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的王子们》海神醒来

19、山贼19

　　黑龙岭脚下，现挖了一座新坟。“李文扬之墓”，石碑刚刻上去的这几个字，在阳光照耀下，分外凄美。

　　“总舵主，入土为安，下辈子我们还追随你……”钱掌柜、路仁甲喉咙里哽咽着，他俩忍不住揪起一角衣襟轻轻拭泪。

　　狄小夏呆呆望着石碑，悲伤难以自抑，无语凝噎，泪花沿着脸颊滚滚而下。

　　赵小阔站立一旁，默默地望着狄小夏，望着众人缅怀李文扬。

　　“兄弟们，带他俩上来！”赵小阔开口，命人把丑奴儿、樱木小七郎押到坟头。

　　西部柔然、东瀛两位使者被五花大绑，押送上前。他俩始终仰着头颅，不肯服输。赵小阔按着他们脖子，逼迫他俩跪下。

　　赵小阔冲石碑朗声道：“李公子，那一日多亏你出手相救，我才活着离开黑牢。没想到这两个外邦使者，耍阴招谋害了你，今天他俩的人头，便用来祭奠你！”

　　说罢，他抽出身旁一名手下的佩刀，左手按着樱木小七郎的脑袋，作势就要砍下去。

　　“慢着！”狄小夏突然出声，制止了他。“赵兄弟，留下这两人的性命，日后还有大用！”

　　赵小阔垂下刀，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作为人质，便可以牵制西部柔然、东瀛两国，起码暂时阻止他们侵犯中原的脚步，也是一场不错的博弈。

　　大胡子钱掌柜走到狄小夏面前，拱手作揖道：“狄堂主，总舵主已然逝去，青龙会一日不能无首。还请狄堂主召开大会，推举出新的总舵主，带领大家继续完成宏图伟业。”

　　狄小夏点了点头。“青龙会十三堂，分散在十三州，飞鸽传书也需要一定时间。钱掌柜，你觉得在哪儿召开选举大会，比较合适？”

　　钱掌柜沉吟片刻，道：“黑龙岭两位当家的对咱们照顾有加，但是此地不可久留。慕容昭惨死在幽州刺史府，必定震动北燕朝廷，毕竟他是北燕皇帝胞弟，又是掌管兵权的大司马，北燕朝廷必定全力搜捕。”他转过头，望向赵芳芳、赵小阔，“恐怕这一次，不只我们要速速撤退，黑龙岭的兄弟们也要离开幽州。”

　　赵芳芳脸色一沉，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情愿。

　　赵小阔明白其中的利害，问道：“我们去哪里？”

　　狄小夏爽朗一笑，道：“跟我们走吧！黑龙岭的兄弟们皆是仁人志士，欢迎加入青龙会！”

　　赵芳芳道：“加入青龙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推举我弟弟做总舵主！”

　　钱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赵芳芳。

　　赵小阔碰了一下大姐的胳膊，道：“大姐，你想多了。青龙会提供庇护之所已经是义薄云天，我们怎可以喧宾夺主呢？”

　　赵芳芳瞪了一眼赵小阔，转头问狄小夏道：“那我们跟着狄姑娘去哪里？”

　　“去洛阳！”狄小夏微笑道。“洛阳才是我们青龙会的根儿啊，总舵主他……待在洛阳的时间也最长。”

　　人群中，路仁甲听了，乐颠颠地跑到赵芳芳面前，欢喜道：“芳芳姐，你赶紧和黑龙岭的兄弟们收拾一下吧，我在洛阳正好还有一处宅院呢！”

　　赵芳芳白了他一眼。

　　赵小阔瞥见路仁甲示好大姐，和赵芳芳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这时，狄小夏走近赵小阔，盈盈笑道：“赵兄弟，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去洛阳，如何？”

　　赵小阔点了点头。

　　狄小夏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避开众人，向前走了几百步，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

　　赵小阔扫视一圈周围，道：“狄姑娘，不要再叫我‘赵兄弟’了好不好？太见外了。”

　　“叫你‘阔哥哥’怎么样？”狄小夏甜甜一笑。

　　赵小阔的心登时融化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狄小夏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赵小阔，道：“这是另一半的解药，喝了吧。”

　　赵小阔仰起头，咕哝一声喝下解药，旋即感觉体内热气升腾，血液涌动如常，脉搏跳动有力，身轻如燕。“毒全解开了！”他高兴地跳起来。

　　狄小夏眼波流动，含笑望着他一举一动。

　　赵小阔忽然想起一事：“狄姑娘，上次你找的那张羊皮地图，后来怎么样了？”

　　狄小夏道：“烧了。”

