，我不是和云家某位有个婚约？”扶虞问。

　　经他这么一提，明翊子才想起来，微微皱眉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也只是在你年幼时的口头玩笑，当不得真。”

　　扶虞皱眉，面上疑惑不解。

　　明翊子见他这样以为是他不信，“那时是灵剑山庄的人来蓬莱做客，你与那小姑娘好似很投缘，整日都一起玩儿，师傅他老人家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倒是那灵剑山庄的打蛇随棍接了口，本来我也以为真要定的，可谁知道后来怎么的，那姑娘就傻了，灵剑山庄的人也没脸再提这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了。”

　　扶虞依旧沉默不语。

　　明翊子却是恍然，“你今儿带回来的人就是那丫头？”

　　扶虞眉心仍是没有松开，“嗯。”

　　明翊子：“……”

　　他觉得自己真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不仅要管师侄，还要管师弟的桃花。

　　“那丫头治好了？”

　　扶虞：“没有。”

　　“她被家里人丢了，被一个客栈老板捡回去，我是在那里遇到的她。”

　　明翊子看着他没说话。

　　师弟会把人带回来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你怎么把人认出来的？”

　　这么多年不见，竟然能把人一眼认出来？

　　扶虞皱眉不想说，他也就不说了。

　　老父亲明翊子很头疼，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偏偏还是事关重要的两个人，让他想收拾都不行。

　　“行吧，就让她先住你那里，不过所谓婚约不要外传，没人会认的，我也不认。”这是他最后的妥协了。

　　扶虞明白了，说完便退了下去。

　　直到回到他的落霞峰，他的脑袋仍旧有些乱。

　　雪球飞快地从大老远就跳进他的怀里，那激动的模样看来果真是他离开地太久了，想得紧。

　　我抱着雪球，坐在山巅俯瞰大地，有些茫然地问雪球，“你说，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雪球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境里了。”扶虞苦笑，若非他南海里的记忆很清晰，甚至细枝末节都很完整，恐怕他真的要认为是自己中了幻阵。

　　否则如何解释差距这么大的变化。

　　他记得上辈子……姑且就认为是上辈子吧，那时的云姤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被所有人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上。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并未变得娇纵任性，还非常优秀，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性格也挺好，在修行上并不比他差多少，谈得来。

　　不仅如此，他清晰地记得那时的他与对方的婚约绝非口头玩笑这样说说而已，而是换过庚帖，天下皆知。

　　他也曾想过，若是和对方结成共同修行的道侣应该也不错，毕竟各方面都很合适。

　　只可惜变故来得太快，蓬莱自身难保，无暇谈及其他，那时他听说灵剑山庄多次有退婚的打算，只是全都被云姤压了下来。

　　而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地位，有时间谈其他的时候，二人本就不那么亲密的关系早就变得更生疏了，再见面时，只一个眼神，就确定了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追求大道。

　　道侣道侣，修行道路上的伴侣。

　　可修行向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所谓伴侣，也不过是牵挂。

　　因而这摇摇欲坠的婚约也就一直被他们心照不宣地搁置了下来。

　　却不想，等到再听到对方的消息，已经是云姤在一次历练的时候，被暗害的时候了。

　　连尸骨残魂都没有。

　　再见面，便是如今了。

　　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想不明白还想也只是浪费时间和心神。

　　他找人安顿好云姤，还派人照顾好他，所有人这才知道，这位被扶虞带回来的姑娘，所谓的桃花，是一个傻子。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都猜测这人究竟是谁，和他们的小师叔又究竟是何关系。

　　可任凭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扶虞都从未出来说过一句话，不澄清不反驳，好像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热度一过，大家自己也觉得没趣了，于是默认这就是扶虞的一个普通朋友，因为无依无靠所以才被他暂时安排住在蓬莱而已。

　　这样的说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得所有人的心，毕竟，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的小师叔真的被什么人收入囊中，那会让人幻灭的。

　　经此一事，大家也不再将扶虞和别人配对了，因为他们绝望地发现，比起小师叔和谁在一起了，他们还是更喜欢小师叔单身，这样就可以厚颜无耻地说小师叔是大家的了。

　　若是有了道侣，他们得心疼死。

　　偶然间听到这事的扶虞：“……”

