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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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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乞丐捡垃圾都会让人心生不忍,何况还是奶了一晚上的小乞丐。
苏深河掏出手机,啪啪拨出电话,“站住!”
张跃刚买了饭往回赶,被一通电话吓得一动不敢动,这二傻子慌慌张张的又怎么了?
苏深河戴上墨镜探出窗外,对着手机急促道:“快把那小疯子手里的垃圾抢下来!”
张跃脑袋一晃就见垃圾桶旁站着个男人张嘴要吃三明治。
“快!”
张跃条件反射,迅速伸手夺了过来。
苏深河满意地靠回座椅,腿一翘,头一歪看着外面,“把饭给他。”
张跃看看手里的盒饭,又看看纪誉,最后肩窝夹着电话,伸手掏出一盒。谁想电话那边又暴躁了,“那么小气干嘛!都给他。”
张跃心里苦啊,你想行善积德,可我不想忍饥挨饿啊。
苏深河多少还是照顾到了自己的老友,他道:“对面不是超市?买几盒泡面。”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苏深河心道萍水相逢,他也不欠他的,施舍一顿饭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自我安慰:世上可怜人那么多,谁能可怜的过来……
是啊,眼下另一个可怜人就没人搭理。
张跃歪着脖子夹着手机,一手递着盒饭,一手握着三明治,还呵呵傻笑。
吓得纪誉话都说不利索,“你……要做什么?”
张跃道:“我们换。”
他知道对方一定当他是神经病,干脆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你的看起来……更好吃。”说完嫣然一笑,抡着胳膊撇着腿跑了。现下,这副姿态可能会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就像一个正常的神经病。
纪誉狠狠吸了一口气,盒饭的香气沁入心脾,他同情的望着那傻子,摇摇头:“真可怜。”
张跃端着两碗泡面上了车,看着苏深河伸来的手,真想一碗扣在他脑袋上。
两人窝在车里,三下五除二一碗面就下了肚。苏深河意犹未尽道:“怎么不多买两盒。”
张跃白眼一翻,“没吃饱?”
苏深河跟瞎子似的点头。
张跃嘴巴一抹,阴着脸道:“你说怪谁?”
苏深河嘴一咧推脱:“怪那小疯子。”
张跃撂下泡面桶,他无所谓,反正他又不录节目,饿了大不了再去吃一顿,倒霉的是这罪魁祸首。
不过这二傻子平常瞎得跟阿炳似的,今天居然火眼精金,还他妈远程监控,“怎么?你流浪时的难友?”
苏深河叹口气,正经道:“就是昨天我房里的那小东西,脑子有点问题,一直缠着我要剑。”
“剑?”张跃总觉得自己应该记得点什么。
“早上火气大,还揍了他一顿,”苏深河不觉着自己夸大事实,毕竟那可是怪力小疯子的脑门,“现在想想真不应该欺负一个傻子。”
“也不知道对剑有什么执念,一天到晚都念叨,说不定以前是个群演,出不了头就疯了。”苏深河念经一样的说了半天,张跃终于顿悟了。
剑!他想起了那个花前月下,自己被美色糊心的夜晚,“苏哥哥……”张跃干笑两声,“人家可能没疯……”
苏深河瞪他一眼,心说你知道什么,我可跟他待了一晚,还没你清楚?“怎么,你怀疑我的推理,是看不起我的智商?”
“怎么可能嘛……”张跃害羞得锤他的肩,恶心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跃抱着他的胳膊忏悔:“就是吧……他确实有把剑来着……被我拿走了……”
苏深河眼睛瞪大,合着他们强占了别人的东西还揍了失主?他抽出手,指着张跃的鼻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以为你只是浪了点儿,没想到你还抢小孩子的东西!”
张跃绝望的摇头,怎么能这么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剑呢?”
“送给道具公司的小可了……”
苏深河冷冷嗤笑一声,“还是错怪你了,你是浪的可以啊。”
张跃低下了羞愧的头颅。
苏深河再去寻人身影,纪誉却早已离开。下午的摄制工作即将开始,他站起身按着张跃的肩头,“把人找回来,再把剑找回来,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纪誉吃饱了饭,有样学样地将盒子扔进垃圾桶,旁边那个光着膀子精瘦黝黑的老伯对他笑笑,也扔了手里的垃圾。
大爷道:“这活儿也挺辛苦吧。”
纪誉不解,“什么活儿?”
