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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9、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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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持谨走的决然，没有给林烟渺机会多问，但寥寥数言，林烟渺竟然也对岳持谨的心思知道了个大概，只是，这种知道，并不是一种准确的状态，多是林烟渺自己的猜测，就算知道，也忍不住惶惶，让人想要追问，想要确认。
林烟渺支着头半依在沙发上，直到这漫漫冬夜几乎将人冻僵。
偌大的别墅，没有暖气，没开空调，好一副凋零残败的景致。
林烟渺搓了搓手往楼上走，楼梯走到一半，身子一颤，几乎跌下楼来。楼梯的尽头一个黑色人影抱膝坐着，腿屈在最近一节楼梯上显得格外的憋屈。
“你坐在这里，是想吓死谁？”林烟渺忍不住请教。
岳倾颜不答，反问，“不是让你滚了吗，你为什么还在我家？”
“让你滚，你都能滚到我面前来，我就不能滚到你家来？”
“哼。”
“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我和你老爸的对话，你听到多少？
“你们开始说话，我妈就把我叫起来了。”
岳太太。一直没露过面，却似乎在这个家里起着非比寻常的作用。
“嗯……”
“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联手。”岳倾颜说，“没想到，你连声招呼都没有，就去帮我爸了。”
“只此一次。”林烟渺正色道。
“你一贯如此。”岳倾颜这一次没有轻易放过，“而且，我不觉得你以后会有什么不一样”。
“我……”林烟渺心头一紧。
“我很爱你。”岳倾颜接着说。
“我也是。”
“我相信。可是，你一再瞒着我做决定，即便，我知道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但我并不确定，我是能够接受的。”岳倾颜低下头，“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无用的人。你为我而承受的那些，我会觉得愧疚。你独自去面对的那些，让我觉得孤单，仿佛我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你待我非常好，不会有人比你更懂我，更明白如何去照顾我，可是，我对你而言，似乎除了被照顾，拖累你，一无是处。”
“这听起来，很不平等……”林烟渺很认真的在听。
“是的，可能，从你出现开始，你就是我的上司，我听话，顺从，支持你的决定几乎成了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你，不论什么时候，把我护在身后的举动，也似乎天经地义。可是，烟渺，我们的感情里，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我并没有想……”
“可你是这么做的。工作上的安排，你也是一步步告诉我的，我只能勉强招架一件又一件突如其来的安排。你回去处理你的旧怨，弄出那么大的事，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过。等待难道是我的天职？”
“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不过是因为，你害怕了，你觉得我这一次是真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林烟渺打断了她，“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有事拿出来商量，多说一句话很难吗？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做？”岳倾颜怒，“你知道我有多恨这点，你和我爸一样，心脏到，自己挖好坑，等着所有人跳进去！根本不会给人选择的机会。”
“可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林烟渺小声道。
“对，好的，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一点。”岳倾颜说，“所以，我们分手。”
林烟渺并没因为岳倾颜一句分手而失了分寸，“我是认真的，并不是在推脱责任。我觉得自己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好的选择，最好的决定。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做，如何做好你的爱人，如何去给你选择的机会。”
“……”岳倾颜无语。
“我之前做的不好，你可以教我怎样去爱你。”林烟渺说。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你之前从未提出过异议，一开口，就不留余地的宣告关系结束，连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我……”岳倾颜一时语塞，她并不否认自己没有提过这些事情，即便不满，也只是用了很多隐晦的方式发不满，最强烈的那次……□□体验……恐怕林烟渺完全没觉出她是在发不满，而只觉得自己吃了亏吧。
“每一次争执，看似道歉的总是你，可哪一次，不是我在让步，去和解。”林烟渺也觉得委屈了，底下了头。
屋子里一片漆黑，岳倾颜却清楚的看见林烟渺眸中打转的泪在努力往回收，心跟着一阵绞痛，她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从未想过让她流泪竟然是自己。
岳倾颜突然变得无措起来，只要你别哭，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我怎样教你？”