　　果然他真的老了，根本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了吗？

　　————

　　回来后，监视谢无衣的事重新提上日程，只是如今扶虞并没有那么着急去了解对方了，只是关注着，不一样有事情脱离他的掌握而已。

　　毕竟，在这个变化巨大的世界，就算谢无衣发现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他觉得自己都能平静面对。

　　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一辈子了。

　　巨大的变化甚至让他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独立于他之前那一辈子的平行世界。

　　大概只有这个解释，才最能合情合理地解释这些巨大改变的原因了。

　　算了，他已经放弃了。

　　当洛如晦找到他的时候，扶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以为神女应当有自知之明才对。”扶虞说话很直接，“还是说上次在浮屠塔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道友说得很清楚，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事关西洲万千人的性命，恳请贵宗门能够伸出援手。”

　　“就算浮屠塔塌了，里面的所有灵兽都放出来，也不至于威胁到所有人的性命吧？西洲能人辈出，我就不信没有人能够收服那些灵兽。”

　　洛如晦笑容苦涩，“道友有所不知，那些灵兽虽不至于威胁到所有人，却也必定会遭逢大难，届时，若是有心人浑水摸鱼，只怕整个魔道都会掀起浪潮，说不定正道也难以幸免。”

　　“怎么可能。”扶虞皱眉，明显不信，“不同于正道有无数宗门各占一分，魔道乃光明神殿一家独大，其余几个都是小门小派，就等着从你们手里捞几口汤喝，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洛如晦轻叹一声，“浮屠塔屹立近千年，进去的人九死一生，几乎没有人出来，那里防守牢固，本以为还能继续支撑下去，可谁知近些年来，浮屠塔不稳不说，里面的妖兽灵兽竟纷纷入魔，魔兽实力大增，魔气四散，让那里的防守变得越来越薄弱，如今竟是连几十年都支撑不住。”

　　扶虞皱眉，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的记忆里，也并没有浮屠□□塌这件事。

　　“若是只这样那也就罢了，塔里的魔兽虽多，却也不是杀不完，可偏偏还不仅如此，在这时，有传闻说寒渊尊者当年在建造浮屠塔的时候在里面留下了大机缘、大功法，甚至有望飞升！所以那里的魔兽实力才增长得这么快，无数人利欲熏心，蠢蠢欲动。”洛如晦神色晦暗。

　　飞升啊，多么令人向往的词，这不是所有修行者的共同愿望吗？踏上修行一路后，谁不是想能够得到真正的长生？

　　这样的诱惑，就算是神仙来阻止，也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又岂是他们一个宗门能够阻止得了的？

　　“荒唐！无稽之谈！”扶虞厉声呵斥道。

　　“寒渊尊者乃是正道仙修，那浮屠塔实力大增的是魔兽，显然是魔气的问题，如何会与寒渊尊者有关系？！”

　　他眉心简直拧成了麻花，怒气毫不掩饰。

　　他知道这肯定是谁的阴谋，未必就是他们认为的事实，可即便如此，他也很生气。

　　寒渊尊者可以说是所有人心里不可亵渎的存在，可如今，竟也有人将手伸到他的身上了。

　　也不怪他会如此生气。

　　真是时间越来越久，人心越来越脏。

　　他不太想接受，可是没办法，这就是事实。

　　“你们就没查出来是谁在浑水摸鱼？”光明殿有这么没用吗？

　　洛如晦惭愧，“这件事我也是在前段时间才知道的，谣言也是在你走后才兴起，否则当时在你还在西洲时，我便会和盘托出。”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扶虞一针见血。

　　洛如晦无奈沉默，因为无话可说。

　　扶虞：“……”有些头疼。

　　洛如晦倒是菜得坦然，“希望道友们能够伸出援手，一起对付幕后之人。”

