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生》廖冬阳

51、番外

　　他想，他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逊。
　　纳德逊把车停在山路转弯处的一个停车坪，头冲着窗外，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我很抱歉。”
　　“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他在说过之后又重复了一遍。
　　“你……”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我很抱歉。尽管我知道这世上最让人恶心的恐怕就是这两个字，但我还是得说。”他依旧是扭着头，不回头看他，快速的抢白，根本不给孟无妨说话的机会，“我可不是为了良心，或是害怕下地狱。”
　　“……那为了什么？”
　　“什么？”
　　“我说，既然不是因为愧对万能的主，那是为了什么？”孟无妨手托着下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他对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比起上个世纪有个混蛋一再欺骗了他是为了什么，他更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周震一个人在家，他要是不想费劲跟他解释，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那他最好快点赶回去。
　　如果可以，他现在十分想直截了当的跟纳德逊说，你要是有什么屁话就最好赶紧放完，然后从我的车上滚下去。然而现在纳德逊的情绪看上去难以琢磨，忧郁的很，扭着脖子，松垮着领带的造型又太过文艺。
　　所以，他决定，再给他一分钟，如果他还是没什么可说的，那就立刻开车，他要赶快回家。
　　在他以为纳德逊就要用这个姿势地老天荒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纳德逊总算是开口了，他的声音有那么些沙哑低沉，不复往常的明朗和轻快。
　　“你恨我。”他说。
　　是啊，谁能不恨你呢，装成美好正义的复仇天使，把所有的人耍的团团转。他这么想着，说，“没有的事。”
　　纳德逊迅速的抬起头，看他，用他那双水润的棕色的眼睛。他持久的盯着，然后摇了摇头，“不，你恨我。”
　　“好，那我就恨你。”孟无妨克制着不让自己皱起眉头，尽量温和一点儿，以便使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耐烦，“你干脆的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再不说话，那就滚下去，我要开车回家！”
　　“……那是周震逼我的。”
　　“他同意把从我父亲那儿低价收购的子公司还回来，然后一个礼拜抛空了他手里的所有股票。这没什么，最坏不过就是申请破产。”
　　“可，那几家公司的账务是有问题的。父亲做为那几家公司的法人，有可能因此而坐牢。”
　　孟无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下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周震把公司转让给你父亲？他为什么把公司给你父亲？”
　　“因为我把你带走了。他就是有再多的美金，也绝不可能把你从美国绑走。”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是以一个你们俩都认可的价钱，把我给卖了？”
　　“不。”他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晶莹的就像濒临破碎的水晶，他跟他说，“不。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把你送回去。我当时已经拿到了授权转让的协议，而且正在为你办绿卡。”
　　孟无妨怔愣着，隔了一会儿，他开口，语调讽刺刻薄，“呵呵。这是我听过最最有意思的笑话。”
　　“你想骗人，反而被算计了，是吗？我得说，那还真是活该。”
　　他想，没人能够冷静的听别人讲述一场关于自己的交易，尤其，他还是那个让人讨价还价的小玩意儿。
　　纳德逊不说话，他只负责忍下一个三年前的重磅炸弹，至于炸弹爆炸之后的事，那就不归他管了。

　　孟无妨现在很想把什么砸碎，再狠狠的撵上两脚，或者是对着车窗外大喊大叫。什么都好，总之，他现在得发泄出来，要不他就该发疯啦。
　　他扭头瞪着纳德逊，对方耷拉着脑袋，脖子伸得很长，有几分引颈就戮的意味。他张了张口，却恼火的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受够了！这个装白痴的混蛋！
　　他果断的跳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现在就从我的眼前消失！我管你怎么走回去，你最好在公路上被车撞死！”
　　“我可以走，但绝不是现在。”
　　“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我的车，我让你现在就……”
　　孟无妨话音顿住，他看见他前方十米的地方，有人拿着手电筒站在那。黑色的大衣外套，浅驼色的长裤，那个人是周震。
　　周震站在那里显然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孟无妨朝他看过来，他丝毫不见惊讶。神色分辨不出喜怒，他朝孟无妨招了招手，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