“如果，你是我，这次的事情，你会怎么选？”林烟渺问，“我知道你爸的目的，很清楚如果我不帮着他达成目的，他自己也会用他更极端的办法来逼你。我根本，也没得选。”
“你知道可以告诉我，我一直带着手机，你没有时间，哪怕给我一条简短的语音也可以。”岳倾颜说，“你若有时间，你完全可以把你知道的信息和我共享。难道我们两个人，就不能做出共同决定吗？”
“可我当时，很多事情也只是猜测。”
“那你就感拿我们的感情去赌？”岳倾颜简直被气笑，“如果宴会上，我没有事前无意间看到你躲在角落，神色纠结和痛苦，你说出那样的话来，我连现在对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我真是，谢谢你哈。”林烟渺也无语。
“……”岳倾颜不答。
“共同的决定……共同做决定，做共同的决定……”林烟渺竟然觉得，这是一件新奇的事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一个人有困难了，就告诉另一个人，两个人商量着办。”岳倾颜无语，这不是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那不会给别人添很多麻烦吗？”
“会被你麻烦到的，都是疼爱你，珍惜你，心甘情愿被你麻烦的人。你会欠下人情，然后可能会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请求。”
“那不是变得很纠缠？”林烟渺愈发困惑了，难道不是一切能拿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拿感情解决。
“感情向来纠缠吧，不然怎么会难舍难分。”
“如果，不这样，会怎样？”
“你听过一句话吗？大恩难报，一刀杀掉。”岳倾颜说，“你给的太多了，别人无以为报的时候，也许不会一刀杀掉这么粗暴，但他可能会远离你，免得再接受你一味的付出，那会让人愧疚。”
“像你一样。”
“……对……像我一样。”
“我让你，感到，害怕了……？”
“害怕？”岳倾颜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愤怒。
“害怕无以为报，没有价值，害怕我成为感情里的主宰者，说来就可以来，说走，就可以走。”
“是啊……如果我对你而言，没有用处，只是拖累的话……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看中我什么了。”
“你搅乱了我的生活，给了它波澜和生机。”林烟渺毫不犹豫的回答。
“啥？”
“我的生活，被我安排的非常精细，每一步，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都非常清晰，有条不紊。如你所说，挖坑。可这些坑从来都不是给别人的，而是给我自己的，它让我觉得安全，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怯懦吧，我需要这种安全的感觉，让我能够活着。可我却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必须要依赖这种安全感才能活下去的生活。它如同一滩漆黑的泥沼，将所有的情绪，快乐与不快都卷入其中，一团死气。我更愿意靠近你，给我严谨的生活添了很多麻烦，让我做了很多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会冲动，会着急，会生气……会笑。”
“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这样说很奇怪，可我还是信了……我记得你哥曾经说过‘我们家渺渺这种鼻孔朝天，走个路都撞人撞车撞电线杆，但凡免费送货上门的都不稀得要的生人勿近牌奢侈品，你要不是吓着她了，她那看天看地看动物就是看不到人的眼睛里能看得到你吗？’”岳倾颜听完高兴起来。
“诺，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的价值，你让我愿意尝试，愿意改变，愿意从一切自己做决定，变得信任一个人。”林烟渺说。
“信任……我吗？”
“共同做决定这件事，对我而言，恐怕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信任……你必须靠谱，我必须相信你是靠谱的。”
“敢情你之前一直觉得我不够靠谱？？？”
“你脑回路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偏……”
“林烟渺！看我不打死你！我这小暴脾气！”岳倾颜瞪眼，伸出手一把揪住了林烟渺的鼻子。
揪住了，反而是一愣，“这么冰？”
“你抱着个暖宝宝在这里……我可是从和你老爸聊天开始就一直着的……”林烟渺弱弱道。
“哼！活该！”岳倾颜嘴上说着狠话，起身便往自己房间走。
林烟渺二话不说跟上。
“你做什么？”岳倾颜问。
“跟你回房。”
“我们，刚刚不是，说了分手。”
“你说的，我没承认。就算你当方面决定了，那我还可以耍赖。”
“不，你不能。”
“不，我可以。”
“不，你不能这样无耻。”
“不，我还可以更无耻。”
半推半就，岳倾颜反倒是被林烟渺推搡着进了门，还按在了床上，“我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起来！”
“我不。”
“你压到我头发了……”
“呃，对不起。”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说对不起。”
“我下次不压你头发了。”
“这种事情你都敢保证？”
“我下次压你全身。”
“谁还怕你了。”
“哎？别别别……”
门外。
“这么容易就又滚到一起去了？”岳持谨惊讶道，“比你好哄多了。”
“你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希望每个有性格缺陷的人都能幸运的找到那个能够帮自己补足的人。
以及，每个人都能有一点耐心，去等待自己，等待对方，去成长。