　　这话说得，还真是不出手都说不过去。

　　“为何是与我说，而不是告诉师兄？”扶虞问。

　　洛如晦看了他一眼，才神色黯淡道：“易前辈与西洲有旧怨，而掌门……若是告诉他，只怕他第一个念头只会是这是我们光明神殿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一网打尽所有的正道人士吧。”

　　扶虞：“……”

　　对方对他掌门师兄的了解，还真是令他无言以对。

　　所以看来看去，竟是他最合适吗？

　　真是戏剧。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再拒绝也说不过去，何况这事关寒渊尊者，想必师兄师姐也不会拒绝。

　　想到这儿，他便答应下来，“随我去见师兄师姐，再商议此事。”

　　洛如晦自然欣然前往。

　　明翊子几人听到这事后，神色凝重起来，在接受了洛如晦给的这些信息后，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怕不简单。

　　就连明翊子都暂且放下偏见，同意了洛如晦的联手盟约。

　　可正道毕竟不止有蓬莱一家，他便吩咐竹香子传信给各大门派，让他们带人来商议此事。

　　大佬们的出手就是快，在扶虞还在担心他们会怀疑不确定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传信之后，扶虞就收到的任务，让他带一些人随洛如晦去西洲探探虚实，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洛如晦的一面之词，不可完全相信。

　　而扶虞虽说觉得洛如晦应当不是那种小人，可毕竟两个世界差距甚远，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洛如晦变了还是没变，因而也同意这次的任务。

　　“师弟，我把小栩交给你，你带他历练历练。”整个商议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竹香子开口道。

　　扶虞不怎么赞同地看着她，“师姐……”

　　这次可不是去没什么危险的凡间，而是去危机重重的西洲魔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在他看来，严栩还只是个孩子，修为心性都还有得练，去这样的地方恐怕会很危险。

　　“我不去。”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微冷的声音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严栩神情不太好看，但意思很坚决。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竹香子再想让严栩离开也不太好了，只怕会有人看出端倪来。

　　扶虞没说话，他刚刚其实是想提醒竹香子，严栩就在外面。

　　只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已经进来了。

　　他能感觉出来这师徒二人之间有问题，别人肯定一样能感觉出来。

　　沉默片刻，众人便散去各自做事去了。

　　扶虞刚回来不久，就又要出门的消息显然让雪球很生气，它都不给抱了，每当扶虞伸手想要抱它的时候，它就一爪子拍掉对方的手，再怒声吼叫：“嗷呜！”

　　扶虞很想哄哄它，可雪球老爷不同意，根本不给他哄的机会，干脆直接跑了。

　　慌不择路的它也没注意，一不留神就顺路跑到了谢无衣住的地方。

　　它看着自己熟门熟路跑了无数次侦察了无数次的地方，悲愤地用爪子拍地面！

　　无耻的负心汉，它帮他看家护院外带监视，结果他还根本不着家，天天往外跑！

　　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要有别的兽了！

　　它就是盘老黄花菜！

　　“嗯？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天天陪主人都忘了这儿了。”谢无衣自然地说。

　　雪球却毛脸一红，幸好它的毛够厚，否则它脸红的样子就要被看到了。

　　它在光明正大“监视”对方的时候，也没少吃对方给的食物，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它现在在谢无衣面前，根本强硬不起来了。

　　它在心里骂扶虞是个负心汉，可实际上，它对谢无衣来说，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负心兽。

　　刚尝过被人负心滋味的雪球满心愧疚，于是心虚地想要补偿对方，同时还想对扶虞表示自己还在生气，于是理直气壮地在谢无衣这里住了下来。

　　谢无衣倒是乐见其成，他将雪球抱起，放在怀里，一股略有些熟悉的冷香传入鼻息，令他的神色微微一顿。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还是你自己离家出走？”

　　雪球趴在谢无衣怀里装死。

　　它不想说话。

　　见状，谢无衣微微一笑，“行吧，既然你想住这儿，那就住吧，我也等着对方不要你或者找不到你了，我好把你捡回去藏起来养呢。”

　　雪球浑身毛都竖起来了！

　　难、难道它这是……进了狼窝？

　　完、完蛋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谢无衣只默默抱着它，但笑不语。

　　只是……这小东西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熟悉，是他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