“你不是演戏的?”
纪誉嘴角耷拉,看他这炯炯有神的大眼,坚硬如铁的胸膛,分明是堂堂威武大将军,哪里像个戏子?“我不是……我孔武有力,我是个好男儿。”
大爷拿手巾抹了把汗,别回裤腰,拍拍纪誉的胳膊,“同行啊,那咱走吧。”
纪誉长吁一口气,自己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以他征战多年的沙场经验,在现世就算从小兵做起也能平步青云,赚够了盘缠就可以参加高考了,考完了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更何况眼下紧要的是吃饭,没有剑卖不了钱,也不能一直捡垃圾吃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积极乐观的纪誉跟着大爷的步伐,迈上了从军之路。
大爷边走边闲话家常,娶媳妇没?多大了?家住哪?标准的相亲三连问。
“好好攒钱吧,我小儿子和你同岁,今年也娶了媳妇儿,再不抓紧好人家的姑娘都被订走了。”
纪誉背着手跟在大爷身后,“我还不想娶亲,我要去高考。”
大爷头甩得像夜店小王子,咂咂嘴,“哎呀,考大学有什么用?费钱!出来还没工作,还不如早点打工,四年盖房的钱都攒下了。”
嗯?高考不好吗?
不待纪誉提问,大爷脚步突然加快了,边跑边喊,“后生,快跟上。”
纪誉张望,前面挤着许多人,个个低矮而精瘦,穿的短衫短裤湿漉漉灰苍苍的,看起来与他曾经招兵的场面很相似。
那个招募的胖子带着凉帽,抬手在人中指来指去,点到的就上了他身后的箱型车。
他最后点中了与纪誉同来的大爷,那大爷道别都来不及作,急急忙忙赶上车。
竟然落选了?!纪誉心下着急,他跨步上前挡住车门,手一用力,把里面关门的小伙子震得坐在地上。他耍了个侧空翻跳进车内,对胖子道:“我身怀绝技,还经验丰富。”
胖子一看立马答应,让他拉上门,然后开着小面包车吭哧吭哧的跑了起来。
到了地方,一伙人被放了出来,漫天尘土飞扬,叮叮当当的吵杂声不绝于耳。纪誉悄悄问大爷,“我们这是要干嘛?”
大爷勒紧裤腰带,“搬砖啊。”
……
今天的录制早早结束,苏深河回到酒店刚过八点。从电梯出来,踏着厚实的地毯,他不禁回想起昨夜,沿着走廊下去,到头右转,便看见那个小疯子坐在门前靠着墙,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
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那小东西还是蛮有意思的,要泡面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口水是从眼睛里漫上去了么?
如果还能再遇见,不带偏见,他或许会对他再好一点。
苏深河想着,转过拐角,一看门前立着个灰头土脸绑着发髻的男人,眼神恨恨的,颇为怨念。他吓得向后跳了一步,早忘了刚刚的念头,结巴道:“你……你,别动手啊,文明社会,得,得守法。”
纪誉没动,嘴却一瘪,委屈的要命。
他从正午搬砖搬到下午,肚子饿了便找胖子算工钱,胖子正乐呵呵看着这一个顶俩的苦力码的砖,一听要走,骂骂咧咧说他不按规矩办事,只能付一半的钱。
纪誉攥着皱巴巴的五十块人民币,走了好久终于走到昨天吃饭的地方。老板看他脏兮兮的,拦着不让他进。纪誉给他看手里的钱,“我有钱的。”老板摆摆手,“你这样,别的客人可不愿意进来了。”
纪誉摸摸肚子,无奈走出饭店,又悄悄溜进酒店,等了没多久,这坏心眼的人就回来了。
他手一伸,闷声道:“你把盔甲还我,我要去吃饭。”
这小东西真是不能饿,一饿眼睛都缺了口水,失了神.韵。
苏深河开了门,纪誉跟在他身后进去,径直向客厅沙发走去。
苏深河提起茶几上的电话听筒,打了一通,挂断后抓着正在穿盔甲的纪誉就往卫生间里拖。
纪誉半挂着盔甲,踉踉跄跄,有点恼了,“你干嘛呀,我饿了。”
苏深河将他圈到洗手台前,开了水龙头,低低道:“看出来了。”他握着纪誉的手,浸入流淌的温水下,“洗完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