　　“烧了？！”赵小阔吃了一惊，感到十分意外。

　　狄小夏宽慰他道：“那一日，你被救走之时，我怕地图落入其他势力之手，趁乱匆忙扔进身旁不远处的火盘，烧掉了。”

　　赵小阔扼腕叹息道：“太可惜了，你找了那么久才找到的地图……”

　　狄小夏噗嗤一声笑了，她抬起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放心，地图上的情况，我全记进脑海中啦！原件丢了没关系哈！”

　　赵小阔激动地一把抱起她，“狄姑娘你真聪明！北燕三军布防图都能记得住！青龙会大有可为！”

　　狄小夏双颊飞上两朵红云，嘤咛一声道：“放我……下来……”

　　赵小阔趁势揽她入怀，抱紧她，喃喃道：“狄姑娘，我们去洛阳，你做总舵主，我帮你！帮你实现青龙会统一天下的宏愿！我……我要娶你！我要做你的夫君！”

　　狄小夏羞赧一笑，这次没有甩他耳光。她软下身子，紧紧贴在赵小阔的胸口……

　　赵小阔觉得胸口发烫，心脏跳起一团炉火，烧得血管烫烫的……

　　他搂紧她，坚定地说道：“青龙会加上黑龙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狄小夏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道：“阔哥哥，你不想复国吗？”

　　赵小阔一怔：“你怎么……”

　　狄小夏道：“大姐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帮青龙会，而不是选择复国？”

　　赵小阔淡淡一笑：“大魏也好，青龙会也好，不论谁坐上宝座，只要能统一天下，结束连年战火，便是造福百姓。宇文氏只剩下我一个人，一切都是天意，君子要顺势而为。”

　　“何况……”他顿了顿，双手搂紧狄小夏的后背，一本正经地道：“何况啊，你做青龙会的领袖，比我更靠谱！将来青龙会真的实现了统一天下的目标，我扶助你做女皇！”

　　狄小夏双眼闪动滚烫的泪花。她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珠，脸上飞上红晕的样子，漂亮极了……

　　赵小阔紧紧搂住她，吻上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发丝，吻上她的朱唇……

　　狄小夏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秋风吹过参天大树，树影随风摆动，与两人缠绵的身影交互在一起……

　　……

　　一年后，洛阳。

　　狄小夏轻轻抚摸隆起的小腹，举止充满无限慈爱。

　　“夫人！”赵小阔急匆匆大步迈进房门，右手提着一把金锏，“我想好给咱们的儿子起啥名了！”

　　“叫啥名啊？”狄小夏满脸幸福地望着夫君。

　　赵小阔兴冲冲地道：“赵匡胤！匡者，救助也。胤者，后代也。‘匡胤’就是振兴后代子孙的意思！我找算命先生测过了，是一个大吉大利的好名字！”

　　狄小夏道：“夫君，为何不让咱们的孩儿姓‘宇文’？”

　　赵小阔收起笑脸，十分郑重地回道：“宇文氏毕竟已经成为历史，孩子来到世间后，与其让他纠结于过去国破家亡的仇恨，不如放他轻装上阵，丢掉过去，开创一个新的未来，岂不是更好？夫人你说呢？”

　　狄小夏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了，夫君你受委屈了。”

　　赵小阔亲了亲她的脸颊，“与夫人能在一起，死而无憾呀！”

　　狄小夏笑道：“贫嘴。”

　　她忽然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说道：“夫君，告诉你一件事，你别激动哈！大姐她刚刚来过，她说……她也怀上了……”

　　“啥？！”赵小阔跳了起来，猛拍自己的额头，“我大姐啊，最后真真真便宜了路仁甲那个家伙，气死我了……”

　　狄小夏怼他，“你不应该为大姐高兴吗？他们三个月前成亲，你不是蛮高兴的来着嘛。”

　　赵小阔捶了捶胸口，懊恼道：“我那是灌醉了自己……想我大姐抚养我长大，我本应该给她找一个更好的夫婿，没想到呀，最后落在了你的手下路仁甲手里……”

　　狄小夏吃吃笑道：“你呀，护起家人来，真逗！你今年当爹，明年当舅舅，双喜临门不是吗？！”

　　“对呀！”赵小阔才明白过来，猛地拍掌道：“我要当爹喽！我要当舅舅喽！！”

　　狄小夏低下头，抚摸着肚子道：“统一天下、结束乱世的重任，也需要一代代接力完成不是？儿呀，你生下来后，说不定能实现爹娘的终极理想呢……”

　　赵小阔手持金锏凑近她的肚子，笑嘻嘻地道：“儿呀，你出生后，这金锏就送给你。不管姓宇文还是姓赵，你都要做一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狄小夏腾出一只手，推了他一下，道：“快收起来，小心砸着孩儿！”

　　赵小阔把金锏扔到一边，回身拉起狄小夏的双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